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关于男朋友的问题
夏小沫的瞳孔蓦然间放大，劳累一天导致的昏昏欲睡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哪怕是在人挤人闷得跟罐头似的公交车里，她也感觉到了一阵寒气喷涌。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闪过，而她看在眼里的却是孙奶奶躺在病床上和众人推动轮床两幅画面的交替出现。
突然间，车窗上倒影的一个人吸引了她的目光，国字脸，额头上有伤口，双眼无神，肤色苍白，
蒋先生。
夏小沫猛地抬手捂住了嘴，将差点要发出的惊叫生生的堵了回去，她此时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快要跳了出来，两个眼泪汪汪的，
她的记忆倒是突然灵敏了许多，开始记起了一些本不该忘记的事。
今天一天的经历如同倒带一般在她的脑海中迅速浮现。
“小沫，昨天晚上来了个急诊，是个老奶奶，胡主任说病情严重，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还有啊，ICU的那个，姓蒋的，没撑过去了，昨天晚上宣布死亡时间了。今天可以不用去那边了”
夏小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了公交车的，她只记得她下了车之后就开始一路狂奔，似乎只要跑得够快，就能把后面追的东西甩开一样。
无论有没有东西。
回到出租屋之后，夏小沫以光速反锁了房门，整个人背后抵着房门，大口的喘息着。
一半是因为刚刚的剧烈跑动，而另一半，则是她需要深呼吸来稳定心跳。
作为护士，在学校，在医院她见识过各种常人难见，堪称恐怖的场景。
什么瓶瓶罐罐的器官，血肉模糊的手术台等等。
她一直觉得相比同龄人，她的胆子应该是算大的。
现在，她发现原来她的胆子比她以为的要小的多。
孙奶奶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明明推去抢救了，她却在病房中见到了，还说了话，蒋先生也是，若是已经宣布死亡了，那病房里应该已经空了，为什么她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蒋先生还在。
她哆哆嗦嗦的莫出了手机，想找一个能说的上话的人，聊聊天。
人们常说人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她想着找个人聊会天，转移下注意力，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怕了。
翻开手机通讯录，通讯记录里面最多的是妈妈，而且还是一星期打一次电话的频率。她有心想给妈妈打个电话，但又觉得现在遇到的这种情况不适合和妈妈说。
犹豫片刻，她最终打消了给妈妈打电话的想法，她躺到了床上，翻找了下通讯录，然后整个人有点沮丧的想：
我是不是该找个男朋友了，
要不，就网吧里面的那个帅哥？
等会，什么网吧，我怎么会突然想到网吧，还有帅哥是谁？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英俊温和，眼里有光的高个子男生。
夏小沫仿佛抓到了一点星光，记忆像魔方一样拼命扭动，却始终没有拼成一个完整的顺序，她皱着眉头，最终毫无头绪。
这是谁，我想男朋友的事怎么会突然想到他，我都不认识。
不过，确实很帅。
思索了片刻没有结果的夏小沫转身往床上一躺，似乎关于男朋友和陌生帅哥的思索成功分去了今天遭遇诡异事件的紧张感。
她的心绪渐渐恢复，呼吸渐渐平顺，不知不觉的，竟然睡着了。
半夜，夏小沫起床尿尿。
在睡得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她依稀听到了有人敲门，
“这大半夜的，谁啊”
她嘟囔了一句，走到门后透过猫眼朝外看去。
只见脸色苍白的蒋先生出现在门外，他双眼的瞳孔上翻，露出了惨白的眼白，额头上的伤口裂开了，有血液从额头上顺着眼睛流淌了下来，身躯带着中机械感的左右晃动着，一只手一下下的拍着房门。
透过猫眼往外看的夏小沫猛地捂住了自己嘴，被恐惧感推着往后退去，下一秒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肩膀，下意识回头一看。
只见刚刚还在门外的蒋先生正在自己身后，流淌着血液的脸正对着自己。
啊——
凄厉的尖叫声回荡在小小的出租屋内，夏小沫从床上坐了起来，在眼睛适应了夜晚的微弱光影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才从噩梦中缓了过来。
她仰头重新倒回了床上，大睁着的眼睛看着天花板的位置。
第二次了，噩梦。
这让她有点不太敢入睡了。
第二天，当夏小沫进入医院打开的时候，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她脸上黑眼圈。
不少同事都关切的问候，口鼻腔室的年轻医生还送来了热敷的水袋，并附带一波关心。
“谢谢，江医生”
在答谢完年轻医生之后，夏小沫毫无疑问感觉到了被人关心的舒适感，她又想到了昨天晚上偶然间思考的那个问题。
男朋友。
小江医生似乎不错，人很温柔，而且长得也不丑。
然而当她这么想的时候，脑海里又不自觉的蹦出来了那个帅气的，眼神如水的网吧服务员小哥。
什么吗，我都不认识，怎么又突然想到他了。
不就是长得帅而已。
她赌气似的把手中的热水袋往桌子上一扔，拿起巡查记录册，开始一天的工作。
市立二院的门外，一个穿着破烂皮夹克，头发既油且糟，一眼九成九是流浪汉的家伙，正看着二院大门外熙熙攘攘的人流。
良久，他挥了挥手中写有四个大字白幡，转身离去。
正是高个子神棍公羊子。
公羊子从二院离开之后，直接去了城南的好运网吧。此时是早上的八九点，正是网吧客流最少的时候，距离吧台最近的一排座位基本都是空的，
公羊子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准备坐，网吧里正在值班的服务员赶忙制止。
“杨哥，你别坐那儿，宋姑娘说了，让我们看着点，千万别让你靠近那个座位三米以内”
“我靠”感觉到自己被嫌弃的公羊子发了一声牢骚，不过还是把椅子送回了原位，自己乖乖去后面两排找个位置。
“师兄，那天那个小姑娘的事，我们真的不管了？”公羊子一边开机，一边冲着吧台那边问。
“不是说了么，那个灵没有恶意，不用管”
“不是，师兄，咱们师傅说过，这人和灵长期相处，在一起久了灵会使人的阳气减弱，气运衰败，人家一个小姑娘，身后天天跟个灵，能行么，我今天去看她脑袋上面都快冒黑烟了”
“只是减弱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那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着么”
公羊子见到师兄摆出一副事不关己己不关心的样子，当即也没了脾气，自顾自的打开了游戏，偷偷的小声吐槽了一句：
怎么说也是个美女，这都不管，那管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