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回
()第一零五回
王夫人收拾妥当了,便带了丫头到贾母上房去。
上房内,邢夫人已经带了凤姐儿过来了。王夫人进来的时候,凤姐儿似乎正说了什么笑话,把贾母逗得合不拢嘴。
看见王夫人进来,凤姐儿忙上前请安,一番礼数寒暄之后,大家落座。
王夫人说了几句闲话,想到心头事,便作不经意笑道:“老太太,今儿怎么没见鸳鸯?”
凤姐儿眼珠一转,不说话,只端过官窑百子盖碗奉与贾母,贾母接过,抿了口茶,对王夫人的话恍若未闻。
邢夫人却是掩唇一笑,仿若很惊讶地道:“二太太竟不知道么?”
王夫人看到邢夫人那面上的得意,心中一跳,笑道:“大太太说的是什么?”
邢夫人再次笑道:“鸳鸯姑娘啊,要大喜了!”
王夫人嘴角一抽,袖中攥的佛珠险些被她扯断线,鸳鸯大喜?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看见邢夫人那嘲讽的眼神,王夫人心中冷笑,谁都有资格说这话,就她邢夫人没有!大老爷讨要鸳鸯的事仿佛还在昨日呢,打那事之后,这府里谁不知道,鸳鸯是大房夫妻两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会子她却在这里说“大喜”,仿佛是在为鸳鸯高兴,蒙谁呢?
王夫人看一眼上坐的贾母,看她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心中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原来以为拿宝玉说事,讨要鸳鸯就万无一失了,到时候就能探得贾母的家当到底有多深,想不到……
王夫人到底是有城府的人,心中虽万般气恼,面上一点不显,笑道:“哦,我这两日忙的很,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福气,得了鸳鸯这个宝贝。让老太太肯放人。”
邢夫人想到这个就很自得,道:“是老太太挑的,听说是个大夫,人品不错。”
说来这还是邢夫人的功劳。
那日凤姐儿带了单子来,一一说与邢夫人听。邢夫人听了,便很主动地剔去好的,剩了都是烂的。
头一个是外账房管事的小子,年十八,子承父业,打得一手好算盘,生得也不错。
(……其实这个人有个小毛病,闲了喜欢赌两把。)
第二个是个商铺小老板,家中小有资产,年逾三十,原配早逝,余有两子。(……没事就喜欢喝两盅。)
第三个倒是个读书人,人老实,但有些迂腐,幼年丧父,由寡母带大。做老娘的只有这唯一的儿子,难免看得……咳咳,重了点。那小子也“非常”孝顺,万事以老娘的主见为主见,他老娘也过于看重这个儿子,便挑三拣四到了二十多岁了,还未曾娶亲。
第四个是个大夫,在仁和堂坐堂数年了,医术不错,几年前老父丧去,只剩母亲妹妹。人口简单,就是家里“穷”了点。
……
这一份名单,邢夫人先是看得皱眉,看看这些人,账房管事,商铺老板,还读书人,这是让鸳鸯那丫头出去享福么?
凤姐儿忙笑道:“老太太那里不耐烦看这么些人,太太便疼媳妇一些,帮着捡几个像样的,可使得?
邢夫人当即笑眯了眼,这儿媳妇越来越上道了。瞧这话说得多好听,很好很好!
于是邢夫人挑了几个,都是缺胳膊断腿的。
凤姐儿犹豫道:“这个也太差劲了,老太太那里看不上吧!”
邢夫人叹道:“都说你聪明,怎么着会子这么糊涂呢?你不会往好了说?”意思就是,真好的我都剔了,剩的不是穷的就是坏的,随你在老太太那里怎么说,反正都是一窝烂的,怎么也选不到一个好的去。
凤姐儿目光一闪,正是等你这句话呢!笑道:“是我糊涂了。这读书人老实,老娘爽利,日后得个功名就好了。这做大夫的,这年方二十,家中新屋五间,医术不凡。太太看这样说可使得?”
就是方的说成圆的,圆的说成方的。
邢夫人含笑点点头道:“这还不差。”
到了贾母这边,反正邢夫人不在眼前,凤姐儿也非常诚实,——反正也瞒不住老太太——将寻的人一一说了。当然,方的还是方的,圆的还是圆的。
贾母一看,头一个,年纪轻轻就沾上赌博,可见没定性,况赌这东西沾上了没几个能戒掉的,出局!
