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和亲
东陵宇到的时候,明柳已经在地上疼得脸色苍白,可是面上的那一丝倔强,却没有任何的消减。
“说罢!让我来做什么??”
东陵宇一向是有事说事的人,不爱拐弯抹角,这一点倒是和慕小小不谋而合。
所以此时面对落儿,他便也是一样的态度。
看着地上斜躺在落儿怀里的明柳,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单纯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可是现在几个月的变故以后,他看起来却是成熟了不少。
腿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虽然被衣条缠了厚厚的一道,依旧能够看到微微渗出的血,可见这伤并不是什么小伤。
“姐夫,落儿这是第一次这样叫您,虽然不合身份,可是您是姐姐的人,自然当的了一句姐夫,看在姐姐的份上,落儿最后一次求您,放过明柳吧!”
落儿将明柳移到了地上,自己则是站起了身,扑通一声跪下,即便膝盖磕出了血,眼里却也没有丝毫的波动。
最惊讶的莫过于明柳,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落儿会有这么一出的,他本以为她打这手亲情牌,是为了自己活命,可是却没想到她却是求那个男人放过自己。
忍不住怒喝一声,道。
“你做什么?”
落儿丝毫不理会明柳的暴躁,反而是继续冷静的道:“我知道德妃死的事情,同您和姐姐没有关系,而明柳依旧做了那么多错事,甚至于让东陵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罪该万死,可是求您看在他曾经是您弟弟的份上,往后我们不在插手国事,容我们苟且了却此生。”
“你可问过他是否愿意?”
东陵宇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依旧冷着一张脸,对他来说,明柳不死必然是好的,他始终做不到如东陵皓一般,大义灭亲的事情,即便当年父皇那般对自己的母后,他对他恨之入骨,可是依旧下不了杀手,更何况是东陵明柳这般,曾经单纯的孩子。
即便是他做了这么多的错事,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道理他比谁都懂。
若是他能够不再给东陵带来在灾难,如落儿说的一般,放他一条生路又如何?
所以此时对他来说,明柳死不死对他一点区别都没有,他只要处理了北漠这边的战事,一切都好办的多,毕竟他心里依旧惦记着慕小小,再加上,他连登基大典都是马马虎虎的,现在朝中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去处理,他的重心,早就已经不在战场了。
“我不愿意。”
东陵明柳即便此时整个腿都已经疼的麻木了,面色苍白如纸,可是那神情确实一如既往的坚定。
他说过的,他要给母后报仇,即便是他死,也不会放过东陵宇的。
原本这阵子同落儿相处的淡忘的仇恨,此时又一股脑的涌入了脑海。
就是他,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让他现在无家可回,最亲的人都不在了,他苟且偷生又有什么意义。
落儿看着他眼里又燃起的仇恨,嗤笑道:“明柳,枉你那么聪明,可是现在却这么蠢,连我这一介小小的草民都不如,你以为真的是他们下的毒吗?”
事情的经过,早在明柳离开京城以后,她就开始着手调查了。
许是因为她对明柳的感情,查的自然比所有人都细一些。
原本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小小和东陵宇,而他们也忙着战事,自然没有空查太多,所以即便他们否认,可是明柳根本就不相信。
而她不同,她本就是一个卖药材的小姑娘,自然跟他们比不得,她有的最多的便是时间,所以即便是他们都离开了,她也依旧在认真的查那次的事情你。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可是几经辗转,她找到了当时做膳食的一个老宫女,出了些银两,便让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写了下来,而她也因为太子已经下位,便没有什么顾忌,所以便写的格外的详细。
“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东陵明柳看着落儿此时的神情,便隐隐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她不能打破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所以此时有些歇斯底里的怒吼。
“你自欺欺人的功夫,确实很到位,可是世间啊!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不是他们做的,即便你给他们准备再多的证据,也都不是他们做的。”
落儿看着明柳有些悲哀的说到,他丧母之痛,可以理解,可是因为他的丧母之痛,又有多少人经历了丧子之痛,丧父之痛,即便是她爱东陵明柳,可是它却没法忍受,他这么黑白不分。
她之所以过来这边,就是因为她已经拿到了那个宫女的画押,只不过她知道,若是自己就这么简单的给明柳看,他定然是不承认的,所以一直以来,即便他们朝夕相处,她也没有将事情说出来。
本打算等救出了姐姐,她便让大家在一起把话说开的,可是却没想到,明柳是压根都没打算救姐姐。
“当年德妃中的什么毒,你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即便是我死,也不可能忘记的。”
东陵明柳眼里闪过恨意,即便那个时候母亲已经疯掉了,可是他们却依旧不放过她,这是他最恨的。
“是断肠草,没错吧!”
落儿进一步确认道。
“没错。”
明柳咬牙切齿的回到,那人竟是这般的狠心,中了断肠草的毒,自然是没有救活的可能,而后他又去查了断肠草的来路,果然慕小小在前几日有同御药房取过这味药。
所以原本他只是怀疑,那时便更坚定了他的猜测。
“你是看了御药房里有姐姐的记录,所以才觉得这毒一定是他们下的,可是你又知不知道,这不仅是味剧毒,也是补药,只要得体的量,对恢复身体很有好处的,姐姐她是为了给你娘调理身子,才去领了这味药,可是却被有心人,故意加大了量,所以才会中毒而死的,你以为姐姐会那么蠢吗?明知道德妃娘娘死了以后,你不会善罢甘休,还要留这么明显的把柄,让你去怀疑吗?”
