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内情
第87章
内情
守玉的手微微顿了顿,手里的肚兜不由收紧,琦红已经起身道:“奶奶这里有人来,那我就下去。”说着琦红就收拾东西走了。守玉这才瞧一眼旁边等着的喜梅,轻叹一声:“就说我身子重了不好见客,请她回去吧。”
喜梅微微愣了下但还是应是退下去,守玉瞧着手里这件肚兜,并不是不想见自己的娘,可是心早已冷了,她流再多的泪,诉再多的苦,也无法让守玉再为自己的娘感到心疼。母女走到这份上,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吧?
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轻轻踢了自己一下,守玉摸一下肚子,孩子,不管是你男是女,娘都不会把你当做只能换好处的人,也不会溺爱你,而是会好好教养你。仿佛能瞧见自己孩子站在自己面前,守玉唇边有笑容闪现。
喜梅出去对褚二太太说了,褚二太太张大嘴难以置信地道:“守玉,她真的这样说?”喜梅点头:“亲家太太,您也晓得我们奶奶就要生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让她有些闪失,不然到时我们爷回来了,从上到下都捞不到好。”
褚二太太的嘴巴慢慢合上,轻声道:“可我是她的娘啊。”原本在旁边陪着的曾婆子忙道:“亲家太太,您也是生育过的,自然晓得都这时候更不能动气了,算着再有个把月奶奶就要生了,到时您再来瞧她坐月子不更好?”
这话竟是连褚二太太要传话进去都不许了,褚二太太缓缓站起身,往里面瞧了一眼,女儿竟如此决绝,决绝到连自己的面都不肯见。泪从褚二太太眼里流出,指着自己带来的那些东西嗓子有些嘶哑地道:“这些东西是我带给玉儿的,你们记得带进去。”
曾婆子已经连连点头:“小的自然会办好,亲家太太,小的送您出去。”等褚二太太出去了喜梅才叹一声,母女走到这步,该说谁的不是呢?按说这做女儿的该柔顺受着,可人心都是肉做的,时日久了怎会不生怨气?
曾婆子已经回转,瞧见喜梅还站在厅上就推她一下:“你这丫头在想什么呢?还不快些进去服侍奶奶?”喜梅这才回神过来,笑一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想起奶奶和亲家太太这样,总为奶奶叹息一二。”曾婆子的唇撇一下:“也只有当着你我才说,有时候爹娘做的太过,倒真不如不认这个爹娘,只是顾家这样人家,哪有真不认的?来往少些罢了。我啊,只要等奶奶肚子里的孩儿一落地,了了这桩事,别的也就不去管了。”
说着曾婆子抱着褚二太太送过来的那些东西往里走,不过两样点心两件小儿衣衫,在普通人家也算丰厚,可这做外祖母的就带这些东西来瞧。曾婆子嘴又一撇,这褚二太太还真有脸。
守玉摸一摸褚二太太送来的那两件小儿衣衫,做工并不算很细致,可守玉还是一眼认出这是自己娘的针线,守玉的手往这两件小儿衣衫上摸了摸什么话都没说就让喜梅收进去,她既不发话,下人自然也不明白她的思绪。
顾澄听说头胎常有提前发作的,这些日子都早早回家来。好在这时铺子里那些管事都已上手,顾老爷特荐的账房先生更值得信赖,顾澄无需像原来一样事必躬亲,只要盯着该进些什么样的货就成。
这日也同样如此刚一进门顾澄就在那嚷着天气热,要喜梅快些拿茶过来,守玉用手扶着腰站起来:“有做好的酸梅汤呢,喜梅你给三爷拿过来,这样天你穿这么厚?”嘴里抱怨着守玉已经给丈夫解着衣扣好让他把外衫脱掉。
顾澄把外衫脱掉又接过喜梅送上的酸梅汤一口喝尽才用手扇着风往椅子上一躺:“今儿来了个新客,我中午陪他饮了两杯,原本他还约我晚上一起用饭,我说你快要生了要在家守着你他才放我回来的。”
守玉把顾澄的外衫递给喜梅让她拿出去才走到顾澄身边,用手点着他的额头:“生意都不做跑回来守着,到时赚不来银子养不了孩子,我可不许你进家门。”顾澄直起身子握着守玉的手:“那是不会的,我算着,现在每个月都有五十两银子的进项,若再仔细些,一年也只怕也能赚上千银子,到时我给你打一头金头面出来。”
守玉玩着丈夫的手指:“一头金头面沉甸甸的重死了,还不如把金子省下来给孩子们花。”顾澄哈哈大笑:“果然是我的好贤内助,嗯,就把金子省下来给孩子们。”说着顾澄的手轻轻拍一拍守玉的肚子:“乖娃,快些出来吧,你娘已经想着怎么给你们攒钱了。”
肚子里的孩子仿佛能听到这话一样,往顾澄手的方向踹了一脚,顾澄更加欢喜,又和肚子里的孩子说了几句话才道:“岳母没来寻过你吧?”