第二个,岁数那么大,还有两儿子,让鸳鸯嫁过去当现成的娘?这两小子想来也知事了,养不养的熟还两说呢,况还喜欢酗酒,滚蛋!
第三个,读书人虽好,家境殷实也不错。只是这老娘么……但凡这种青年寡妇带儿子,熬到了娶媳妇的时候,通常都看儿媳妇不顺眼的,总觉得儿媳妇抢走了儿子。有这样的心思,哪里能过日子的?奥特!
第四个是个大夫,相貌不错,年纪不过二十,已在仁和堂做堂数年了,医术人品都有口皆碑。家中父亲早几年丧去,只剩老母妹妹。妹妹这一两年也好出嫁了。一家子在乡间邻里都是有名的和善人。
贾母看了点点头,道:“这个不错。”
凤姐儿迟疑道:“我也看着这个还好,只是这家子挺穷的。”——这是以贾家的标准来说。
贾母笑道:“穷一些怕什么?只要人好,肯上进,会疼人就好。若是好吃懒做,便是金山银山也有败光的一天。鸳鸯在我身边这么些年,谁不说,竟至当她是个丫头么?她这样子嫁了过去,也算是低嫁了过去。若这家子真老实,可不捧着疼她么?只要他肯上进,还怕不发达?大不了,我多给些陪嫁过去。”
凤姐儿心中感动,老太太是真的疼鸳鸯,忙笑道:“是,还是老太太有见识。”
贾母又道:“只是你需得看准了,这人是否真的好,若是有一点不好,我也不依的。”
凤姐儿啼笑皆非,这哪里是嫁丫头,和嫁孙女也不差什么了。
这话倒也是真的,一来鸳鸯伺候了贾母这么些年,和迎春姐妹们其实每什么差别了,且她忠心耿耿,体贴周到,有她管着,她院里从没出过事。二来,自己的儿子媳妇一个个算计了,害得她不得不仓促出嫁。女人一嫁就是一辈子的事,贾母心中既疼且愧,哪里能不为鸳鸯打算?
王夫人一听这事,又看邢夫人这般,便知是邢夫人背后使了绊子,害得自己的算盘成了一场空。当下不由恨得牙痒痒的,勉强笑道:“这可是喜事啊,只是老太太这里离了鸳鸯,怕不顺手吧!~”
贾母恍若无事般笑道:“这倒无妨,这琥珀玻璃她们如今也上手了,我一个老婆子,哪里那么多挑剔的。也省得人来嫌我烦。”
邢夫人王夫人一听这话,都有些心虚,忙站起身来赔笑道:“老太太哪里的话,我们孝顺老太太都来不及……”
凤姐儿见这话不像,忙笑道:“老太太是想昨儿送来的野鸡崽子吃了不成,那东西吃着虽好,只是炸了吃多了上火,并不是我小气不给,老太太这么说,也是屈坏了我了。”
说着做出委屈样子。
众人看了都笑了,贾母笑啐道:“贫嘴的猴儿,尽打趣起我来了,仔细你婆婆捶你!”
凤姐儿笑道:“我婆婆的孝心比我还虔呢,看我逗了老太太笑一笑,比我还欢喜呢,哪里会捶我?”
邢夫人王夫人方才放下心来,俱都在一旁赔笑。邢夫人见儿媳妇话里话外都带着自己奉承贾母,不由心中得意,微微瞥一眼王夫人。
那边王夫人如何不知,只觉心中一片酸涩,这内侄女本来一心向着自己的,什么时候尽跑到老大媳妇那边去了?邢夫人见了,越发喜欢起来,瞧瞧,她还是有儿媳妇福的。凤丫头虽说从前不懂事,但是如今却是好的不是?事事都帮着自己,如今又常在老太太面前提醒帮衬。老太太如今待自己可是好多了。呵呵,老二家是失意就是她的得意!当下便笑道:“凤丫头说的是,若说起来,这孩子的孝心比我们好,有她在老太太跟前,我们有伺候不到的地方,她也顾到了,我们也才放心。”
贾母笑道:“既如此,便把这猴儿留下吧,我也不放了她家去,反正鸳鸯走了,我就留了她使唤吧!”
