第37章 全心全意的信任
狰兽,上古恶兽,为祸人间,既含上古二字,它的来历原比人类还要长久,已经不是高级灵兽可比拟的存在,若换做其他人听到陈嵩这番言论,定然是要为之一震,并认为其疯狂。
荀烨并非是无七情六欲,冷心冷肠之人,不过是控制力比一般人更为强大,且更为冷静罢了。当他听到陈嵩的话后,不若以往的波澜不惊,面目神情有肉眼可见的讶色,却仅仅维持了一瞬,随后尽归于平静。
荀烨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他这般冷静自持,倒换做陈嵩不淡定了,眼睛睁得溜圆,满脸不可思议。
如果荀烨方才只是将惊讶之情展示了零点零一分,那么此刻陈嵩替他补全了剩余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分。
一是高级媸利用贪嗔痴念隐藏自身煞气,二是狰兽将脱离结界,以上种种皆是攸关人界生存的大事,半点疏忽不得,然而荀烨却从不问及缘由,陈嵩如何说,他便如何做,若陈嵩没了主意,他自会将事情妥善处理好,没有一丝一毫错漏。
万川宗门是宗派之首,荀烨更是其掌门人,他这般听之任之的处事方法,随意得实在不像他本人。
你想让我怎么做?这句话也着实令陈嵩心惊,荀烨向来是运筹帷幄,指挥若定的人,谋思决断远在旁人之上。陈嵩从小到大过的皆是按部就班的生活,读书如此,生存亦如此,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可恰当形容他的生活态度。
时至今日,他心内依旧存着一份不可思议,像他这般不思进取,碌碌无为之人,为何就能得到这份机缘?
陈嵩:“师父,为何什么都不问?上次如此,这次亦如此,若换做旁人,定要认为我这是疯言疯语吧,独独你深信不疑,这……实不像你严谨的作风。”
说到最后,陈嵩忍不住莞尔。
荀烨却道:“与我而言,所谓信任,便是全心全意相信对方,我既信任你,又为何要问你。”
童小白原著里,作者笔下的荀烨沉默寡言,他是个行动大于言语的人,细细回忆起书中他和童小白的一举一动,荀烨皆以默默守护居多,印象中似乎没有像现在这般坦白露出心迹的话语,若要说到惊诧,其心意毋庸置疑,言语表现才是最值得让人震惊的地方。
许是二人同处久了,彼此间有不同于旁人的亲近感,荀烨于陈嵩而言不再是那个冷冰冰,对其刀剑相向的人,而陈嵩于荀烨而言,不再是陌生人。
陈嵩闲话家常般,自然而然脱口而出道:“不知是师父变了,还是我了解师父不够深,方才那段话可真不像是师父会说出来的样子,着实让我吃惊。”
荀烨接下了陈嵩的话茬:“依你之言,我该作何表现?”
陈嵩趴在桌面上,脑海里想像另外一种画面,可无论怎么勾勒都显得怪异非常,以致于到后面他嘴巴埋在手臂下,闷声笑了起来:“我想象不出那个画面,只是觉得师父方才那段话应该在简明扼要一点,然后语气在冰冷肃穆一点,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师徒二人很少有清茶淡话的时候,陈嵩抬眸看向荀烨,不知是角度问题,亦或是烛光摇曳的缘故,此时的荀烨全然卸下了往日的清冷,平添了温柔之意,眉眼尾处微扬,像是因陈嵩的话而勾勒了几分笑意。
陈嵩不知不觉看呆了,深深被荀烨侧颜吸引着,映衬着暖黄的场景,心中无端牵出一抹岁月静好的感觉。
当日跟随荀烨来到万川宗门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身为普通人,怀揣至宝,他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若孤身一人倒也罢了,可他身畔有父亲,有小苹果,有花婶和花景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拿捏着在乎的人性命,逼迫交出宝物的戏码,屡见不鲜,唯有依附荀烨,他身后的家人朋友,才能真正得到保障。
陈嵩穿书而来,书中的过去未来深刻在他心头,每日必要拿出来反复琢磨,一字一句细细斟酌千遍,现实世界可以与原著有偏差,但不能现实世界发生的事情与原著如出一辙,而他却错漏了,导致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到那时候陈嵩万死难辞其咎。
今日今时,荀烨剖心置腹,陈嵩不聪明,也不是谋良善断的人,这本书揣在怀里,他惴惴难安,但凡行差踏错,前方等待的便是万丈深渊,他连日来寝食不安,需要有人替他拿主意,而这个人无疑就是荀烨,陈嵩本已经动了七分的心思,而今他那句全心全意的信任,算是将那差三分的勇气补齐全了。
陈嵩下了决心,他直起身子,目光坚定,沉着道:“师父,我有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要告诉你……”
童小白母亲早逝,留给她唯一的念想是儿时常伴身侧的荷包,那是她母亲亲手所绣,也因此使得童小白倍感珍惜,如今却丢了。
一只荷包和一条生命相比,自然是生命更为重要,童小白也没有说谎,若牺牲一只荷包能换来小耳朵的安全,她心甘情愿。
但毕竟是母亲留给童小白唯一的念想,若就此不见,她亦会非常伤心。
童小白再次来到禁地附近,她记得当时小耳朵咬着荷包飞奔来此,被禁地结界弹回来时,嘴边的荷包不见踪迹,连着几日,他们都来此处寻找,来来回回,都快掘地三尺了,依然没有荷包的踪影,怕是落在禁地里头了。
上次潘衡因看管不力,再加上契约兽误闯禁地,故以宗规惩罚了他。
新生入门前要懂得第一条规则,严禁私闯禁地,倘若真的落在禁地里头,就真的拿不回来。
童小白想得入神,有人近其身,亦无察觉。
闵倩将手搭在童小白肩上时,她吓了一大跳,吓声即将脱口而出之际,闵倩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巴,另外一只手抵在唇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