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白昙开,玉人来
墨无锦回了趟冥影。
我一个人无聊透顶,钻到床底下摸出一本春宫卧在院子里专门摆放的藤椅上边嗑瓜子边阅着。
以前,我和栩栩常常窝在被窝里品春宫
,一聊品一面聊十分有趣。可自从墨无锦一来,秋风扫落叶般将我的书刮了个干净。我手头的这本也是因为藏在床底下才免于被他没收。
我一页一页翻着,正看的津津有味,耳边突然有人唤我。
我抬头一看,是小影。
为了在他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我迅速合上书,屁股一抬,压在下面。
小影大约没瞧见书里图案,看我的目光跟往常一样,没点变化。他在我身旁坐下,眉间情意绵绵,张了张口不发一词,袖子抬到我额头上方,想为我遮住那缕照射下来的阳光。
阳光并不刺眼,投在面上反而暖烘烘的。
小影这一举一动归于徒然,他不是个人,不能够挡光挡风挡雨。
何况,我从不需要他做这些。
“除了锦无墨,只有这太阳叫人暖和。”我诚实道。
小影收回手,平放膝盖上,身子往藤椅下方移了移,为我腾出那缕光芒来。
他垂眼凝视我,“昨夜你一身嫁衣如火,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美的景色。”
我对他露出笑脸,“我也这么觉得。”
他一脸感伤,“只是这种美不再属于我。”
我哑然。
阳光与风静止了,只剩几步开外那株被栅栏围起来的绿植悄然向上生长。
他眼里包含的一切无息碎去,像高空掷下的白瓷,碎成一片一片,一块一块的。
我俩相视无言。
还是他率先打破僵局,他说:“你答应我的事可曾忘记?”
我细细一忆,忆起那桩事,连连道:“未曾未曾。”
“记得就好。他不知我的存在,便不会误了你同他的感情。阿荨。”他移开我脸上的目光,投向别处,“所有人不晓得我的存在,唯独你看得见我听得见我,这够了。”他说这话夹着许多伤感,我不晓得这种伤感从何而来,只能在嘴上说几句,宽慰宽慰他的玻璃心。
我和他一来一回聊了数句止住,他化作一缕青烟钻进木簪。我将挽发的木簪抽出拿在手上,颇有感触来回抚着簪身。
话都聊死了,他该不会再出现了吧!
进了屋将木簪放入原先的锦盒中,放进箱子里锁好,锁好后拿起摆放在镜前的花枝挽住长发再度回到院子卧在藤椅上。
院子上空的流云闲散,我抬起双眼,错开那缕光辉,望着上空的闲云,望了小会儿,那处闲云蓦然化成一名男子倒在酒坛旁酩酊大醉的模样。
辛祉你怎么了为何如此狼狈?
心疼感遍及全身,我从藤椅翻下来,往上空飞去,却被上空的结界弹回来。
我明了,整座院子早被结界包围。我在院子里直跺脚,重玄,你大爷,施个烂结界防贼啊!
为了早点见到辛祉,我使出法术,愣是在第十一次将结界破了条细缝。我仰头盯着缝儿,哼一声,变成玄光从缝里飞出去。
我在万川门前落足,走上前对两名守门的护卫道:“我要见圣子。”两名侍卫见我先是一愣,随即恭顺唤了声:“灵妃。”
这一唤我倒是愣了,莫不是雪天荨的身份已公布于世?公布也罢,关我姬含何事。
我直接迈入仙府,两名侍卫没有拦我,只是冲我背影支吾,似乎有话要说。我一心想见辛祉,没给理睬。
我在偌大的府中漫无目的走着,对面正好走来数名侍女,我快步上前去,对领头的侍女道:“带本神去见圣子。”
领头的婢女及后面的婢子们纷纷朝我福身,才匆匆开口:“灵妃,圣子已有半月未见,府中众人几乎急疯,圣女更是茶不思饭不想。”
“什么?”我一惊。
“我们岂敢欺瞒灵妃?”为首的婢女眼圈绯红。
“我去找,我亲自去找。”我面上焦灼,匆匆离去。
我觉得我和辛祉是有缘的,我因缘爱上了他,也能因缘找到他。
不出所料,我费了半天功夫在他房间中的秘境找到了他。
我找到他时,他喝的烂醉如泥,身边歪倒着八九个空酒坛子,其中一个酒坛未饮尽,里面的液体从坛口汩汩往外流。
他三步的距离处有个圆池子,池子没有一滴水充盈的全是仙泽,仙泽中亭立着一朵巨大的紧紧含苞的白昙,它最底层的两片花瓣无力向下垂着,仿佛被人轻轻一触,便离枝落入池中。
仙族的白昙,难道辛祉……
我突然间就明白了一切,默默走向辛祉在他身边蹲下,将他搂入怀,垂眼用手去抚他的眉眼,自语道:“如果你爱她,为何用仙泽养着这白昙,如果你不爱她,又为何在骨生海唤着荨儿这名字?