凤姐儿笑道:“那感情好,能伺候老太太是天大的福分,我今儿起就住这儿了。”
贾母笑地合不拢嘴,道:“我是好,只是琏儿那里可舍不得,今儿若留了这里,明儿天不亮,指不定就来寻我要人了。你还是回去吧,也省得麻烦。”
说的凤姐儿脸上飞红,啐道:“老祖宗怎么越发爱打趣起人来了。”
众人看了越发笑起来。
一时贾母又说道:“鸳鸯的事你也仔细着些,多费些心思。她伺候了我这么些年,总要有个好结果才是。”
凤姐儿忙答应着,看邢夫人王夫人颇不以为然的模样,只做没看到,笑道:“老太太放心,珍珠她娘昨儿已经来过了,千恩万谢的,只是昨儿老太太正歇觉,便没敢来打扰。他家虽简朴些,但就这么一个儿子,东西倒都是备下了。我预备叫两个婆子去瞧瞧,若有什么不妥当的,也能帮着料理,定会让鸳鸯姑娘风风光光地出嫁。”
王夫人奇道:“凤丫头方才说的可是原来宝玉房里的珍珠?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凤姐儿道:“说来这也是缘分呢!这鸳鸯的夫婿啊,正是珍珠的哥哥呢,说是从前家里困难就耽搁到现在。谁知道竟应在了这里。珍珠和鸳鸯从小儿一块儿长大,如今又成了姑嫂,实在是天大的缘分呢!”
贾母笑道:“是呢,这世上的事谁想得到呢?其实这姻缘也是天定的,若有缘分在,管他是天南海北的两个人,都能成就夫妻。若是没缘分的,便是见天的凑一块儿,也是没用的。”
这话似有深意,王夫人只做听不出,倒是和邢夫人一起想到那珍珠是个糊涂的不说,家里也是一穷二白的,鸳鸯嫁过去能有什么好的?最多老太太多陪几两银子过去。鸳鸯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便也不能为“别人”收了去。嫁出去,何况是嫁了这么个“穷光蛋”,也够让人放心,并解气了。说到底,不过一个丫头,实在不需在意。
王夫人便笑道:“那就等拣日子了是罢?凤丫头挑好了日子,也告诉我一声,我也为鸳鸯添妆。”
既然不能讨到便宜,那不如大方些,显得自己仁厚。王夫人很自动地把自己讨要鸳鸯的事给忘记了,表现出一位当家夫人该有的气度。
那边邢夫人也很贤惠得表示自己也会给鸳鸯添妆。妯娌俩个争相表达自己的贤惠。
贾母也不知道是装糊涂还是不明白,听她二人这样说,十分欢喜。
一时李纨并众姐妹,并赖嬷嬷等都来了,听说了此事,俱都上来奉承说笑,都说要与鸳鸯添妆。上下俱都热闹不已。
赖嬷嬷笑说道:“怎么不见鸳鸯姑娘?”
凤姐儿笑道:“她害臊呢,哪里能出来?”
赖嬷嬷笑道:“是我糊涂了,怎么忘记了这个了?说来这鸳鸯也是我从小儿看大的,如今这样才好呢!”
众人都称是,但这话听在平儿琥珀等人耳中却都有些伤感。
上上下下这么些丫头,都是从小儿玩过来的,拔尖的这几个里,平儿是凤姐的心腹,如今已是不得自由了。珍珠年前赎身出去了,紫鹃陪了林姑娘去了南边,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了。晴雯因过被撵了出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司棋也出去配了人。翠缕跟了史湘云,如今这鸳鸯又要去了,这偌大的园子,素日的老人竟没几个了。这让平儿等人怎能不伤心?只是见贾母等正高兴,便也知道按捺下心思不提。
贾母因见了赖嬷嬷等几个老人,便十分欢喜,要留她们吃饭。凤姐儿自然要留着伺候,便叫平儿先回家去,若有事再来唤她。平儿答应着去了,因想到此时也无甚大事的,便往贾母后院鸳鸯房里去。
鸳鸯这两日正被这滔天的喜悦给砸得晕晕呼呼的,待回过神来,又有各房各院的婆子丫头们前来贺喜,倒闹得她也害臊起来。故总不出门,只在屋中待着,一则动手做些嫁妆针线,一则也好躲些口舌。
平儿进来时,正好见她聚精会神地绣一个鞋面,大红底子,鸳鸯戏水,针线活计十分精细,平儿便抿着嘴笑,道:“好巧的手,这会子就绣上嫁妆了?”
