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白莲忽而掩唇轻笑，望向那逐渐裂开的痕迹说，“不知道这个家伙……有没有让我多注意一些的价值……”

咔咔——！

天空似是碎掉的镜子，一片一片的落在了地上，一声巨吼自天空的另一面传来，然后便是一只全黑色如同影子一般的巨龙探出了头，瞬间将剩余的裂口全数挤开，巨吼冲击着周围的一切，甚至把站定在地上的人也冲向了一旁，将巨龙与紫衿中间的道路彻底的清开。(www.16kbook.com)

“哈哈哈，你就是冥帝紫衿？看起来不过是区区人类嘛。”自影龙上面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巨龙盘旋游走，似乎非常的兴奋。

玖紫衿轻勾唇，修长的指尖再度撩起自己胸前的发丝，扬在空中带了些盈紫之色，绚丽唯美，高贵的样子似是所有人都无法触及的存在，他垂下眼眸，慵懒的看着眼前的影龙，没有丝毫的多余情感，有的只是一缕戏谑之色。

“敢直呼孤的名讳，你当真是不怕死呢……”紫衿挑眉，在睁眼之际忽而有邪光闪出，慑人心魂，而就在这眨眼之间，竟惊到天上影龙，惊恐的咆哮出声，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些许。

“怕什么，有那位大人在。”龙上面的声音再度响起，冷哼一声，便遣龙向着下面冲去，低空游走，似是巨蛇一般，紫衿无趣的打了个哈气，眼角挤出些许的湿润。

治“前阵子一直在孤的宅子里做客的就是你吧，怎么，打算来喝杯茶吗？”紫衿戏谑的说着，抬起右手便有一阵雾般的黑色席卷而上，在他的胳膊上纠缠起来，最后变成了一副黑色的手套，赫然将紫衿的手包住，他轻笑，声音开始慢慢低沉下去，“今天你不走运，孤的心情……很不好呢。”

说完之后，便从紫衿的指尖处慢慢飘开了一些粉色樱花，很快就像是被墨色所染一般的飞舞空中，身畔白莲见状，失落的**了下唇瓣。

看来，今日是没他出手的份了，还是在旁边看戏好了。

然而正当这时，龙上的黑影忽然窜下，同样做好了攻击的架势，甩开袍子就要冲来，紫衿没有看他，只是垂眸望着地面数着格子。

“孤喜欢四这个数字，在你跑到这一步的时候……让你……魂飞魄散好了，恩哼哼哼。”

听到紫衿的低声自喃，黑影人似是被激怒了，嘶叫一声之后便向着紫衿冲来，在他的身后扬起了一阵不小的风，将他的袍子彻底吹开。

“一、二、三……到了……呵呵呵……”紫衿悠闲的为他数着步子，然而就在第四步即将被踩到之时，忽然飞出的东西让所有人的愣了一下，也包括本是从容的紫衿。

紫衿的身子有些僵，绝美的眼瞳颤抖了一下，而白莲也瞪大眼睛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就连黑影人都定住脚步，怔怔的站在那里。

慢慢的，一个纤细娇小的人影从紫衿的身后蹒跚走出，右脚脚踝光.裸，青丝长发被风吹得如同墨藻般缱绻飞舞，冷漠凛然的小脸上有着无法忽视的慑然。

“喂，你，想要对我的朋友做什么。”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霎时响起，红月定住脚步，轻轻的将双臂抬开，完全的挡在了白莲和紫衿的前面，倏然抬起自己被头帘遮住的倾城容颜，一份无法抵挡的巨风顿时刮起。

()。

黑影人捂着自己的脸，看了看掉在地上的鞋子，一脸怒意的盯着眼前的红月，“你，你是什么东西！”

红月微笑，毫不遮掩的扬起头，而后用着最坚定不移的声音说，“人。”

“噗……”身后紫衿忽然没忍住笑出了声，看着红月的眼神也多了一些什么，白莲亦然，脸上渐渐浮出了很少有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个女人，竟然向对手扔了一只鞋。

不过在轻笑过后，紫衿的眼中滑出了些许的疑惑，望向周围依旧躺在那里的人群，他的眉头锁的更深了。

为什么这个女人，没有被定住，仿佛是他的领域……失效了一般。

难道是……

紫衿瞳孔倏然收缩，而后难以置信的看着红月，凝重的低下头。

难道是……昨夜体力消耗太多，导致力量不足？

“算了。”紫衿摇摇头，慢慢向前走到红月的身畔说，“你会什么？”

