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牢狱之灾
楔子
上古传言,龙性淫。龙生九子,各不同!
正文
睚眦大陆的都城唤作栖霞城,是一座恢宏方正的城池。
栖霞城,地处一片宽阔的河岸平原之上,方圆二十里,百姓三十万,是这睚眦大陆上最繁华的所在。
每每初夏,太阳西落,总在某一时刻,染的天边云彩*金光万道,犹如火烧。整片天空也是霞光璀璨,久久不散,整座城池也仿佛是这晚霞的栖息地,冥冥之中有一种将晚霞留住的魔力,说不尽的人间美景!
栖霞城,栖息晚霞,美不胜收。但是,栖霞城这名字的由来,却和这初夏盛景毫无关系。
二十年前,现任的睚眦大王登基。当政之处,便立下重律严科,严惩作奸犯科之辈。、
睚眦朝廷将原来的刑罚着实加重了几分,三年的变五年,十年的变十五年,终身监禁的直接判处死刑,而死刑的则直接拉到栖霞城西城门楼去“栖霞”!
何谓“栖霞”?那是一群大臣帮着睚眦大王琢磨了好久才敲定的一种刑罚。
傍晚时分,刽子手们将一众犯人压上西城城楼,列队站定,命令犯人戴着手铐脚镣原地高跳一百下,以便加快血流和心跳。而后,立刻将其倒立着五花大绑在立柱之上,头下放置一个大大的木盆。
刽子手用锋利的剔骨刀,迅速在犯人脖子左右各划开一道口子,任凭鲜血喷溅而出,溅落到大木盆里。
在犯人们此起彼伏的痛苦挣扎和绝望嘶吼中,待血液蓄力渐失,由快转慢,顺着他们脖子潺潺流下直至流满一脸时,刽子手再舀一大瓢冷水猛力泼到他们脸上。
有的犯人还未死透,便会一个激灵醒过来!刽子手们极其喜欢看犯人此刻眼神里彻骨的绝望。血水混合着冷水,顺着脸颊头发流到木盆当中,既彼此稀释,又中和温度,防止鲜血过快凝固。
此时,刽子手们再用剔骨刀将犯人的四颗槽牙剔出,然后便可以开始“栖霞”表演。
刽子手将盛满鲜血的大盆,端到城墙边上,再将各自手里的四颗槽牙交与守城军阶长。然后刽子手们面对夕阳一字排开,站在各自的大盆之前。
军阶长一声高喝:“栖霞!”然后迅速抛出一把槽牙。此时,一定要向高处抛,向远处抛。
刽子手们见势立刻用水瓢从大木盆中舀出一瓢鲜血,抛洒向空中,不,更确切的说是抛洒向槽牙。
谁抛洒出的鲜血能够染红槽牙,谁就有赏,染红的槽牙越多,赏赐就越丰厚!于是,刽子手们争先恐后,不亦乐乎!
更有甚者,平时还会拿些石子与清水来练习,乐此不疲。
手段高超者,往往能将鲜血抛出一个美丽的扇面,以求染红更多的槽牙。
鲜血扇面越大越薄越好。抛到极致,便是一瓢鲜血,能在空中形成一个大如车轮,薄如蝉翼的扇面来!
刽子手们在城墙上抛,在夕阳里抛,在万众瞩目中抛!夕阳的光芒透过鲜血扇面的映射,会在城墙外形成彩虹一般的华丽光彩。城墙里的人,透过层出不穷的鲜血扇面去看那遥远的夕阳与云彩,俨然是一片红光万道,灼灼如火的美景!
栖霞城,诚可栖霞矣!
这种挖空心思,以残忍著称的晚霞美景,一年之中总要举办上三两回。百姓们想看晚霞,不必再等天气时令。仿佛这座城池里的人,能够将晚霞时时刻刻留在自己身边一样。
故此,都城改称“栖霞城”!
栖霞城东五百里外,有一处名叫云花镇的小镇。此镇人口不过两千,百姓们多以农耕和铸造铁器,尤其是监狱所用刑具为生。百姓们普遍锻造手艺高超,名闻遐迩,甚至蜚声天下。时不时的,甚至会有其他大陆的官方采办来此采买。
若问为何这里的锻造手艺世所一流,乃是因为这里是睚眦大陆最大的监狱----锁云营的所在地。
锁云营关押着众多的犯人,刑具用量巨大。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云花镇百姓的锻造手艺自然水涨船高!
除了锻造刑具之外,打造兵器也是一绝。工匠们将睚眦神兽的形象铸造于兵器之上,或刻镂于刀环,或刻镂于剑柄的吞口。这样,这些兵刃便会显得威武**,霸气外露。如此做法,曾引得睚眦大王赞不绝口,故,云花镇名噪一时!
除此之外,云花镇上的锁云营大牢,在睚眦大陆也是人尽皆知。因为这里关押着形形**的囚犯,战俘,盗贼,杀人犯,劫匪等等,不一而足,人数更是将近三千个。
真真的不可思议,一个两千百姓的镇子却关押着近三千名囚犯。怪不得会有歌谣唱道:锁云营里有大锁,套完手腕套脚脖,好人进去出不来,坏人进去朽成壳!