鸳鸯吓了一跳,忙让座,看到手中的针线,忙往针线匣子里一收,红着脸道:“姐姐何时来的,快坐。”又叫外面的小丫头上茶。
平儿笑道:“这会子哪里有人,都去老太太那里凑热闹去了。你也别忙了,我不吃茶。”
鸳鸯奇道:“这会子老太太那里忙什么,又没客来,我竟不知道。”
平儿抿着嘴笑道:“老太太和太太奶奶们商议着要给你添妆呢!”
鸳鸯面上顿时绯红,啐了一口,转过头去不说话。
平儿笑道:“往日珍珠那丫头和你最好,总打趣说要把带回家去做嫂子,如今可算是应验了。”
鸳鸯低头不语。
平儿噗嗤一声笑了,拉过鸳鸯,道:“好妹妹,你得成正果,我真是说不出的欢喜呢!”
鸳鸯满面红晕,低声道:“这要多些你和二奶奶,若没有你们帮我筹划,我哪里能有今日!”
平儿摆手道:“这是你自己的缘分罢了,我们能当什么?”
鸳鸯道:“我不是糊涂人,自上回大老爷的事,我已有了算计,早没有那些心思了。他……我也从不敢想的,只是没想到……竟有今日!”说着,眼中不由流下来。
平儿忙道:“快别这样,我们姐妹哪里这样生分了?”鸳鸯方拭了泪。
平儿便道:“咱们自小的情分,我能不为你想么?我已经在这泥沼里出不去了,哪里还能让你也落个这样的田地呢?我们二奶奶待我算是不错的了,可是到底琏二爷是她的正经丈夫,她容了我已经好的的。我也不想别的了。只管真心待她,也就罢了。只是宝二爷那个人,是个喜新不厌旧的,这会子又病得糊里糊涂的,日后的宝二奶奶指不定是什么样的人呢!况看如今的样子,太太是定要选薛家的那位的了。老太太虽说不愿意,但毕竟隔了一层,年纪也大了,到底力不从心了。若真让薛家的那位入了门,这才有好看的呢!她可比我们奶奶还厉害!我们那位至少还在面上露出来些,她可是真正的看不清底细的。我如何能让你入那样的火坑呢?这么些年的日子在这里,谁能比我明白这日子呢?”说着忍不住也落下泪来,又忙拿帕子拭了,笑道,“我也是糊涂了,你大好的日子,不说笑,反倒哭起来,实在该打!”
鸳鸯也忍不住笑道:“你也学了你主子的贫嘴样儿。”
平儿又笑道:“是呢,再不敢了,今儿我先走了,那里还等我有事呢,等闲了再来瞧你。”鸳鸯答应着,送了平儿出去。
不一时,果然有贾母处的小丫头来请鸳鸯过去。
鸳鸯忙收拾了一下,往上房去,果见上房内人满为患。凤姐儿见她低着头上来请了安,便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心中明白,便上来凑趣,拉着送到贾母身边,贾母便拉了坐了,笑道:“这些嬷嬷们都是财主,咱们也不怕耍穷了她们,一会儿她们送了东西来,你只管收了,给你做嫁妆!”
赖嬷嬷等人都笑道:“到底老太太会疼人,把人调理得水葱一般,知道的倒也罢了,不知道的竟当这是孙女儿呢!也难怪老太太舍不得留到现在。若是我们也舍不得呢!”