守玉把发拢到鬓边,神色有些微低落:“她今日来过,只是我以身子重不好见客为由没去见她。”顾澄直起身子:“现在外面有些闲话,按说不该告诉你,可要等你坐完月子出来,只怕又会往心里多想。”守玉低一下头抬头面色有些坚定:“难道那边已经走投无路了?”
顾澄见妻子面色这样平静把手收回来:“虽不远也差不多了,前几日有几个债主寻上门去,非要当时就还银子,舅兄没了法子,想起还有舅嫂的嫁妆,要舅嫂把嫁妆拿出来救急。恰好朱大奶奶也在那里,见到舅兄和舅嫂索要嫁妆,登时就把舅兄骂的个狗血喷头,接着要舅嫂收拾好了东西回娘家去。”
顾澄说着还不忘往守玉面上瞧去,见守玉面色没有异样才继续道:“舅兄没了法子,只得把那两家布店倒出去,只是仓促间怎么能倒银子出来,想想还是把舅嫂接回来,夫妻商量着更好,谁知去了朱家接舅嫂,竟没进得门。”
褚守业那日并不是一个人去,还带着全哥儿,可是朱家的门只开了下,来了个婆子把全哥儿一把抱进去两扇门就猛地关上。褚守业在大门处拍了半天的门,拍的喉咙哑了手都快肿了门才开出一条缝丢出一句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朱家女儿嫁到你们褚家连吃饭穿衣都不成,还想要媳妇的嫁妆填窟窿这是万万不成的,等过数日请过原媒来,你们夫妻缘就此尽了。”
这打击对褚守业非同小可,想争辩几句门已重新关紧,褚守业在门前嚷骂不休,骂朱家无情无义,骂得街上的人都围过来瞧。朱家大门这才打开,走出几个粗壮婆子,身后跟着朱大奶奶。
朱大奶奶见了往日的妹夫脸板的更紧,指着褚守业就道:“各位街坊邻居评评理,我家小姑嫁到褚家这几年,上侍公婆下养儿女,家政主理井井有条,谁知他家不会做家,把一个大家事全都败掉,现在竟把主意打到我小姑身上,小姑不肯把嫁妆拿出,他家就朝打暮骂,日夜逼迫,恨不得把我小姑登时掐死好把嫁妆拿去填他家的窟窿。”
朱大奶奶这番话把褚守业整个人惊在那里,他虽受了一点磋磨,却没见过这样市井泼妇手段,特别是一向都客客气气的朱大奶奶说出来的。朱大奶奶见他怔住,袖子一卷就道:“我朱家怎能让女儿受这样的苦,这才把小姑收拾回来,可是他家竟还来到我家门上辱骂,诸位评评世上可有这样道理?”
一时众人都交头接耳起来,也有人说夫妻之间怎会如此,朱大奶奶眼一斜鼻子一哼嘴一撇就道:“不狠?当初他嫡亲的妹子,嫁进顾家那个,在顾家被百般欺凌,嫁妆被姑爷花销一空,他全家都脖子一缩不肯出头,我小姑心里怜惜,常去安慰,还被这人骂,说嫁出门的女,泼出去的水,管这么多做甚?他当全天下都是他们褚家这样烂了心肠的人家,我朱家的女儿却不能受这种气,背后自有娘家撑腰。褚二爷,这门亲事从此做罢,你还是请了你长辈来,写了离书,从此各自嫁娶。”
众人见褚守业一个字都不说,还当朱大奶奶所说句句是实,当日顾澄的名声众人还是听说过的,自然信的是朱大奶奶哪里会信褚守业,纷纷露出果然如此的样子。朱大奶奶这才回身进门,褚守业醒悟过来要去揪朱大奶奶,几个粗壮婆子已经手执棍棒往褚守业身上打来。
褚守业吃不得打,也只得眼睁睁回来,这事一时哄传全城,褚守业顿时成了众人笑话的对象。顾澄讲完才拍拍守玉的背:“听说他们约了三日后讲这件婚事,岳母来寻你只怕也要你出面。”
内中关联着守玉的事不少,守玉打个哈欠才想起一事:“为何朱家要让二嫂离开褚家,按说这种事,甚少有人家愿意的。”顾澄把唇俯到她耳边:“最近来了户富商姓宋的,死了妻子有续弦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