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恶鬼袭人
这个警报，是学院遇袭了。
所有人都顾不上什么自我介绍了，全都跑出了全系训练营。
达到了集合地点，佑川学院足以容纳全体师生的广场，除非是开学这种有重大意义的事情，佑川学院都不会召集全体师生集合。
这次广场中央的高台上，摆着两具尸体，尸体还穿着佑川学院的校服，明显是佑川正式部的学生。
佑川学院的校长还有一众高层都站在高台上，脸色极差。
琳琅也站在高台上，他是学院的特聘教师，站在校长的身后，足以看出佑川学院对他的重视。
“琳琅老师这次的事件十分恶劣，而且就是在你的那两个宝贵的徒弟刚刚升入正式部没多久，就算我不多想，你让别人该如何想？”
校长看着琳琅，花白的胡子透着些恼意，长期身在高位让他养成了一副不会喜形于色的表情，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来自他的雷霆震怒。
“校长，没有证据的事情，随便按在佑川学生的头上，这就是你作为佑川学院校长该做的事吗？”
琳琅藏在背后的拳头死死捏住，他知道，他不能冲动，煋戈和寒未昕都是好孩子，这件事根本不可能是他们做的，如果此时他冲动了，就更会让别人认为他心虚。
“琳琅啊，难道非得证据摆在你的面前你才能认识到现实吗？恶鬼根本不可能被教化，我放任你让那两个孩子进入学堂，你跟我保证过绝对不会出现差错，但是你看看这才几年，才刚进入正式部就闹出了命案！”
校长不怒自威的看着地上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心里对恶鬼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我相信煋戈和未昕，这件事绝对不是他们做的，此时此刻，将真正作恶的恶鬼捉拿归案免得它再次作恶才是最重要的！”
琳琅面色不变，指甲深深扣进了手心，掌心传来的疼痛，才能让他抑制住心底的愤怒，才能让他理智的处理这件事。
“我会派全体佑川正式部的学生去搜寻真凶，如果不是你那两个徒弟，我会向你道歉，但是我有个条件。”校长眼底闪过一道暗光，他转过身来盯着琳琅的眼睛。
“你的三个徒弟必须分开，不管真凶是不是他们，我都绝不允许我的学生再出现伤亡，也决不允许身上流淌着神血的君箬觞在这次的行动中受伤。”
琳琅知道校长根本就是不信任煋戈和寒未昕，但他却没办法反驳，这次的恶鬼袭人发生的太过蹊跷，就算是琳琅也没有办法将煋戈和寒未昕完全摘出去。
连自己的徒弟都保护不了，我又算得上是什么老师？琳琅握紧的拳头无力的松开，他只能接受校长的建议，只希望，这次事件过后，煋戈和寒未昕清白得证，能够狠狠地将这份羞辱还给校长。
台上的人没有讨论多久，底下的师生就已经来齐了，煋戈和寒未昕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周围人对自己的排斥。
煋戈和寒未昕的身份在还是学堂的时候就已经人尽皆知了，因为他们刚升入初级部就通过了种子选拔，直接进入封闭训练，所以正式部认识他们的人并不多。
而就在他们来之前，校长就已经将两人的画像投放在了广场中央的荧幕上。
没过多久煋戈就看到了荧幕上自己和寒未昕的资料，资料上并没有注明修为天赋，只有画像还有一行字，半妖，身负恶鬼血统。
再联系周围人的讨论，煋戈很快弄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学院正式部出现了恶鬼的袭人的事件，还死了两名学生。
“你们是恶鬼？”这话虽是疑问句，却用着陈述句的语气说出，表达过善意凯利因为两人的身份，而露出了极为难看的表情。
“你指的是血脉的话，确实。”明明已经习惯了的事情，在看到别人脸上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心里有些难受，煋戈垂下眸子，不过也只是有一些而已，本就不重要的人罢了。
她淡淡的回了他一句，拽着寒未昕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也许闹得人尽皆知也不是什么坏处，这不所有人都躲着他们，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
“诶，煋戈，未昕，你们等等我啊。”君箬觞瞪了凯利一眼，连忙追了上去。
他性子一向温吞却不是没有脾气的，煋戈和寒未昕与他自小一起长大，就是因为想要洗掉两人身上那种偏见他才想要参加灵师大赛，可这比赛还没开始，就发生了这种事情，认识了一天的同学，就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嫌疑，竟然露出了这般厌恶的表情。
