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破釜沉舟
幸福时光总是转瞬即逝,岁月悠悠,光阴冉冉,弹指间,一年已过。
承蒙王管庇护,所务工作一直开展得有声有色,上至团长,下到战友,皆对仲谋的业绩赞赏有加,得意忘形之际,“阿喀琉斯之踵”的困扰接踵而来。
因为管理物质较多,增补极属平常,王管事务繁多,也分身无术,仲谋经手的物品采购日渐增多,报账成为日常工作。
由于每次报账均由王管或处长签字,财务室见字就可领钱,从不过问,事后也绝无对账的说法。
窥得其中的端倪后,仲谋开始苦练笔迹,采购物品时发票往往多要几张,签字报账前,把所有准备工作做齐,事项一次全部填好,只剩签字处空余,为的是方便日后“冒签”时简化工序!
左右手同时开工练习,等到模仿的笔迹,与已经签好但还未报销的账单相比,混淆后只看签字,连仲谋自己也难辩真假的时候,事情即可大功告成。
为了防备出事,“鱼目混珠”的日子,仲谋只挑选王管与处长酩酊大醉的空隙,好给自己留条后路,倘若日后东窗事发,到时只需要一口咬死肯定是两领导签的就行。
物质丢失溃烂赠予际,自行填写销账表,钱财匮乏减少急需时,随意乱开报销单。
牛刀小试,捷报频传,报账携销账并行,领钱与花钱齐飞,孙阳相马,终穷千里之足,庖丁解牛,技断万人之君,一付小人得志的模样!
秋去冬来,一年一度的新兵入伍工作即将展开,王管怜爱弟子,招仲谋前去,商量日后去向。
“仲谋,你想去哪个单位?”王管很关心。
“我,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你想去任何单位,我都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反复权衡利弊,仲谋还是毫无头绪。
“如果都不想去,我给你最后的选择,去考学,怎么样?”王管提示。
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小伙不停点头。
“但我提醒你,如果到时候考不上,你在部队就算白呆?”王管很担心。
“我有信心,谢谢王管!”仲谋下决心拼死一搏。
报名后,从北京购到书籍,仲谋头悬梁、锥刺股、伴枯灯、守冷夜、近书帙、远战友、亲寂苦、离喧嚣、卧薪尝胆、破釜沉舟,精诚所至,竟然将数本厚厚的教材完完全全翻得稀烂。
每晚不到转钟3点,无论如何也不会上床休息,通宵达旦是经常的事情。
孤夜总是难熬,除去蚊虫叮咬,酷热也更难耐,加上重重压力,仲谋日渐消瘦,但军事科目的训练一刻也不敢懈怠。在王管刻意安排下,通过关系专程送仲谋到军区特种大队跟班突击训练,待考核通过后,才安心返回部队。
早晨,刚起床,就接到王管的电话:“仲谋,工作很重要,身体也要珍惜,半夜读书洗衣服,精神值得表扬,但我们不提倡!”
“王管,我没有呀!”仲谋莫名其妙。
“不要不承认,我很快会重新派一个助手过来,你太辛苦!”语气很是心疼。
“我真没有,王管!”
“警卫连执勤战士亲眼看见你在夜半读书和洗衣服,你还不承认?”
“······”
“行,以后不要这样,身体才是最宝贵的本钱···”王管很快挂机。
坐在木椅上,仲谋反复回想,昨夜在转钟3点后,就到床上去休息,根本没有半夜起床读书,更不会去洗衣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值班室,来到对面的洗衣房,滚筒式洗衣机内,被褥、枕套、蚊帐堆满一筒,旁边的波浪洗衣机里也全部被塞满,甚至连地面到处都是衣服,提起一件,却还在滴水,洗衣粉摆在地上,已经用完。
来到楼背后的晾衣处,快要干透的衣物迎风飘扬,还真是怪,两天都没有洗衣服,这晾晒的又是从何而来?
转身上楼,到仓库去看看,打开房门,吓人一大跳,仓库的外面房间像被强盗洗劫过一样,东西翻得满地都是,现场凌乱不堪。
仲谋目瞪口呆,默立半天,关门,下楼。
回到值班室,仲谋百思不得其解,真的见鬼了,自问记忆能力从来还没有出过差错,可这又如何解释?难道还真的有女鬼出来帮忙洗衣服?出这么多的事自己怎么会毫无察觉?想不通呀?
“谢豪杰,你帮我查查昨晚上3点至5点的执勤人员,看到底是谁看到过我在半夜读书?”仲谋电话打给警卫连的老乡班长。
“好,找到后,我会打电话过去!”
谢班长的电话很快回过来,原来昨晚深夜,执勤战士小张巡逻至招待所附近,看见仲谋手背书籍,站在所外曲径通幽处,嘴里还念念有词。
小张感到奇怪,走近询问,仲谋却没回答,很快返回招待所。
战士很不放心,远远跟随过去,到招待所门前,只见门窗紧闭。
透过窗玻璃,看见仲谋回值班室放下书籍,楼上楼下不停地忙碌,拖地、抹洗,接着从楼上抱下来大堆的衣物,往返好几趟后,就只听到洗衣房中洗衣服的声音,人一直再没有出来。
放下电话,思来想去,仲谋顿感万念俱灰,这人世难道还真有魂魄之说,油尽灯枯前就出来冥冥作祟?
罢了,二魂已随无常去,五魄幽幽驻鬼坡,停步惟望桥河断,拙名已勾生死薄,奈何桥,路途迢,一步三里难逍遥,忘川河,千年舍,人面未识徒奈何,望不断,发冲冠,阎罗殿里心难甘?
正在黯然神伤时,卫生队黄姓军医来访,见到这般情形,调侃的话脱口而出:“怎么,小小的年纪,你就开始在思念娘子?”
仲谋哭笑不得,只好将这来龙去脉和盘托出,耐心听完后,军医不禁哑然失笑,劝慰仲谋:“这就是典型的梦游,不用去担心!”
唉,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军校录取通知书很快飘然而至,怡人的夏意,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