又有一个老嬷嬷笑道:“不说一点子东西耍不穷我们,便是真穷尽了,给这么个可心人,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凤姐儿笑道:“嬷嬷们不要听老太太的,老太太这是舍不得自己的体己,又怕鸳鸯出嫁了没嫁妆不好看,丢了脸面,所以叫了嬷嬷们来给鸳鸯姑娘添妆,也好面子上好看些。老太太这点子心思我们还不知道么?”说的众人都笑了,贾母指着她笑得说不出话来,啐道:“好磨牙的东西,还不拉她去打嘴?我还指望你们的东西了?”
众人都笑道:“谁不知道二奶奶说笑呢,老太太能在意这些东西的么?”
凤姐儿笑道:“我也知道,只是我如今看老太太给鸳鸯姑娘的好东西眼馋呢,我也知道鸳鸯姑娘可人疼,便是给她些过过日子,也是无妨的。只是我这两日也辛苦了,老祖宗也不心疼心疼我,赏些旮旯收拾出来的东西,也是好的。”
贾母笑骂道:“眼皮子浅的东西,我给鸳鸯的东西你也惦记,白白活了这个岁数了。”又拉着鸳鸯的手道:“她虽得我心,我也愿多给些,可是她过去是过日子的,哪里是去当主子的?进了人家的门便是做人媳妇了,服侍公婆,伺候丈夫,都是本分。鸳鸯的夫家是老实人家,我不过给了她几两银子,置办几亩田地,让过得安稳些罢了。难不成还给座金山银山去?不说遭人眼,她婆家也受不住。嫁妆多些虽好,但太多了越了份,倒成了压制夫家的由头了,倒不像过日子了,反倒不美。今儿叫你们来,不过是趁大家高兴,热闹一下罢了。让你们添妆,也不过图个乐子,还真把你们都弄穷了么?”
凤姐儿眼珠一转,只当没看见一旁似有讪讪的邢夫人和若无其事的王夫人,笑道:“老太太真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是我糊涂了,只当老太太偏心鸳鸯姑娘,不疼我了。”
贾母笑道:“你倒还来说这个,你和琏儿打架的时候,我倒还更偏疼你呢,你怎么不说?”
众人俱都暗暗偷笑,凤姐儿面上一红,赶忙赔笑道:“好老祖宗,我错了,还不成么?”
贾母道:“既知错了,那你就出些血,替鸳鸯多添一些东西,如何?”
凤姐儿笑道:“老祖宗都这般说了,敢不从命么?”
众人也都赔笑凑趣,一时上房里欢笑盈盈,好不热闹。
鸳鸯低了头不语,眼角看见王夫人与邢夫人两人的神色,暗暗冷笑,低下头不语,更加感激凤姐儿的未雨绸缪。
经了这么一出,邢夫人和王夫人必定不会在言语贾母待鸳鸯过厚,省了许多的麻烦。
又不两日,孙氏已着人寻了好日子,与鸳鸯之兄商议下定之事。
鸳鸯的父母俱都已过世了,如今家中只有兄嫂。她兄嫂是贪心不足的,上回因鸳鸯回绝了贾赦,在贾赦那里很得了没脸,与鸳鸯已许久不来往了。此次听说贾母要将她嫁与外面一个穷郎中,只道鸳鸯惹了贾母生气,便十分不屑,暗暗嗤之以鼻。但是到底他们是鸳鸯的兄嫂,若鸳鸯婚事上不出面,也是不好看的。凤姐儿便传了她嫂子进来,很是恩威并施了一回,让她知道鸳鸯还是很得贾母凤姐儿等人喜欢看重的。又赏了她些银子去置办婚事,她兄嫂俱是贪财好利的,见鸳鸯反正是嫁出去,不是回家来吃闲饭,且有聘礼可得,便欢喜得应了,回家便热热闹闹置办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好了,但是又牙痛了好几天,去拍了片,一颗智齿长歪了,与正常的牙齿歪成了45度角,顶在旁边的牙齿上,痛地要死。只好先吃消炎药,等好了在拔。但现在好了点了,我又不想拔了。
我这个人很怕痛,打个针都能龇牙咧嘴的,何况拔牙了?而且还是最里面的角度十分诡异的智齿!这颗智齿长了一年多了,才只冒出一点头来。医生说要是拔的话,要先把上面包裹的肉割开……
~~~~(_)~~~~想想就毛骨悚然啊!
我到底是倒了什么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