君箬觞原本对凯利有些欣赏的念头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三人很快就穿过了人群到达了高台底部，煋戈抬头看着台上高高在上俯视着她的校长，沉静的脸上带着不屑，冷冷的反瞪了回去，这孩子的目光竟然会让我感到胆寒，果然，恶鬼就是恶鬼！
校长发现自己竟然会在煋戈的目光下有了怯意，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不管这两个孩子是不是凶手，都一定要除掉。
寒未昕顺从的被煋戈拽了过来，看着女孩废了一番功夫来就只是为了瞪那个校长一眼，哑然失笑的再次揉上了煋戈那一头柔软的长发。
“煋戈，你的眼睛都要瞪掉了~”
煋戈拍掉了寒未昕的手，冰冷的声音里带着些杀气。
“连证据都没有就直接按在我们身上。”
“他凭什么！？”
寒未昕揉了揉自己被拍掉的手，他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他本来就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
从学堂他就知道了，人类根本就是一群虚伪的生物，他们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去陷害自己的同伴。
更何况他与煋戈跟他们又大有不同，连同伴都算不上。
“老师不是说了吗？人类会害怕与自己不同的东西。”
见煋戈一直气呼呼的样子，寒未昕收起了心底的无所谓，试探的拍了拍煋戈的脑袋。
在煋戈动手之前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怎么这么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吹了吹自己险些被拍红的手，寒未昕的语气不仅一点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反而还有些打趣的味道。
煋戈原本怒气升腾的火气，在寒未昕的打岔之下竟然平息了下来。
“不是你我做的事情，你担心也好，生气也罢，又有什么用呢？有用的是他们认为是谁做的。”
寒未昕没有再企图摸到煋戈的脑袋，双臂抱在胸前，斜靠在了墙上。
“煋戈，你要相信老师，老师也在上面呢。”
寒未昕指了指高台，校长旁边，琳琅腰板挺得笔直，他明显也在注意着两人，对着两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相信他们。
“老师现在什么也做不了，除非抓到那只恶鬼，否则，我们就永远都有嫌疑。”
煋戈的火气下去之后就没有那么生气了，她本身也不是冲动的人，只是讨厌被人按上莫须有的罪名。
就像从前那样，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就接连遭到追杀。
“同学们，刚开学我们佑川学院就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件，作为校长我也十分哀痛。
死亡的两名学生都是佑川刚升入正式班的学生，他们的实力得到了佑川的认可，却仍旧被恶鬼残忍的杀害，这说明恶鬼的实力十分强大。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继续发生，正式部所有学生十人一队组成搜查队，开始全学院搜查，击杀恶鬼者，将得到学院丰厚的奖励！”
校长很快就组织学生们安静了下来，他先是表达了对这次事件的哀痛，接着就掀起了学生们讨伐恶鬼的决心，灵师大赛在即，学院却出了这种事，作为佑川学院的校长他又何尝不着急，不气愤呢。
“你们跑这么快做什么，只要你们抓住了行凶的恶鬼，大家就会相信你们的。”
君箬觞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跑到了两人面前。
“没那么容易，咱们三个是要分开的。”煋戈看着广场重要到的荧幕，无喜无悲，就像寒未昕说的那样，重点不是他们做没做过，而是大家认为他们做没做过。
“种子班的训练不会因为这件事停止，咱们依旧要进试炼塔。”
荧幕上关于两人的特殊处理写的很详细，同时也标出了两人种子班的身份。
周围人讨论的声音更大了，煋戈也懒得去从这些议论中寻找自己需要的信息了。
这场针对讨伐恶鬼所开的紧急会议并没有持续很久，半个小时后，校长宣布会将分好的队伍下发给每个老师，就解散了。
临走之前他又刻意的看了煋戈二人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我们先回去吧。”煋戈松开了垂在身侧的双手，校长临走时的那一眼她记在了心底。
人类对于冥界的生物有各种各样的称呼，恶鬼，魔兽，妖怪，因为长相并没有神明那么像人，冥界在人类眼里就是一个大凶大恶之地。
