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重逢
又是雷雨交加的一个深夜，男人再度由深夜惊醒，满头大汗的坐在床上，捂着心脏大口喘息。
三年了，顾烟带着已经七个月的胎儿毫不犹豫的从三楼阳台跳下去已经有三年，当时的画面还在不断浮现，她的话也一遍遍在脑海重播。
我会就此死去，以此为代价诅咒你在夜深人静时想起自己亲手杀了两个人，一个是你的妻子，一个是你的孩子。
那样的诅咒是蚀骨一般狠，霍以霆日日夜夜都在经历这样的痛，今晚又重复做着和当年最后一面的噩梦。
偏偏这一回，他梦到顾烟手上牵着一个小不点男孩，转眼间，顾烟和小男孩溅成一大片的血珠，他的人随着梦境又掉入深渊。
霍以霆无力的摊在床上，嗓音极度疲惫。
“如果你还活着，我们的孩子也三岁了。”
……
霍氏企业的总裁办公室，正在开着严谨的会议。
窗外忽然响起几声烟火绽放的声音，白天放烟花，似乎是旁边几栋百货大楼在白天做什么活动庆贺。
“霍总？”
底下人的叫声，怔怔望着窗外的男人失神的脸容又恢复冷然，开始合上资料本起身。
“会议就先这样。”
见总裁离开，公司经理们面面相觑——霍氏企业这位性格冷冰冰的总裁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突然结束会议，他们都心知肚明，并不敢过问，只能老实本分的散会。
没多久，一辆车停在顾家旧宅。
将车停下，霍以霆倚靠着车背，深深望着顾宅方向，冷峻的脸容终于卸下——自从顾烟死后，他每隔几天就回来这里，不做什么，就是看看。
在这里他能回忆以前顾家没破败他和顾烟还是恋人的时光，好像一眨眼，就是顾烟从顾家出来，拉着他进入顾家，然后拉她最擅长的小提琴给他听。这么不知疲惫的望着，可悲的自欺欺人的望着，是他这三年来反复细嚼慢咽唯一能让自己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事情。
夕阳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帘里真的出现了一个打着雨伞的纤瘦的身影。
落日余晖打在那抹瘦弱的身体上，及腰的长发有几缕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加上地面形成长长的影子，整个人像迷离的梦境。
逐渐的，那抹影子收起伞，抬起手往顾家大宅的门摸了摸。
霍以霆本以为那是个幻影，一动不动的盯着，猛地睁大双眼，呼吸顿时屏住。
连打开车门的手都是在颤抖的，他感觉不到周边的环境，下车朝前走，就怕走得快了，眼前的情景真的像幻影一样破碎。
一步一步，直到女人身后，紧绷的弦爆炸。
“阿烟！”
他前一抓，终于如愿的抓住了她的身体，如愿的把她拥抱在怀里。
真真切切的肉体，印证了眼前的不是幻影。
他浑身的细胞都在颤动的叫嚣，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是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再像梦里一样一碰即碎！
被抱着的女人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却，双眸仍旧如当年一样灰褐没有光彩，只是白皙的脸容左颊处，有一块明显的伤疤，那是多年前从高处落下的。
良久，她开了口。
“霍以霆，抱够了吗？”
……
“阿烟，你能看到我？”
清楚的听到她喊他的名字，霍以霆急急的去看她的脸容，才发现她的眼睛依然是灰沉沉的褐色。
她看不到他，但她认出他了。
“没事，我会治好你的眼睛。”极度的兴奋让霍以霆几乎失去理智，过去日日夜夜的忏悔深恶痛绝折磨的早就让他崩溃，如今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眼前，他激动得通红了双眼，再次将她抱紧，生怕她像从前一样一下子就不见了：“阿烟，你活着就好！”
这不是在做梦，他确定了！
头上男人激动的话语，怀里的人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平静的开口：“你还配喊我的名字吗。”
眼前的女人，确实是顾烟，她还是当时江宛宛的容貌，只是脸上多了因为高处摔下导致的一块疤，她的眼也依然看不见。
而这样一句没有任何情绪，连愤怒都没有的一句话，却像冬日寒气一样，让霍以霆一下子坠入冰窟，在酷暑里冷的他背脊发凉，如鲠在喉。
他差点忘了，她恨他的这个事实，是他让她家破人亡，是他逼得她带着孩子跳楼。
曾经无数个失眠的夜里，他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遍遍一次次的恳求她的原谅，这一刻，喉咙就如同被一直魔爪紧紧愕住，他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烟烟。”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男性声音传来。
霍以霆愣愣往声音来源看过去——一辆私家车不知什么时候开在旁边，一个年轻男人从窗口探出头笑眯眯往他们这个方向开口：“我来接你回家。”
说完，年轻男人下车朝他们走来。
顾烟动了动身体，从霍以霆身上离开，欲转身时，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死死抓着。
年轻男人已经到跟前，丹凤眼不友好的撇像顾烟的手腕，再很自然的搂住顾烟的腰：“这位先生，你想对我女朋友做什么？”
“女朋友？”
霍以霆错愕。
“不然呢。”年轻男人温温一笑，毫不犹豫低头在顾烟唇上吻了一下，抬起头挑眉看向霍以霆，“还不放手？要我报警你轻薄我的女朋友？”
今天顾烟还活着这个事实已经让霍以霆震惊，眼前出现的男人和顾烟的关系更让他大受打击，他很难让自己马上消化。
他始终还是不愿意放开顾烟，就怕放开了，再也见不到。
这边手腕被抓的很牢，牢得顾烟能感觉到男人的体温，徒然笑了一下：“怎么，再让我死一次你才满意？”
这一句话，如诅咒一样一股深入骨的疼痛打在霍以霆身上，就像当年他眼睁睁看着她跳楼。
一抽手，顾烟顺利抽回手，男人就势搂着离开。
万箭穿心的痛苦中，使得霍以霆不得不捂着心口跪在地上，抬着手想再次抓住。
“别走……”
怎么也抓不住她，什么也做不了。
直到车子引擎启动的声音渐渐消失，霍以霆已经痛得几近昏厥，费力颤抖的拿起电话。
“快……跟踪车尾号x-87222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