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开始
沉睡的京都,随着天际那一道霞光撕破黑暗的笼罩,终于是逐渐的在逐渐明亮的天色中苏醒过来。
京都西郊外,那三十三层祭天坛已然是修筑完毕,在霞光的照耀下泛着金色的光。这光芒如此纯净神圣,令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登基大典,就是要在这里举行。
一般来说,先皇故去之后,其立下的储君,也就是新皇,就已经是自动继位了。然而这毕竟做不得数,还需要一场盛大的登基大典来昭告天下,也就是民间所说的“承天命”之后,方才是真正的继位了。故此之前剑尘依旧是被呼为“世子殿下”。
登基大典的流程是相当繁琐,但谁也不敢乱说话,毕竟这是儒门、法门、道门等百家学说门派所公认的,这群文人也一向是“尊天地,敬圣明”,他们所说的都是时间的真理。因此就算这礼仪流程再繁琐,再折磨人,各位皇帝们也是不敢轻易违背,当然私下里的吐槽抱怨什么的也是少不了的。
直到遇见剑承秋这个怪物。
剑承秋在被这套礼仪疯狂折磨了一天之后,经过痛定思痛的深思熟虑,最后推出了简化版本。
按照他当时那令人日常莫名其妙的原话就是“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
这套礼仪流程就简单多了,唯一的缺点是还没人用过。
或者,即将有第一个人。因为剑尘在面色发白的听完宗庙祭祀的两版对比后,果断选择追随自己父皇的脚步。
这道流程其实很简单。
首先是颁布遗诏。不过这个可以忽略,毕竟事发突然,剑承秋并没有留下什么话语。
然后就是择日即位礼,即选个登基的黄道吉日。这个是必须的,还有琐事,比如说定做龙袍皇冠之类的,拟旨到民间贴告示,封禅,也就是祭天,这是最盛大的典礼。祭天坛正是为此而生。
接着就是大赦天下。这个也容易理解,就是为了展示新皇宅心仁厚,愿意给死刑犯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罢了。
第四步就是颁布诏书登基。这个诏书自然不是出自剑承秋这个先皇,而是新皇剑尘的手笔。
第五步就是传国玉玺。这可非同小可,因为这是皇权的象征。只有接受了传国玉玺,才算是真正掌一国之权,才算是真正可以动用帝皇之气的皇帝。
第六步就是在宫中乐手的演奏中,由内侍扶着,登上皇位,然后音乐停下,新皇接受百官朝贺,以及四方朝贺。这一步才是今天的重中之重,也是所有人都在期待的一刻。剑尘也将在这一步做出选择。
最后一步,就是要祭告宗庙、社稷以及万民。此为“立帝誓”,也是展现一个新皇的决心和风度的时候。
看似繁琐的七步,却已经是被简化过了。之前的礼仪之繁琐,简直难以想象。
剑王朝也因为剑承秋的这各种对传统礼仪的“简化”而引来读书人的不满,被斥责为“异端”。所幸剑承秋并不惯着这群文人墨客,所以才没出现什么大的聚众闹事。当然,各种乱七八糟的小事情自然是怎么糟心怎么来。
对于这些,京都的民众、从其他的地方专程赶到京都的民众都并不关心,无数民众已经是在黎明未到的时候就早早地起来,自发的分列在去往祭天坛的道路的两旁,翘首以盼着他们心心念念的世子殿下。
终于,当东方的太阳终于是冉冉升起,完全显出身形的时候,那浩浩荡荡的军队终于是出现了。
首先是开道的礼仪军,他们分列两侧,双手举着竖的笔直的金色龙纹黑旗,神色肃穆的缓缓前行,脚步踩在地上,声如巨雷,那灿金色的铠甲在晨光之下泛着耀眼的光芒,威仪非凡。
在礼仪军之后的就是民众熟知的,剑尘的侍卫军。他们都是黑色的铠甲,铠甲表面流转着金色的龙纹,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神色威严冰冷,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而被侍卫军环绕守护的剑尘,则是骑乘着一匹神骏无双的踢雪乌骓马,穿着黑色的战袍,战袍随着清晨的微风飞扬,束起的长发表明他只有十五岁,然而那威严的俊秀面庞和淡淡的威严却令人没来由的信服。那双黑色的眸子里,仿佛凝聚了无尽的冰雪。
在侍卫军之后,则是守卫皇帝的三千御林军。而那骑乘着青璃马,神色不怒自威的青年将军,正是御林军首领,林羽。他在京都享有盛名,有着筑基境巅峰修为,以及媲美金丹境初期的实力。
而这些御林军则都是一身亮银色的铠甲,手持黑色长戟,面色冷漠,显然也是久经战阵之军。
御林军排列整齐,步伐一致,远远走来犹如逼近的轰雷。
民众们都是在看到剑尘的那一刻欢呼起来。
“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
“……”
浩浩荡荡的军队目不斜视,缓缓行过。而在其后,则是无数民众自发追随的身影。
剑尘的个人魅力,可见一斑。
而事实上,剑尘在剑承秋在位时,就是对民众体恤有加,甚至于剑承秋很多时候都把自己应得的好处有意无意的推给了剑尘,这就导致剑尘在剑王朝本身就有着不弱于剑承秋的影响力。
而在剑承秋遇袭身亡之后,剑尘沉着应变,不仅将凶手捉拿归案,还重创了来犯之敌。那一剑的风采他们至今难以忘怀。这就导致剑尘的威望进一步暴涨,剑尘能有换取鸿蒙锁元阵符灵的本钱也正是源自于此。
这也让隐藏在不知名处的许多势力的来人都是赞叹不已。
“此子大才!德可治一国,才可统一世!”
