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涯客
八年后。庄家界中央步行街。
三个身材各异的年轻人正在拎着包袱东张西望,尽管手里的包包已经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
其中那十六七岁的少女皮肤白皙,一头黑发及腰,她还弄了个刘海,显得一张脸越发精致小巧,尽管如此,街上并没有人多看此人一眼,因为她身旁各站了萧牧和庄约翰。
两个人这八年来都长高了一头,称之为七尺男儿不为过,庄约翰长身体横竖兼顾,比起清瘦的萧牧,他的体格要大一半。两人一胖一瘦身高却是差不多,并且都弄了个当下最不流行的平头,三人走在街上,尽管中间站了何洋这么大个美女,也很难让人将目光从她身旁的两人身上离开。
何洋瘦,越发显得她旁边那两人宽肩长手,倒不是她没吃饱,虽然庄家也定时往她俩饭卡里面充钱,虽然萧牧没事儿也去做兼职赚钱给她买吃的,虽然庄约翰也常常带他们去下馆子,可她就是瘦。
手里只拿了自己的小帆布包,何洋从里头拿出一个小镜子,这小镜子还是上次逛街人家发广告送的,对着自己的刘海照了又照,确定没有被风吹乱,她这才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我说洋洋,你这一天这么多头发你不看,你就盯着你脑门前的那一小撮。“萧牧说道。
何洋;”……”
庄约翰这么些年已经习惯了萧牧的毒舌,也懒得为他的毒舌买单了,只是继续外头看着四周的商店,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买的。
如今庄约翰20岁,何洋16岁,当初庄家接他们进家门的时候说好的,如果这两人不签订入职合同,十八岁就得滚蛋,当然,你提前滚也无伤大雅,只是要在江湖上见人就说,是庄家养大了你,以表感恩。当然,从道德意义上来说,庄家的工程让两人成为孤儿,养大他们也算是义务,可是从其他方面来说,庄家只需给他们一笔钱,然后任他们自生自灭,可是庄家把他们领进了家门,虽然没有过得多好,可好歹让她们避免了风雨飘摇的过日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庄家于两人有恩,因此往后若是脱离了庄家,庄家若是有难,萧牧何洋两人就是在外面挑粪,也得拿着扁担回来帮庄家杀敌,一致对外。
庄约翰比他们大几岁,如今自觉已是大男人,心中的天地无限宽广,整天一颗心满世界飘摇,早已厌倦了对付庄南希给他的各种家传绝学。
萧牧何洋平日里在庄家,在庄约翰的照拂下,倒是不愁吃喝,可仅仅是不愁吃喝而已,穿的用的还得两人自己解决,就拿何洋来说,为了买个卫生巾,她每个月都要给超市上三天班,如果想要打扮得漂亮点,就得整天给人送外卖,那个赚得多,不过萧牧不让她去,说她晒黑了自己看不顺眼,于是自作主张帮她去送,得的钱给了她,她舍不得花,于是就谁也不去送了。紧巴巴的舒坦日子养老可以,但不太符合少年人的心性。
于是三个人上个月觉得,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了,时隔一个月,几人准备的也都就绪,明天就要走了,几人到这儿来买一些路上能用到的东西。至于去哪里,他们听何洋的:“都说东南形胜,三吴都会,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我们往东南去吧。那里漂亮。”
庄约翰的车是随时被庄南希管控着的,要想开着车去东南,要跨越整个庄家界所有的盘山公路,本身难度系数就很高,因此三人买了去东洲的高铁票。
明早九点的高铁票,票据由何洋拿小皮夹包了起来放在了她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面。帆布包里面有一些无缺卡,每张无缺卡可以兑换相应的无缺币,整个无缺大陆通用。
当天晚上庄约翰连人带箱子全跑到西南门这里来,门口的监控已经被他进行了一些技术处理,因此如今他已经可以光明正大走门了。三人坐在窗前清点着行李和包裹,清点到最后,三人都不约而同叹了口气,因为都不知道明天以后是晴是雨。
次日清晨三人被闹钟吵醒,谁也没有赖床。候车站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萧牧三人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等着车来。
忽然何洋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萧牧为了学功夫整天慢动作在电脑屏幕上放映的身影:燕姜!
萧牧和庄约翰也看见了,三人忙低下头,等燕姜走过去,三人纷纷陷入疑惑:九点是去东南的车,燕姜来这儿干嘛?他家在西北啊!
