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四 无能
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肯定是有好处的。骨舞冒着不小的风险从对方进军时便着手布置内应,为的不过就是昨晚的那一把火,那一场混乱。
而事实证明,意外的辅兵暴乱之后,再加上奎萨斯的“战鼓骚扰”,贵族联军在面对主动列阵的奎萨斯时,果然选择了防守态势。
这,就是骨舞想要的。
布里克此时很难受,非常难受,难受到控制不住自己发脾气,骂了所有的亲信,打了身旁的传令兵,还将眼前的午餐掀翻在地。
没错,午餐。
可恶的,该死的,臭不要脸的奎萨斯人从清晨出营列阵开始,给联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因为他们什么都没做!
他们!什么都没做!
布里克曾研究了那么多家族的战例,对内的,对外的,从来没有一支部队像奎萨斯人这么无耻!
他们战鼓隆隆,他们主动出击!然后什么都没做!
亲信为什么被骂?因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好事,这是奎萨斯人害怕了!
布里克恨不得把他们全杀了!
何等傲慢自大?
安插间谍,煽动辅兵暴乱,敢只以两千骑兵夜袭的奎萨斯人会害怕?要不是估计大战迫在眉睫,布里克真的就要换一批亲信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理后方的人很容易从各种迹象中推断住昨晚的奎萨斯人并不多这一事实。这就让布里克更感到后悔不已。
如果昨晚…
回到眼前,布里克为什么气急败坏。
因为联军从上到下,所有人都认为奎萨斯人会趁着联军的乱象主动出击,为其争取战术上的主动。
偏偏奎萨斯人真就出兵,列阵了,然后什么都没做。
问题就出在,联军认为奎萨斯会进攻。这就导致了什么?
这就导致了联军的魔法师没有吝啬魔力,撑起了魔法护盾。本就疲惫的士兵强打精神,准备迎接奎萨斯的冲击。
毕竟,战鼓一响,那不就是开战甚至冲锋的标志么?
然而奎萨斯人,什么都没做。而将自己定位在防守一方的联军…
魔法师带着疑惑继续撑着魔法护盾,战士们带着不解凝视对方的骑兵。
这事一持续,就是一上午。
奎萨斯人这一上午所做的,只是敲响战鼓,做出准备冲锋的架势。然后战鼓声熄,奎萨斯人原地列阵休息。
这就是骨舞所要掌握主动权的好处,既然对方无法绕后,战术主动权在自己手上…那这种事对方就只能干看着,干着急。
有什么好处?
布里克气急败坏,焦虑慌乱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像通宵在网吧打游戏一样,熬过了凌晨三四点最困倦的时候,人就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精神了。待天亮了,吃过早饭后,如果有事要忙,那会有效驱散困意。可如果没事做的话,有多少人会忍不住想睡?
联军现在的状态是什么,是通宵忙碌一晚,没有休息的时间就迎来了奎萨斯的挑衅性列阵,然后强打精神准备应战。
精神几乎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然而肉体并没有太多事做。
而每当联军战士打算稍微休息一下的时候,这帮奎萨斯杂种的战鼓和部队迹象,都像是下一刻就会出兵冲阵一样。
无法确定对方是否真的会冲,布里克也就没那个胆量让战士原地休息。
但是士兵们是否会像布里克一样考虑那么多?显然不会,从战阵中不少摇摇晃晃,昏昏欲睡的身影中就能看得出来。
而联军士兵们似乎也有些心态上的变化,从最初的紧张,到期待,再到无奈,还有最后的困…
就差大喊一声,“狗杂种,老子不管你们冲不冲,老子就是要睡!”了。
当然,还有一部分乐观一些的,在中层干部的宣传下,相信奎萨斯人是害怕联军军容,不敢冲的,所以面对奎萨斯的战鼓声反而是“狗杂种,又来了,老子才不会上当。”的这种感觉。
双方大军相隔数里,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中间那条河就像某楚河汉界一般,横栏在两方之间。
时至正午,局面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变化。
近卫军阵前那一抹鲜红色的身影,竟独自策马向前,来到河边,似有话要说。
布里克按住了将对方乱箭射死的冲动,又因联军距离河流较近,无需前进太多,所以在贴身护卫的保护下,于阵中指挥台矗立,静看对方有何话说。
“老将军,久仰。”
骨舞的声音让布里克陷入了短暂的愣神,如此飒爽身姿,过人胆识,声音却如此柔媚动人?殊不知,穆恩曾多次拿骨舞开玩笑,下手点就是她的骨舞.风语,风语这两个字。
如春风绕耳,语义缠绵。
当然了,这是人家夫妻俩之间的玩笑,外人自不得知。
“奎萨斯,果然名不虚传。”布里克挤了半天,还是略带不甘心的讽刺道。
要知道,奎萨斯在黑耀传统贵族之中,一直是以化为野民,未觉醒者贱种聚集地,无耻之地等作为称呼的。
骨舞毫不在意,似没有听出布里克话中的讽刺,说道:“我军苦等半天,老将军为何不攻?”