言下之意是，如此站出，定然是身怀绝技之人，又或许是有连他都没有察觉到的本事。

“什么都不会。”红月坦然回答，可是如此的坦白却让紫衿的眸子颤了一下，唇角勾的更深。

这个女人，当真有些不同呢。

“那你还救我。”

“就算力量再小，就算要了我这条命，我也绝对不会……”红月边说着，便将身体慢慢下压，“绝对不会让你伤害他们分毫！”

原来，这个女人当真把他和小莲看成凡人了。

紫衿有些沉默了，眼中再也没了先前的那份轻松，在红月看不到的后面，他对着那黑影人勾动了下手指，黑影人似是被挑衅一样，再度嘶叫一声就向着紫衿冲去，面对黑影人的攻击，红月眼睛都没有眨下一分，甚至在她的眼神中，有着更加坚定的东西。

“红月。”紫衿忽然唤出她的名字，红月反射性的应了一下，瞬时间，一阵轻风吹起，带了些唯美的樱花，红月的身子突然一颤，一个力道轻轻捉住了她的手臂，下一时刻，她便被身后的紫衿拥入了怀中，单手覆在她的发上，似是在保护心爱的东西一般，他垂眸，在她耳畔低声说，“孩子，你的心意……我收到了……现在，安心休息一下吧。”

紫衿说完，忽而轻笑，在她的唇边似是奖励一样的烙下了一吻，淡淡的，仿若蜻蜓点水，而这细微的举动也让白莲有些惊讶。

在被紫衿吻过之后，红月的意识开始慢慢的模糊，几次想要甩头清醒，却都是无用功，终于在几秒钟之后，她的身体开始慢慢的软下，这一次，是真的晕倒了。

拥着软绵绵的红月，紫衿抬起了自己绝美的眼眸，一缕紫色霎时闪过，就在黑影人快要碰触到他怀中的红月之际，紫衿只是优雅的去掉墨色手套，抬起了如玉色一般的右手食指，平静的向前探去，而后点在了冲向自己的黑影人的额头上。

“恩……？”白莲将环胸的手放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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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用这个的话……

“想碰她，试试看？”在完全寂静之下，紫衿的话似是一种最后的宣告，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墨色的樱花在风中凌乱的飞舞着。

“啊！！！！”黑影人忽然惨叫一声，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在地上疯狂的滚动着，眼球突出，阵阵黑色的氤氲自口中飘出，慢慢的，黑影人便似是被风吹过的堡垒一般，逐渐的风化，散去，舞弄于空，就连灵魂，也一并化为了最虚空的无。

“喔……送下修罗地狱了，呵呵呵……”白莲喃喃自语的说着，转眸看向紫衿。

这一招式，紫衿已经几千年没有用过了，因为他曾立过誓，世间最恐怖的地狱，只给两个人留着。

那个她，还有紫衿自己，然后……永不超生。

白莲眸子忽然颤动了一下，疾步上前走了两步，因为当黑影人被风化的最后，竟然有一颗乌黑的珠子从他身体里面出现，上下摇动在空中。

他上前，本想要将那珠子接过看看究竟为何物，却忽然多了一个急速的身影瞬间攻向白莲，白莲机敏向后跳开了一步，右手摸到自己的发带，一把抽出幽蓝色的长鞭，眸子半眯，似是在等待着来人的再攻。

然而当那人拿到珠子后，便回到了半空之中，身上也没有半分杀气。

慢慢的将身影显现出来，原来是一个穿着黑色深袍的男子，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约看到他唇角上勾动的笑。

“啊吼吼……我可不想下修罗地狱，冥帝大人饶了我吧。”黑衣人嬉笑出声，双手合十作了个揖，白莲冷哼一声，手中的鞭子握的更加的紧。

这个男人，很强，绝非一般人。

“你是谁？”紫衿挑眉问道，似乎并不惊讶，因为在刚才，他就已经感觉到有一股隐匿的气息盘旋在空中，只是他懒得去管罢了。

“只是一个小人物，啊吼吼……我只是来替主人带个话。”黑衣男子说着，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黑珠子说，“主人说，冥帝大人肯定已经感觉出了，曼珠之玉早已将自己隐匿起来了，而唯一可以找到曼珠之玉的七魄之珠，已经……”

“七魄之珠……”紫衿倏然抬起眼眸，瞳孔有着微微的颤抖，拥着红月的手也开始愈发的紧。

“啊吼吼……对，就是七魄之珠，已经全部被我家主人变成了死物了，也就是说……”黑衣人忽然收起了笑意，压低声音，一字一定的说，“也就是说……冥帝大人永远也找不到那个人了，永远……”