数千年流传下来的传说都是在歌颂神明，唾弃恶鬼，在人类眼里冥界的生物，都是无恶不作，罪无可恕的。
学生们都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了，种子班的训练并没有暂停，煋戈抬步往三班的学生那边走去，丹樱对于三人的靠近在没有了一开始的热络，她拨弄着自己的长发说话之间眼神有些躲闪：
“那个我们先回去休息了，今天试炼塔里也挺累的。”
煋戈眼底暗了一些，直接错过了她，擦肩而过，煋戈淡淡的吐出了四个字，听不出喜怒：“嗯，回去吧。”
寒未昕在她身后，捏住了自己手腕上的藤蔓，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的跟了上去。
错过丹樱的身侧之时，寒未昕嘴角勾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他一个字都没说，就只是那么走了过去。
煋戈还对人类抱有期望，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认为人类值得信任的。
“你为什么一直都相信他们？”丹樱拽住了想要追上去的君箬觞，狐狸眼透着些迷茫。
君箬觞垂首，用力将丹樱的手从手腕上撸了下来，他脸上还挂着那如沐春风的笑意，只是他的笑意已经完全没有了温度。
“你问为什么？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不信他们？他们是杀了你父母还是吃了你血肉了？”
捏住丹樱手腕的力度很大，他松开手后，丹樱的手腕上多了一圈红印。
“算了吧，我们三班这次算是废了，也不知道学校为什么会同意这三个人的申请。”
壮硕的包威走到了丹樱身边，简简单单一句话表达了他的态度。
煋戈目不斜视的走回了宿舍，从四岁开始，不，从出生开始她就应该明白的，她是个不受欢迎的杂种。
“你何必继续压抑，将那个老头撕碎了，他还敢随意冤枉你吗？”
“本来就没人愿意相信你，你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你每天脑子里的这些想法，难道真的不是恶鬼吗？”
“别再压抑了，去将他们全都撕碎吧。”
“你在渴望着战斗，渴望着鲜血。”
…….
煋戈身上的气息越来越不对，原本几乎完全隐藏的嗜杀引子在一瞬间几乎将她淹没了。
寒未昕微凉的手掌落到了煋戈的肩膀上，在同一时刻，煋戈身上红芒吞吐着，寒未昕手还没有碰到煋戈，急忙退开。
“煋戈！”手掌上虽然没有伤口，但被烫伤的灼热让寒未昕意识到了，煋戈的状态很不对。冰冷的声线有些不像是煋戈的声音，周身翻腾的火蝶带着能灼烧一切的温度，少女长发无风自动，那束缚住一半长发的雪白发带落到了黑色的土壤的上。
少女转过头来，淡金色的眸子里，不知名的图案熠熠生辉。
这股杀气，这是在主动沸腾鬼帝的血脉，小师妹，就应该这样，别去压制了，让那些念头醒过来，然后由我亲手斩下头颅。
寒未昕的脸上露出了惑人的笑容，眉心的朱砂痣更像是要滴出血了一般。
“未昕，煋戈！”君箬觞赶到的时候，寒未昕已经带着煋戈离开了，两人都是强攻型战灵师，君箬觞只能看到两人离开的方向，根本追不上，他追到两人离开的地方，捡起了掉到了地上的发带。
“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就在君箬觞急的像是热锅山的蚂蚁一样的时候，琳琅抓住了他的肩膀，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提着他追了上去。
煋戈脸上的温度比她刚到佑川学院的时候还要冰冷，淡金色的眸子亮的如同两块上好的水晶石。
寒未昕抱着煋戈落在了佑川外的森林里，漫不经心的扫过四周，眼底透着些猩红。
“恶鬼，恶鬼要吃人了！”
两人现在状态太过可怕，森林里结队出行的学生见到他们就跟见到了瘟神一样四散逃开。
煋戈身上的气息更冷了，寒未昕一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抱着煋戈慢悠悠的在森林里行走，不像是来抓恶鬼的，更像是来散步的。
“那恶鬼闻到了同类的气息确实有可能会自己找上门来，但是，你我都是冥界的顶级血脉，它因为惧怕而跑远的可能会更大一些。”
寒未昕带着煋戈在森林里走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恶鬼的踪迹，他没有停，垂下头看着怀里，可以称得上乖顺的煋戈。
“尚是幼兽的鬼帝和死神，只要他是真的恶鬼，就会失去理智。”煋戈慢吞吞的开口说话，语气虽然冰冷，却与寒未昕那一直漫不经心的语调有些相像。
“这么说倒也没错。”寒未昕将煋戈又往怀里抱了抱，继续迈着步子在森林里转。