这一刻,以布里克的涵养一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
不是你们奎萨斯人折腾老子一晚上?不是你们奎萨斯人一大早出来邀战?现在给问我为何不攻?
布里克深呼吸三次,才将有失贵族风度的表现驱除。
“你是,骨舞?”
“正是。”
“我以为布莱克家的人,都会如斯多姆大公爵一般骄傲。”
“奎萨斯人,从不缺骄傲。”
“哦?那昨夜的事,也是你们骄傲的表现了?”
“正是。”
面对骨舞丝毫不以为意的态度,布里克的不解只持续了片刻,果然跟这些奎萨斯人讲什么贵族的荣耀和传统是没用的,这帮泥腿子根本就没有为偷袭感到可耻的可能。
既然如此,那也就多说无益了。
“那么,作为一军主帅,阁下来此有什么赐教?”
“老将军布防很用心。”骨舞答非所问,“在此处布防,确实能对我方造成很大阻碍。”
联军阵地距离横在索贝平原上的索贝河并不远,奎萨斯如果试图接近作战的话必然要在冲锋途中过河,而过河则会延缓其冲锋速度,联军可以更好地进行有效杀伤。这都不算什么阴谋,而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所谓“阳谋”。
布里克没有接话,只是静待骨舞接下来会说什么。
“我有一个提议。”骨舞说道。
“阁下请讲。”
“事已至此,彼此双方再无手段,接下来就是正面较量了。老将军认为呢?”
“不错。”
“那么,我的提议便是,贵军后撤五里,让我的人过河,决一死战。”
布里克尚未回话,他身边的军官中爆出一阵嘲笑,怎么会有人傻到主动放弃地利,任由敌方过河?
只是鉴于布里克没有说话,而且似乎在认真考虑的样子,这群军官才没把脏话说出口。
骨舞微微一笑,勒马转身,“老将军决定了无需派专人回报,魔法烟花即可。我军在确定贵军行动后会主动过河。”
说完,火红的骨舞策马而回,只留下布里克一脸阴沉的站在高台上,他周围军官的眼神中则充斥着不满与鄙视。
“长官!奎萨斯人肯定是疯了!竟然会提出如此无稽的提议。”
“就是,这女人一定是傻了。除非我们都是傻子,才会答应她。”
军官们七嘴八舌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布里克眼神游离,盯着骨舞离去的方向始终不发一言。
军官们也发现了布里克的异样,渐渐地安静下来。
随后没多久,布里克像是在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们能投入战斗的士兵有多少?八万?不,经过昨晚一事,辅兵们不会绝对信任我们,我们也不可能完全信任辅兵,这也是我为什么只将五万主力拉出来列阵迎敌。”
“暴乱中的辅兵,有多少人的朋友和家人被我们的战士杀掉了?不留下一定数量的战士监督看管,后果无法想象。”
“如果说这也在奎萨斯的算计当中,我只能说奎萨斯有些可怕了。我更愿意相信对方只是顺势而为,夜袭过程中发现了辅兵的不稳妥,顺水推舟罢了。”
“不论如何,我们八万大军,除去少部分受伤的战损之外,能一次性投入战场的最多只有七万。这仗还没打,我们便先少了一部分有生力量。”
“不要看我,不用我多说,你们也能想象那些辅兵如果不被武力看管的话会做出什么。昨晚与我们激战的不是奎萨斯人,而是他们啊!”
“那么,现在。你们跟我在想一个问题。”
“我们的战士长途奔袭,本已疲惫。昨夜又一整夜平乱,没有时间休息,今天从早上开始,又在这站了半天,如今魔法师魔力几近告罄,弓箭手精力萎靡,无法集中。”
“现在,该怎么办?”布里克环视四周,认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