“啊！！！！！”紫衿忽然嘶吼一声，双手紧握成拳，身体一瞬间变成了冥帝的原身，墨色长发飞舞空中却无法掩饰他眼中爬出的血丝，而那撕天的叫喊将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打成了碎片，甚至就连他自己的领域都开始逐渐的瓦解。

“是谁阻我！！！是谁！！！！！”紫衿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慑然，唇内蔓延出如利刃一般的虎牙，眼角处盈紫蔓延，眸中也滑出浓郁的血红。

“主人说……不能告诉冥帝，啊吼吼。”黑衣人笑了笑，又向空中把玩了下那珠子，在看到紫衿的墨色樱花已经如万剑一般向自己冲来的时候，黑衣人一惊，马上用黑袍掩面，瞬间消失在了空中，最后的声音，声声回荡，“冥帝大人，等主人取代她的位置，与冥帝大人平起平坐后，自会告诉冥帝大人他是谁~~话已经带到，小的就此告辞了，啊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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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衣人消失后，紫衿忽然沉默了，当白莲望向他幽紫的眼眸时，心脏陡然停了一拍。

似是要将一切都吞噬的恐怖，真在紫衿的眼中无限的蔓延。

“孤会找到她，不惜将天地毁灭。”紫衿低声的说着，攥住拳的手越来越紧，直到有鲜红的血液自内渗出，“无论她到哪里，孤都会找到。”

在紫衿眼中，慢慢流淌出了一些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片段，仿若昨昔般的放映着，而那张绝美带笑的脸庞，深深的充斥着他的每一个地方。

记忆中，在充满阴霾的天地之间，正有一个世间最美的女子，脸上带着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宁静安逸和自信，在她的手上拿着两块玉佩，一块红色，一块白色。

“天魂之主，地魂之主，我以命魂之主的身份送你们两样东西，红色曼珠沙华，白色曼陀罗华，只要有它们在，我们就可以找到彼此，如果有一天就连玉佩也消失在这个世界的话……只要七魄尚在，就可以通过七星移位，指向玉佩所在。”

接过白玉的冷漠少年冷哼一声，随手的把玩着玉佩，“就凭这东西吗？”

而在白衣少年旁边的另一个少年，只是安静的看着手上的红色暖玉，绝美的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忽而将其扔在空中，转身离去，留下了望着他背影的女孩和白衣少年。

“真是蹩脚的家伙……”

“是吗……？”女孩淡淡的笑着，手上抚着另一块红色玉佩，“或许，他根本就不会找我，就算我消失了……”

紫衿冷笑一声，冰冷苍白的指尖轻轻的划过腰间别着的暖色红玉之上，盈紫的眼眸愈发的暗淡。

“予我沙华，予你曼珠，三千年后，沙华尚在，曼珠复何方……呵呵呵……哈哈哈……”紫衿大笑，踏空向着彼方走去，白莲一惊，抱起红月后便跟上去问，“主上……”

“虽然很讨厌，可是孤还是要走一趟地府……在孤回来之前，找到第二位使者。”紫衿淡淡的说着，半响后才回过头，依旧是是那最无邪的笑容。

“遵命，主上。”白莲轻俯身，抬眸之际忽见紫衿似是在凝视着他怀中的红月，虽然只有一瞬，可是那连紫衿都没有注意到的轻柔的眼神，却是那样深深的留了下来。

天空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一些被吹倒的人都有些莫名的从地上爬起，挠着头，一脸的迷茫，没过一会，大家又像是先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行走起来，唯独在大街中央迟迟没有走开的白莲，望着安详睡去的红月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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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派千年寒池中水汽阵阵，缭绕飘摇卷动着摄人的冷绝，五个白衣小真人围池打坐，均在低头念叨着眸中特别的文字，池上鹤言真人双手不停的舞动着，似乎在空中画动着某种咒语，而在池的正中央有一个飘渺的人影浸在其中，墨色长发飘浮在水上仿若流淌的川河，光裸的半身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如同世间不存在的虚幻之物，美得空灵，美得不真切。

“第一重印，开！”鹤言真人忽然大喝一声，瞬间便有道道白光围绕着池中凌晔飞舞而去，几乎要刺穿他的身体，凌晔紧咬下唇，即使在冰水之中却还是渗出了层层冷汗，与凝霜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啊！！！！”凌晔嘶吼一声，猛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目，原本的墨色倏然席上了一层宝石般的碧色，加深了原本的琉璃之彩，水中忽而迸出巨浪，崩开了周围所有护坐的小真人，一袭银色如同飞逝流行一般染在了凌晔的发上，墨色褪去，更显空灵，如同水中冰莲，美的一尘不染。

