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点燃三柱香
过了这么久我依旧适应不了空气中的气味儿,忍不住作呕,身上的衣服早就从里到外被雨水淋透了。
黑漆漆的屋子,我每迈一步,都觉得有千金重。我摸出兜里的手机,朝厅堂里走,试图寻找灯的开关。
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我迅速将手机朝脚下照了照。
尽管光线有些昏暗,还是惊的我冒了一后背的冷汗,张爷爷的尸体用白布盖着,没有移动,那我,刚刚踢到的,该不会是张爷爷的头?
我心跳加速,努力让自己镇定,绕过尸体,继续寻找开关。
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手机被我摔了出去,顿时浑身疼痛,我用手擦了擦额头,竟有些黏黏的,慌乱的在周围摸着手机,这是什么?
“啊”我忍不住惊声尖叫,从未有过的恐惧占据我的大脑,连滚带爬,不顾一切朝着那半开的门跑去。
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都摔了出去,我顾不得满嘴的泥巴,朝大门的方向狂奔。
用力扯着大门,回应我的确是重重的铁链声,一下一下撞击着大铁门,凭我怎么用力,也打不开门。我回头看那屋子,那漆黑如同漩涡一般,似乎要将我吸进去。
我不敢再看下去了,扫了一眼周围,整个院子几乎没有避雨的地方,风吹的仓房门,“嘎吱、嘎吱”,那声音直钻人心。
我哪里还顾得那么多,拼命的朝着狗窝跑去,我努力抱住双腿,浑身忍不住颤抖,就这样蜷缩在狗窝里,只有这里是最安全的,只希望恐怖的夜晚能早点结束。
现在也只有狗窝可以为我遮风挡雨,不至于让人凉到骨子里。
战战兢兢度过一晚,直到听见铁链撞击门的声音,我快速爬出狗窝。只见村长和几个村民懒散的走进来,他手里拿着粗粗的铁链,我瞬间明白昨天出不去的原因,这是怕我去找他们吗?
还真是怕被我染上什么厄运呢!
我握紧双拳,强忍着心中的怒气,“王叔,你这是做什么?”我的目光落在了铁链子上。
“我这不是怕有人乱闯这里,还是锁起来安全。昨天你婶子还让我来叫你,我想着你不会来,就没再过来。昨天睡的好吗?”村长脸上堆满了笑容,油光锃亮的脸,看着有种想揍他的冲动。
也罢,和这样的人争高低简直是侮辱自己,安葬张爷爷是大事,“睡得很好,赶快让张爷爷入土为安吧!”
我转身走在前面,一进屋门有些心发慌,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
后退踩在了村长的脚上,他扶住我,然后,弯腰捡起了我的手机,递给我。什么都没有说,朝着张爷爷的尸体走去。
昨天也没有仔细看这屋子,今天细细打量,之前我和张爷爷吃饭的桌子,变成了香案,桌子上多出一个鼎,鼎里插着三柱大香,很粗的那种,香只是头有些发黑,好像没点着。
桌子的四角各有一个小碗,小碗里装着红了发黑的液体,我猜那是小黑的血。
村长让后面的几个村民拿出白布,把张爷爷的尸体重新包了起来。
然后他将整个桌子掀翻:“小冶,老张头的尸体我们处理,你把他这屋子打扫干净吧!对了,那条黑狗过会有人来拿,放在那就行,你就不用管了。”
村长说完,拍了拍手,看了看一地的杂物,冲我点点头,便和那几个村民抬着张爷爷的尸体出去了。
小黑干瘪的尸体,就像被吸血鬼吸干血液的干尸,可刚刚桌脚的四碗血不可能让小黑变成这样干瘪的状态,我狠狠的摇了摇头,不想再去发现什么了。找了个棉布单子将小黑盖上。
走到我第一天住的那个房间,拿出干净的衣服,匆匆换下脏兮兮的衣服,换好后,塞进了背包。
我捡起被村长打翻在地上的鼎,上面有许多奇怪的符号,都染上了血迹。
我鬼使神差的抬起桌子,将鼎端端正正的摆放在上面,拿着火柴,点燃折了一半的香,也许这是张爷爷想要的吧!
打扫一个下午,在我的努力下,屋子里的味道淡了许多,桌上的香早已燃完。
我猛然想起祖父坟头上的红色包裹,被我当做笑话的名单,也许,我应该去把它找回来。
我环顾四周,白天没有夜里那样让人感到恐惧,我背上行李,先去寻找那封信,一会会有人来带走小黑,我把大门轻轻关上,并未上锁。
这次上山我没有过多矫情,直接按照祖母的方式,很快就走到了祖父的坟头前。
看到坟头上的破旧器具,脑海中不禁出现昨天张爷爷的画面,我捡起坟头上破旧的器具,仔细打量,这器具上的符号竟和张爷爷那个鼎上的符号十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器具上的字是烫印上去的,而张爷爷的那个符号是画上去的。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之间真的有联系吗?太多的疑惑,无人来给解答。
“嗡嗡嗡、嗡嗡嗡”一阵颤抖,我拿出手机一看,是妹妹打来的。
“你不好好在京城待着,跑回老家干什么?我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电话都打了两天了,你现在才接。”还没等我开口,电话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埋怨。
“清明节假期,我最后一次来看看爷爷,以后工作就没有机会回来了。”我伸着脖子向山下望了望,一抹鲜红挂在半山腰,我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庆幸它还在这里。
“哥,你有没有听我和你说话?喂,鬼冶?”我的思绪被这吼声拉了回来,能想象她双手掐腰的样子。
“我这里信号不好,就不和你说了。”我想赶快结束这对话,好把那个信拿到手。
“你,有没有什么事儿发生?”我刚要挂断电话,手却僵在了空中。我沉默了半晌还是决定告诉妹妹。
“最疼你的张爷爷昨天走了。而且,他的死挺诡异的。”我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哥,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村里等我,我已经下火车了,明早就坐大巴过去。”她的话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她言语中这般镇静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她早就知道了。
我突然觉得唯一在世的亲人,竞变得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