能够攻击到正式学员而不被发现的恶鬼，能够躲藏的地方就只有这片连接学院和商业区的森林了。
在两人几乎吓跑了林子里所有的学生后，森林深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像是快要睡着了一般的煋戈立刻睁开了眼睛，迅速从寒未昕怀里跳了出来，冲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唧——！”伴随着尖锐叫声的是一个模糊的黑影。
煋戈周围，原本应该是全身赤红色的火蝶，现在有一半的翅膀就像幽冥鬼火一样透着幽蓝色。
火蝶迅速分裂对着黑影围追堵截，红色的光团融入身体，煋戈的手里多了一黑一白两柄扇子，长发在空气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原地留下一个两指深的脚印，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黑色的扇子上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白色扇子上则是赤红色，黑影的速度很快，煋戈也完全没有放过它的意思。
整个区域几乎都被火海包围，奇怪的是周围的树木没有一个是在着火的。
黑影眼看不敌，做了一个让煋戈意想不到的选择，它竟然转身朝着人流密集的商业区跑去了。
“你想往哪跑？”眼看黑影就要冲出这片森林了，一柄巨大的镰刀砸在了它的面前。
黑色的巨型镰刀堵住了从森林往商业街的出口，煋戈迅速追上黑影。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商业街这个时间人流很大，大家没有看到即将跑出来的恶鬼，却看到了一身杀气的寒未昕突然丢出了一柄镰刀。
“恶鬼要大开杀戒啦！”
原本热闹的商业街，在这不知道是谁喊的一句话后，乱成了一锅粥。
处于本能反应，在商业街上的灵师将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强的攻击都丢向了寒未昕的方向。
一时间，各种灵师放出的攻击就像是绚烂的烟花绽放。
寒未昕只来得及偏过头看向慌乱的人群，脸上没什么慌乱，人类不就是这样的吗，寒未昕嗤笑一声。
如果不躲的话，寒未昕绝对会被这些攻击砸的粉碎。
“寒未昕！”煋戈看着近在咫尺的黑影，一咬牙，原本扔向黑影的扇子在空中转换了方向，砸向了寒未昕，扇子上附着的火焰熄灭，寒未昕被扇子的冲击力砸了出去，那漫天的攻击都落到了两人面前的空地上。
尘土扬起，那已经快要被追到的黑影，瞬间逃的无影无踪，功亏一篑。
“先离开这里，箬觞你抓住未昕。”来自商业街灵师的攻击仍旧没有停止，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有越来越多的灵师加入了攻击。
琳琅一把抓住煋戈，君箬觞拽住寒未昕的胳膊，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伤到哪里了？”琳琅拎小鸡一样拎着三个人回到了宿舍，煋戈和寒未昕身上的血腥味他早就闻到了。
“老师，就只差一点，我就能抓到那只恶鬼了。”
煋戈“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围绕在身侧的火蝶也都消散在了空气中，她紧紧的抓炸琳琅的衣角，不甘的昏了过去。
“师兄，煋戈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么也陪着她胡闹！”君箬觞扶着寒未昕坐在了长椅上，一向文雅的脸上透着十足的不赞同。
寒未昕垂着眸子看着昏迷过去的煋戈，没有说话。为什么要救我呢？明明知道的，我是死神，那种攻击落到我身上只会重伤罢了，你的目的不是为了抓住那只低等恶鬼吗？
不甘成了这副样子，知道我不安好心，还做出这种选择。
琳琅取出了枯木法杖，光团融入，煋戈紧锁着的眉头放松了下来，拽着琳琅衣角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你们太冒险了，万一这只恶鬼再强一些，你们这种以身犯险的行为，绝对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琳琅同样替寒未昕也处理了伤口，明明是关心的话，从他嘴里出来就像是在训话一样。
“老师，我知道错了。”寒未昕认错态度良好。
“压制了那么久的冥界血脉，突然全部释放出来，煋戈的经脉没有直接断掉都已经是万幸了，你也是，就算你没有煋戈压制的那么全面，催动血脉也一定造成了不小的内伤，箬觞带他回去休息，煋戈这边我会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