“魔非魔，人非人，仙非仙，这二十年来，为师尽力了……最后将你变成了这等不魔不仙不人的身体，是为师的错……如果再找不到罗华之玉，你便要彻底入魔了，天必诛之，这第一重印已经无法坚持下去，故而给你去掉，定要在第二重印淡去之前找到罗华，你可明白？”

凌晔轻轻的点了头，可是眼中早已没了先前的那种戾气，轻抬起自己的右手，他缓缓闭上了双眸。

魔非魔，仙非仙，人非人……那他究竟是什么？

第一重印封印了他的魔性，第二重印封印了他的记忆，第三重印封印了他的灵魂，可是有时候他当真想要知道，明明是仙的身体，为何会带着慑人的魔气，在那第二重的记忆下，究竟发生过什么，梦里那同自己一样的带着浓浓哀伤的银发男子，究竟是谁？

“虽然你多年的修为都被罗华之玉吸走，但是在解开第一道印后，你用的便再不是过去凌晔所用的力量……而是属于……”鹤言真人轻轻皱眉，脸上再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抹厌恶的神色，“而是属于……世间最肮脏的魔。”

凌晔轻笑，修长冰冷的指尖轻轻的搭放在自己的绝美空灵的脸庞上，指尖轻弹间，便有如他瞳孔般的琉璃氤氲飘散而出，又慢慢在空中淡去，仿若从未出现。

双臂撑在寒池边上，他拖着一身的湿润上了台边，全身的透明自玉般的肌肤上逐渐滑下，染在池边，而后回归众里，再度消失殆尽。

凌晔安静的拿过搭放在一边的属于自己蓝白相间的衣服，披在身上却格外的沉重，撩出银色长发，氤氲拂过，又恢复了原本的墨色，琉璃色如同玻璃珠般的眸子渐渐的黯淡下去，打开玄关大门，夜晚的月色渐渐洒在了他的脸上，绝美的却不带一点生气，唇角噙了一抹淡淡的笑，眼神似是比过去更加的冷漠，甚至近乎于无情。

右手滑入发中，他半垂的眼眸望向天上的月，身上散发的无法掩盖的魔气与玄真派的一草一木都显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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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道印解开了，意味着他已经不能再在玄真派待下去了，就像他先前所说，失去了神玉的他，就失去了一切，而这一切不仅仅是他二十年修仙的修为，还有他身为人生存下去的意义。

他是多么渴望作为一个人，简单的活下去，而不是……魔，可是当他最爱的女人带着可以抑制他魔性的神玉离开之时，就已经给他下了最终的判决。

从那一刻，他的心死了，他的爱没了，他的人性泯灭了，他的灵魂开始被污浊所染，尽管他一直不肯承认，但是冥帝紫衿说得却一字不差。

他的心，当真已经无比黑暗了，这就是他真正的样子，从他出生的一刻就注定了的样子。

忽而想起刚刚学会走路的他，每一天都过着被街上所有人日夜喊打，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的日子，终有一天，他微笑着中自己手中属于魔的力量，烧死了所有骂过他的人，无论大人，还是孩子，一个个都在他面前烧成了灰烬，而在这之后，他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慢慢的跨入自己的魔火之中，就在他的灵魂也要被消亡殆尽之刻，终是被鹤言真人救回，送了他神玉，在发现他还保有人的血液之后，便为他起了封印，封住了他一切的魔性，而后潜心修仙，忘却了世间的所有。

可是现在，一切都回到了原点，现在的他还有什么资格去诛杀冥帝，因为自己，才是比冥帝更加黑暗的存在，只因魔不属于四界的任何一界，而是苍天对背叛的天神的最残忍的惩罚，不得轮回，不得升仙，甚至……不能下地狱，永永远远肮脏的活下去。

他淡淡的笑着，粉润的唇瓣微微张开，指尖扫过，竟多了一分过去从来没有的妖治，“红月，如你所愿……我当真失去了一切，现在的我，只有你了……你可愿意与我……同为魔？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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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乐：紫衿回忆部分《红叶的祭奠》，凌晔魔化部分—天浴主题曲《欲.水》

其实兔子很心疼叶子，魔是一个永久的话题，看似最邪恶的魔，或许才是真正懂得爱的那一方，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