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半坡村

离开半坡村

“行不行,别到时候赖账不给钱啊。”

“放心,我有兄弟在后山,不会赖账的。”

“那还差不多。我就指望这笔钱了,那些狗几把的龟孙天天催催催,还有人在沪水等着。老子想过去喝点酒都不好过去。”

“那刘武就是横着的,之前的孙子谁来着,欠了五万块,赖账不还,剁了他一根手指头。你找谁贷都好,找他可真是不长眼睛。”

“嗨——”陈大伟声音放大,陈威嘘了一声,他又收下音调。“哎,我当时不是记着吗?狗日的就差那么一点我就回本了,肯定是他们出老千。不给钱他们不让我走,当时刘武在那,我只好冲他借钱了。”

他们说的马蹄听得明白,陈大伟又去赌博了。他一穷二白的,偏偏还好赌,时不时搞点小钱就要去沪水赌两把。这回还借了高利贷,数额怕还不小。

马蹄心里火烧火燎的,她还记得小时候上门讨债的使劲踹家门的情景。来的人把陈大伟拖出去,连陈桂花也拉了出去,马蹄还小,被陈桂花藏在米缸里,不然她估计也不会放过。

两个人在外头被打得半死不活,死狗一样的陈大伟休息了两天照样生龙活虎,陈桂花身体不好,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马蹄差点以为她挺不过去。

那次之后他赌也自己知道收敛,没想到这次还敢搞出大的。

两个人左不过又是商量什么搞快钱的途径,倒也不敢杀人放火,但也估计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马蹄没有听下去的欲望了,再等一个月,她就拉着妈妈下山去小湾镇上去住,住好房子,陈大伟进不了小区的好房子。

马蹄走了两步,忽然听见陈威的小声音。

“你说,人家能满意马蹄吗?”

马蹄走的步子僵住。

里头陈大伟的声音说:“虽然死丫头瘦瘦小小的,没胸没屁股,但好歹是个女的。而且肯定是处,还是便宜那个老东西了,怎么可能不满意。”

雨声渐大,心头的火焰却没有被浇熄灭,蓬勃地燃烧起来。

马蹄手脚冰凉,扎根在原地听她们说话。

“话是这么说,他四五十岁了,好不容易能买个老婆,大半辈子家当都卖了,就十万块钱。到时候别把人带过去后他嫌弃马蹄没丁点肉,不想要。十万块也能买个别的胖点好生养的女人了。”

里头沉默了一会,陈大伟说:“到时候给他送过去,一把链子锁着,关个一年半载,好吃好喝供着,肯定能胖起来。”

“也是。”

两人喝了点酒,吃了些菜,陈威感叹:“好歹也是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你也是狠得下心。”

陈大伟不在乎说:“一个野丫头,又不是老子的。那个死哑巴捡垃圾就算了,还捡个女孩回来,打了多少次都不肯丢。要不是老子手下留情,早把她丢茅厕里,丢河里淹死了。养了十几年,也是该报答报答我了。”

“哎,你也是辛苦,丫头哪有什么用,要是男孩还好说。”

“是啊,死哑巴多少年下不出个蛋。养女儿有什么用,反正大了翅膀硬了都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外面的野男人,嫁给我认得的也行啊。许老二死了个老婆,一直想找个女人生儿子,好不容易攒了钱碰上我,那不是天意嘛……”

陈威笑了起来,连连赞同,陈大伟顾忌说:“小点声。”

两个人酒足饭饱,困意渐生,随便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外头站着的马蹄,考虑过要不要去后头拿把刀把这两个良心被狗吃的渣滓剁了,之后还是按捺下来。