司马晴空就是这众多囚犯中的一个。
他入狱前的梦想是,把天下漂亮的女人都娶回家,有的用来欣赏,有的用来生儿育女,有的用来孝敬父母,有的用来发泄*欲望!
这种荒唐而又畸形的梦想,怕是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才会有。身体的极速发育往往会给少年的心里带来史无前例的冲击与转变。
毛头小子,愣头青说的就是处于这个年岁的少年,他们手上没轻没重,做事不计后果,并且,天不怕地不怕。
但是,这一切想法,在司马晴空锒铛入狱的那一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此刻他的梦想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刑满释放,早日回家!
同监的孟癞子一把抢过司马晴空手里吃了一半的窝头,然后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再狠狠瞪上一眼,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司马晴空倒在地上,只能委屈的在心中暗骂。
“人渣!老子有一天出去了,肯定不放过你!”
但转念一想,好像哪里不对!这孟癞子被判二十年,比自己重多了,自己出狱后,还怎么找他算账呢?算了算了,还是早点睡觉吧,不然半个窝头一旦消化,又该饿的睡不着了。
司马晴空最是忍受不了监狱这种与世隔绝的处境。他心中对于大千世界有着千百种好奇,儿时就梦想着终有一天,饱览山河,游历天下,去见识见识别处的人,别处的景,别处的风土人情。
而此时此刻,他身陷视听极其闭塞的锁云营中,对外界一无所知,感觉到自己已经被外界遗忘。最终的结果可能就是在这里默默无声的独自死去,这种感觉,令司马晴空惶惶不可终日。
初夏的一天,犯人们刚刚在大营打麦场上晒完小麦,就被狱卒们重新赶进了地牢之中。拖着疲惫的身躯和手铐脚镣,司马晴空坐在角落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牢房里,唯一能够照到一束光的地方,孟癞子正懒洋洋的半躺着。旁边,老刘头正在帮他捏脚捶腿。
“使点劲!没吃饭吗?”孟癞子眼皮都不抬的责骂到,“诶!诶!你要谋害老子啊!手又重啦!”
老刘头一脸温和笑容,任由孟癞子无理取闹,他自是不气不恼,逆来顺受。
这时,一只在打麦场上吃的滚瓜溜圆的麻雀,从狭小的窗户飞进来,不偏不倚,一泡鸟屎正好拉在了孟癞子打哈欠的嘴里!
“呸呸呸!妈的死鸟!呸呸呸呸……”孟癞子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一脚将老刘头踢到一边,然后连连作呕,不断地往地上吐鸟屎。
“噗嗤”一声!同监的所有犯人都笑了起来,司马晴空自然也不例外。看到这个平日作威作福的混账东西被鸟屎青睐,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于是晴空贱兮兮的说道:“鸟屎里都是麦子味,可比窝头好吃,别糟践了!”
“呸!妈的,谁说的!”孟癞子用脏兮兮的手指在嘴里扣了扣,一脸恶心又一脸嚣张的骂道,“还敢说风凉话,活腻了!”说罢,他瞪圆了双眼扫视过同监每个人的脸庞。
大家看他发火了,都不笑了。孟癞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搞得手足无措,于是冲上去,把同监的二十几个人,逐个踹了一脚。
踹司马晴空和王子纠的那两脚是最狠的,因为这两个人年纪最小,还是少年。
以大欺小,这是规矩!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司马晴空在十二岁便被关押,转眼就是三个寒暑。自己的罪名一直是模棱两可,黑不提白不提,没个定论。自从关押进来,他就再也没有被提审过,真是急死个人。
一想到这些,十五岁的少年便如年过半百的老人一般,无精打采,生气全无。
“好人进去出不来,坏人进去朽成壳。”
这锁云营大牢以关押犯人期限超长闻名于世。比如按照律法原本该是判你三年,可进了锁云营,必然巧立名目,将刑期增至五年。如果判你二十年,必然让你挨到死。
孟癞子一瞪眼,啪的一声,给了司马晴空一个大耳光,叫嚷道:“去把屎尿桶刷出香味来!”
少年捂脸,火辣辣的疼。他一咬后槽牙,拿起刷子直奔屎尿桶……
司马晴空这三年,漫长的如同永恒。不但受到孟癞子等同监犯人的欺辱,而且还会隔三差五的遭到狱卒一顿毒打。
身上的旧伤未愈,新伤又增。狱卒们心狠手辣但也颇有心机,从不将犯人打到骨断筋折,卧地不起。他们下狠手时会给犯人们留下余地,可以继续干活的余地,可以不治疗的余地。
这便是狱卒之间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门道技巧。只苦了司马晴空这种两头受气的犯人,一身皮肉,处处淤青,片片伤痕。
日子,这叫一个难过!
司马晴空心中始终有着一份原始的恐惧,那就是自己苟活一世,碌碌无为,泯然众人。曾几何时,他坚定的相信,终有一天,自己能够成就一番大事!
可身在牢笼,从何谈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