“这个弟子,必须拿下!”
“……”
暗中的身影们紧紧的盯着那个黑色战袍的少年,眼神狂热。
从京都皇宫到祭天台,总共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步,以祭天台为最后的一,合而为一万之数,寓意万载永续。
当剑尘慢吞吞的到达祭天台的时候,一直吃不准天河宗和白虎王朝会在什么时候动手的他终于是挑了挑眉,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
祭天台下,龙影军团已经是将这里围的严严实实。而文武百官已经是天未亮就已经等候在这里多事了,许多人的衣衫上还沾着晨露和寒霜的痕迹。
但他们没有一丝怨言。他们盯着那个即将登上皇位的少年,少年在晨曦的光辉下仿佛闪耀着金色的希望之光。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剑承秋时期的旧臣,也自然是知道剑承秋对于剑尘寄予了多大的希望,而这就算是剑尘自己都不太清楚。
现在,剑尘就是他们全部的希望了。
而那些龙影军团的士兵们,也都是面色肃穆,目光紧紧的盯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他们都是剑尘的嫡系军队,自然不希望剑尘的登基大典出现任何意外。
就是在这无数人的目光交织下,承载着希望、戏谑、信任、狂热等种种复杂的情绪,剑尘仰头看了一眼祭天坛顶端,手握着悬在腰间的破军龙纹剑的剑柄,身形挺拔,缓步的开始登上那三十三层台阶。
一阶,一阶,一阶……每一阶都留下了剑尘缓慢却坚定的脚印。
最后一步落下,剑尘的身影在第三十三层定格。
第三十三层之上,一切已经是准备妥当。
见到剑尘微微颔首,天还未亮时就和文武百官一起等候在祭天坛的黑袍大祭祀的白色长须微微一动,似是颔首。而后,他那用苍老的声音拖着悠长的腔调高声道:“开——始——”
宏大、庄严、肃穆的音乐轰然奏响,宛如天界传来的神乐。
燔柴炉旁的白袍祭祀双手一合,就见到那燔柴炉里,红色的火光闪亮,旋即便是有着滚滚的浓烟和火焰升腾而起,宛如要接天连地。
白袍祭祀双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旋即那滚滚浓烟和火焰便是凝聚成了一个牌位。
剑尘神色肃穆的在燔柴炉上空的牌位前跪下,一丝不苟的行三拜九叩之礼。三拜九叩之后,剑尘接过白袍祭祀递过来的檀香,郑重的插在了燔柴炉之前的香炉之中。
此为迎神,即表达了人间敬天之意传于上天的寓意。
迎神之后为奠玉帛,即向天地进献玉帛。
那名维持牌位和燔柴炉的白袍祭祀盘膝坐在地上,双目闭合,神色间没有半分波动。另一名白色祭祀则是导引着剑尘盥洗,盥洗后的剑尘又一次来到神位前,行三上香礼。
礼毕,一名白袍祭祀向剑尘呈进玉帛。剑尘接过玉帛,来到燔柴炉上空的牌位前,行敬献礼仪,鞠躬拜兴后回拜位。
那维持牌位的白袍祭祀眉宇间已经是显现了一丝疲惫,但却依旧是面无表情。而剑尘也是如他一般,行礼间依旧是一丝不苟。
第三个步骤是进俎。
音乐一变,由原来的盛大肃穆转为低沉、威严。
剑尘在一名白袍祭祀的陪同下,再一次来到了燔柴炉前进俎。这个步骤还是很简单的,进俎完毕的剑尘便是缓缓地复位。
维持牌位的白袍祭祀双手一分,牌位消散,燔柴炉也是缓缓熄灭。
白袍祭祀长出一口气,睁开眼睛,冲着黑袍大祭祀微微点了点头。
黑袍大祭祀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祭天坛的某些角落,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好好看着吧,这场盛典……本来就是个坟墓!
不为你们挖,你们居然还自己跳了进来!
……
“动手么?”
“再等等。先让世子殿下高兴一会儿。”
“嗯嗯。”
……
大牢。
看着眼前散落一地的枷锁,一众狱卒的额头刷的一下就冒出了冷汗。
“剑风世子……剑风世子怎么不见了?!”一个狱卒颤声道。
“不知道……这可是锁元枷锁啊!剑风世子绝对是挣脱不开的!”另一个狱卒也是不敢置信的道。
典狱长怅然的看着地上的枷锁:“自然是有人把他救走了。”
他看着远处的祭天坛:“而且,是专门要针对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