辛祉,原来真正看不透你的人,从来都是我。”
我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人,愣愣将他搂住,直到整条手臂酸疼,才换回一点点知觉。
我抽回手臂,把他轻放在地,缓缓起身,面向白昙。我姬含向来不是什么大方之人,可真正面对事实,却怎么也小气不来。
我合了合眼,复又睁开,睁开时手中赫然多了把匕首,持起匕首,往左手心一划。鲜血如线,涌入池中,均被白昙根部吸收,白昙从根到茎寸寸变红,花苞白雪,直茎血红,花与茎形成强烈的对比。
空气中的血腥味刺激着嗅觉。
我抿着唇忍痛在手上再划一刀,鲜血从茎蔓延到花苞处。
浓重的腥味刺痛了嗅觉。
以我之血,换你花开。
我倒了下去,目光虚弱盯着白昙,在我的注视下,昙花由里至外,徐徐打开层层花苞。
当白昙开到极致时,一名美人缓缓飞旋而出。美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绝佳的玉体寸丝不挂。
她一双玉足轻轻落地,乌黑亮丽的头发飘落身前,很好的遮住一片春光。
她却浑然不自知,迈着一双玉足向我行来,容我看清她的脸,登时怔住,这,这不是雪天荨的脸么?
莫非辛祉中了蒙昧之术?
在我怔怔间,她在我旁边蹲下身子,水般纯净的眸子扫过我的面容,像是对新事物充满了新奇。
如果说雪天荨是朵霸王花,那么眼前的女子便是朵初绽的纯洁莲花。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皆让男人心动,女人羡慕。
我的目光错开她,落在辛祉身上,“好好爱他。”听了我的话,她顺着我的目光转身静静看着辛祉。她十分单纯无知,不晓得自己在男子面前至少该穿上衣服。我也没得力气去提醒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捏诀回到院子。
我手上的伤完全愈合已是三天后的事了。墨无锦的药用了后向来不留痕迹,这点我很信服。只不过,在此期间,每次被墨无锦那样的眸光一盯,我就满怀歉意和憋屈。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明明,我什么也没做,即使做了,定也是姬含所为,与我无关。
我生怕她下回乱来再残我一次,于是想了个法子,用毛笔尖蘸了蘸墨汁,提笔在手腕处写出两行小小的字:此躯娇弱,莫乱伤我。
八字作为对她的警戒。
放下毛笔,我对着手腕吹了吹,又用两指搓了搓,确认它不会轻易褪掉,才肯作罢。
干完这项,我心情甚是舒畅,走出房间到院子练习幻术。
我独自练习幻术,而墨无锦和遥澈坐在院中对弈,冷冰块肃羽侯在墨无锦身侧。
墨无锦这次回冥影完全是为了仇之烈,他在冥影布下结界下令侍卫们抓紧操练,并吩咐一旦有事立即向他汇报。
他处理好了冥影,顺便带了遥澈和肃羽归来。
我知道,遥澈是负责做饭的,而肃羽自有他的用途。
我将面前的花盆变成各种各样的物体,
变来变去万分无趣。
看看墨无锦,他正手执黑子,眉头不拧一下,想必这盘棋赢得轻松。
瞧着他的侧脸,我忽然玩心大起。手一挥,星星点点的蓝光经过,下棋的两人顷刻变成两名相貌端庄的女子,墨无锦手中的黑子则化作一把团扇。
两人同时看向我。
“哈哈哈!”我捧腹大笑,在我的笑声中,墨无锦手指一动,我只觉自己身形发生越缩越小的变化。
最后低头一看,看见两只毛茸茸的爪子。
啊!我被墨无锦变成了猫。
臭锦无墨!
我闷闷朝他迈去,在他脚边蹭了蹭,“去,抓老鼠去。”不轻不缓的声音送入我耳朵。
哼!我窜进房间,将他平时喜爱的书用爪子扒在地上并在干净整洁的书面上印出几朵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