落儿此时条理分明的同东陵明柳娓娓道来。
她说到这里,即便是明柳不想赞同都不行,毕竟每一条都有理有据。
慕小小是那般聪明的人,所以明知道会给自己惹麻烦,自然不可能留下把柄让他找,可是只有这个,却依旧不能证明什么。
“若是她足够聪明,想要通过这个事情,将思路带偏,好让我们不怀疑她呢?”
明柳有些嘴硬的狡辩道。
“哼,姐姐自然不是这样的人。”
落儿苦笑道,直到现在,他依旧不死心,接着道:“你可知那几日百善堂,也卖出了不少的断肠草吗?”
“我告诉你,那几日,都有一个宫女每日出宫去拿一定分量的断肠草,因为这个药草有剧毒,所以百善堂从来不会卖大量的,所以连着几日都有那个宫女的出宫记录。”
“那又怎样?”
明柳的头此时如乱麻一般,仿佛一层一层的剥开以后,便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错误,那种感觉真的不好。
“怎样,说明那个宫女不是我们的人。”
东陵宇听着落儿说的话,便也明白了大概,既然小小从御药房拿了药,自然不会再去百善堂拿药了。
那个时候正处于权利动荡的时候,若不是慕小小的身份特殊,恐怕是就连她都领不到药,更何况是别人了。
所以那个宫女,便只能出宫买药,而恰好百善堂又有购药记录,特别是这种带着毒性的药材,为的就是防止后面出现何种纠纷,就连买了多少量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不能一次性卖太多的原因。
“这是宫女的亲笔认罪书,你看看吧!”
落儿从怀里掏出一张布帛,被保护的很好,笔迹连一丝的晕染都没有,看得出来,她一直是贴身放着的。
此时小心翼翼的撑开在东陵明柳的面前。
“你即便是不想承认,这也是事实。“
落儿的一句话,打破了明柳的幻想。
是的,即便是看到了这个宫女的亲手画押,他也不想承认。
毕竟承认了,就代表他这么久以来,坚持的所有一不差,要说样貌,慕青婷比起她也不差,可是她们确是默默无闻之辈。
除了她们是庶出以外,这中间少不了人为的干预,而策划这一切的除了老夫人便没有别人了。
到了慕小小这一辈,男丁单薄,若是要保慕府长盛不衰,必定在后宫有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否则这一门迟早败落,所以老夫人便早早的做了打算。
隐去庶女的光芒,衬托出嫡女的优秀,这便是弃车保帅,再加上东陵第一才女的名气和慕府在朝堂上的重量,这后位只能是她慕家的。
她今日被太后看重,短期内看来是慕府多了荣宠,可是长久来看,对慕府无利,若彼时再立慕青荷为后,必定会引起朝堂不满,这般丢了西瓜捡芝麻的损事,明白人是不会去干的。
可是她慕小小是谁,她不过是慕府的孤女而已,别人的锦绣前程,又与她何干?
“还是姐姐思虑周全,不过这太后她老人家遣人来请,不去岂不牵连了大家。”慕小小面色无害的与慕青荷推脱着,她的那点心思也不戳破,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更何况现在还有这么多婆子看着。
慕青荷一听慕小小此番言语,心中一喜,看来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看来她今日高估了这丫头,竟还做了最坏的打算,白白多叫了这些婆子来。
“这个妹妹放心,此事定会保慕府安全。”慕青荷此话倒是诚恳,毕竟她也是不愿拿府里那么多条人命冒险的。
慕小小心哼,真是早有准备,居然连后路都找好了。
“姐姐是何法子,且说来妹妹听听。”慕小小看着慕青荷脸上渐渐扬起的笑容,心情大好,且陪她玩玩,横竖阿素还没来,她也闲的无事。
慕青荷看了看站着的婆子,轻声道:“届时只道与太后告病便可,她老人家诸事繁多,定不会怪罪你一小小后辈身上的。”
慕小小听闻,脸上一喜,道:“这倒是个好法子,这宫里也不好玩,我也不愿去,只是这法子管用吗?若是姐姐告病,是不是一样不会怪罪?”
“这是自然,小时候我有次生病,错过了宫宴,便是母亲一人赴宴,席间并无人多问。”慕青荷一听慕小小毫无去的意愿,更加心喜,便欢喜的说起往事。
不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慕小小一听,心中便有了盘算。
只是脸上的忧思却未减弱,踌躇一番,估摸着阿素也差不多好了,便下定决心似的,道:“我还是不放心,这寿宴我是一定要去的。”
“什么,当我这么半天都是对牛弹琴了?”
慕青荷一拍桌子,老掉牙的桌腿咔嚓一声响了,瘸了条腿,可怜兮兮的晃了几晃落了下去。
“今日可由不得你,即便你想去也不可能让你去。”慕青荷还当是她依旧是以前那个傻子,几句话便能哄住,倒是庆幸今日做了打算。
“姐姐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若是你今日受了伤,缺了胳膊断了腿,亦或是毁了容,你说还去的了吗?”慕青荷眼里闪过一丝狠毒,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得到的,所以即便是用些手段又何妨?
慕小小虽心有所料,却依旧有些怅然,虽不是嫡亲的姐姐,可也是有着血缘亲情的,此时竟是如此的不择手段。
“姐姐当真狠毒。”慕小小眯了眯眼,慢慢踱步,一个个的看了过去,大厅站着的十几个婆子,个个膘肥体壮,自己却是羸弱不堪的样子,她当真还看得起自己。
不过这她倒是没算到,当日她在慕府门前收拾那两个婆子的情景历历在目,虽说只是一招半式,但慕青荷却不敢小瞧,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傻子那么厉害,但是防着总没错,她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
婆子们被她看的有些心虚,想起过来的目的,便有些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