来不及想这么多,九点的钟声即将敲响,八点五十的时候,广播里传来车进站的通知,一时间燕姜也没那么重要了,三人拎起各自手中的包袱,一双眼睛盯着入站口,预备着随时扑上车去。
八点五十一分,车进站。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三人坐在了自己订的车厢里,车厢一共四人,另外一个暂未现身,可能不在这一站上车。
刚坐下,外面卖麻辣豆腐干的大婶就开始叫卖,叫声穿透高铁厚厚的玻璃窗,连带着那香辣爽口的味道,一起飘进了庄约翰的心里,他看了看表,八点五十五。
“忘了告诉你俩,庄家界车站的麻辣豆腐是这方圆百里一绝,你俩等着,我去给你们把外面那个沁人心脾的好东西给你们买回来啊!“说完身影消失在了当场。
萧牧何洋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他们转头去看窗外,只见庄约翰瞬间便抵达了那个卖豆腐的婆婆面前,付钱,拿货,一气呵成,仿佛这个动作已经做了几百遍。
“约翰!“就在庄约翰付完钱转身的一瞬间,他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嗓音,僵硬地回过头,果然就见庄南希站在那里,脸上表情说不出的镇定。
“姐,,,,,你,,,,,,“
庄南希点点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一样靠近庄约翰几步,她摇晃着手里的手机说:“这个车里全是我买通的杀手,你如果执意要上车,你们三个做好朋友的事情,只能留到阴间了“
庄约翰看着眼前这个姐姐,忽然感觉脚底发凉:“姐你放过我不行吗?”
庄南希的表情纹丝不动,眼睛越过庄约翰,落在他身后的高铁上,轻声张嘴说话,仿佛是自己的喃喃自语:“约翰,你该懂事了。姐姐一个人怎么守住庄家。“说完眼睛眨了一下,一滴泪水随即从她眼眶滑出。
庄约翰盯了一眼庄南希,身体没动一步,只是转过了头,看着在车里挥手挥得张牙舞爪的萧牧何洋。两个人的脸都快贴在了玻璃上,表情狰狞恨不能把窗户砸碎了。
“再见了,洋洋,萧牧,保重。“他无声地翕动嘴唇说着。
此时是八点五十九。
“各位乘客,开往东洲的车即将启程,请没有上车的乘客放弃挣扎。“
听到广播,何洋刚下意识觉得这个广播词不太对,忽然看见庄约翰对他们笑了一下,萧牧感觉不对,拣起大包小包的就要拉着何洋一起冲下车,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座位,正要往前走,忽然之间两个人一个踉跄,连包带人一起跌到了窗边,却发现车正在往前行进,已经不在原地。
原本能看得清清楚楚的庄约翰此刻已经只剩一个小影子,他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又过了一会儿,直到萧牧何洋百般姿势都用光了,都看不到庄约翰了。
“庄约翰那小子,跟个木头人一样杵在那里,庄南希也站在那里,跟个死人一样。“萧牧喃喃念叨着。
“我觉得一定是南希姐跟约翰哥说了什么。让约翰哥走不成了,萧牧,我觉得我们不能抛下约翰哥。“
萧牧也正是这么想的,两人一顿分析,把所有的不是全都给庄南希背在了身上,庄南希坏,庄南希从中作梗,庄约翰因为有这个姐姐,马上就会变得痛苦不堪。这么分析下来,马上庄约翰就在两人的脑补中变得身处于水深火热中,正等着他们去救,两人决定下一站下车以后买票偷偷回到庄家届,死也要把庄约翰救出去。
两人商量着,回到了座位上,再拨打庄约翰的电话时,已经关机了,正是心急火燎之时,隔壁车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声音之大,已经传到了何洋萧牧耳朵里。
两人不是什么爱看热闹之辈,当下只是偏头望了一下,便不打算多管,均是望到窗外,拿出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派头。
可人长着两耳,如何不闻窗外事。
刚闭上眼,就听见前面座位上有人说:“你说那燕大公子丢不丢人,几次三番来庄家,这都快入赘到他们家了,听说这回却是被庄家小姐赶出来了。”
两人听到庄南希时,都纷纷竖起了耳朵。
“可不是嘛,眼看那庄家小姐年华18,而且听说那庄约翰不中用,是个饭桶,最终这庄家还不得靠庄南希。”
“我看,那燕姜就是没点眼力见,眼看着人家姑娘没空嫁给他,还死皮赖脸……”
两人正听着,忽然断了片,睁开眼一瞧,燕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们前面的座位前,手里捏着个人轻飘飘地举着,不难判断那人就是刚刚说话说了一半的人,那人被燕姜捏住了脖子,一时双眼泛白,舌头也快伸出来了。
何洋在那一瞬间被萧牧拿了外套盖住脑袋,蒙了个彻头彻尾。与此同时,萧牧手中悄悄运力,打在了燕姜掐人的手上,燕姜察觉到不对劲,一瞬间闪开了手,手里的人掉落到地上,在地上猛咳嗽起来。
燕姜环视一圈,发现在场的都在盯着他,全场扫视下来,他认出了萧牧。左边眉梢一挑,燕姜对着萧牧勾了勾手指:“小子,你自己滚过来。”
萧牧也挑衅似的抽了抽嘴角,站起身来,正要往前走,衣服却被何洋牵住了一角。萧牧轻轻摘掉何洋的手,缓缓向前一步。与燕姜两人之间只隔了不到一米的距离,正常人都看得出来这两者实力悬殊多大,因此整个车厢鸦雀无声,何洋有心说两句,可又怕自己出言不当,反而给萧牧惹麻烦,因此一双手紧紧抓着萧牧掉在座位上的外套,手心全是汗,眼睛盯着燕姜,眼球都快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