她摸黑回了房间,窗外黑魆魆的,一切事物都被黑夜吞噬了。一星点灯火都没有,整个村子死寂一片。

母亲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听见马蹄的一点动静,马上就醒了过来。

陈桂花皲裂的手摸上她的脑袋,摸着头发,起身看她。

“妈,没事,口渴了喝了点水,你快睡吧。”马蹄小声说。

陈桂花躺下来,手还拍了拍她的肩膀,意思是让她快点睡觉。

马蹄将冰凉的身躯贴紧了母亲,一点睡意也无。

陈大伟想把她卖给许老二,拿了钱去还债。

她在那个男人的心里,赤|裸|裸贴上一个价格。好像养了一只畜生,随便给点吃的喝的,养到了成熟的年龄就能拿去卖钱。

马蹄捏紧手,连养头畜生也得费一些心血,那个男人哪里有脸说养大的她。要说养大,那也是陈桂花一点点把她喂大带大的。

许老二这个人,马蹄也听人说过。

第一任老婆也是动辄打骂,那女人身体不好,早早去了。一直当鳏夫好多年,脾气暴躁,四十八岁了,天天喜欢去那种地方。

陈大伟倒是跟她挑的“好人家”。

他也没料到她放假突然回来,估计这事成还有些时日。

马蹄本来想下个月再走,现在看来,不早点走,指不定哪天就被那人渣下药迷晕送到别人家去了。

马蹄一直躺到了天亮,对面的房里鼾声阵阵。

她一宿没睡,爬起来,把陈桂花藏钱的地方砖头扒出来,里头红红的票子,一数还是八千多,没被那男人晓得。

她把必要的东西用行李箱装好,塞床底下,陈桂花的身份证户口本都在陈大伟那,她得找个机会把东西偷出来。

外头的雨停了,门口的小路一片泥泞。

马蹄看了天气预报,这几天天气多云,可能会下雨。

后岸山偏僻,她光是从小湾镇过来都得快一天的时间,要是走,得早上早早地走。

今天是走不了的,雨天山路湿滑,公交车不发车。

下午即使路干了,坐车出去也没法晚上就到小湾镇,只能打三轮或者住宾馆。陈大伟和陈威两人狐朋狗友多,一旦发现她跑了,肯定立马叫人追她。

不迅速回到熟悉的小湾镇,她十有八九没法带着陈桂花跑出去。

况且,小时候村里不是没有被拐卖的女人,跑了多少次,从没跑出去过。即使马蹄给她指明方向路子,偷偷帮她,她也没出得去,后来关久了,人傻了,留着涎在鸡圈里学鸡叫,脖子上不带链子也不敢跑。

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呆久了,人骨子里都带着一股子野气和疯狂。

不管是不是被当爹的卖,她一个小个头女孩,还带着不能言语的母亲,硬跑是很难跑出去的。

谁都是陈大伟和陈威的帮凶,村民是,这片地区的人,这山山水水,都是。

往日的疯女人,未来可能就是她的缩影。

白天起来,若无其事的扫地,打扫卫生。

两个醉醺醺睡到中午起来的男人,看着帮陈桂花扫地马蹄,两个人对视一眼,遮掩眼底的神色。

“马蹄越长大越懂事了哈。”陈威笑道。

马蹄皮笑肉不笑,点头算应了。

两人也不介意马蹄这种爱答不理的态度,这丫头望着瘦弱,实际是个倔强的硬骨头,没一口尖牙,咬不出个洞。

陈大伟堪称和蔼地说:“回来住几天啊?工作这么久,得回来好好住上几天才行啊。”

马蹄扯扯嘴巴:“老板好心,放了五六天的长假。”

“这样啊,挺好,挺好。”

马蹄没错过他眼底的一闪而逝的喜色,捏着扫帚的手收紧。

“不着急,哈哈,好好陪你妈。”陈大伟又说了几句,反应过来平时自己的态度没那么好,有强行换了个语调。

“人家说,孝顺最大。你好不容易回来,要好好孝顺我和你妈,听到没?”

马蹄扯嘴角:“哦。”

马蹄的顺从让陈大伟很满意,随便吃了点东西,把饭桌弄得乱七八糟,便跟陈威出了门。

陈大伟一走,马蹄就钻进他房间,把床头柜里带锁的盒子拿出来。

她掀起陈大伟的被子,原本放着的钥匙无影无踪。

“换地方了?”

她又翻找散发散发难闻的酒臭味的被子,翻完之后,小心地摆回原样。

“没有?放哪去了。”

“阿巴阿巴阿巴?”母亲站在门口疑惑地叫着。

马蹄被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一跳,见是自己母亲,连忙上前。

“妈,他把你户口本身份证放哪了?”

“阿巴阿巴?”

陈桂花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看马蹄表情严肃中还夹杂着几分紧张,她指指衣柜下面。

马蹄蹲下去,伸手摸衣柜下的缝隙,果然摸出了一包东西。

陈大伟的户口本也在这里,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马蹄没什么用处,她找到母亲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小心把其余东西放回里头。

“妈,明天一早我们就走。”马蹄拿到了东西,跟疑惑不解的陈桂花说。

陈桂花迷茫地瞪大眼睛,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要走,只一个劲的摇头,嘴巴“啊啊啊”地叫。又是指自家菜园的方向,又是指放水果食品的箱子,一直摇头,手推她,让她把东西放回去。

她还捏着拳头打自己的手心,指着外头,意思是怕陈大伟发现她乱动东西要打他。

马蹄咬咬牙,把昨晚听到的全都说了。

本来两个人跑就不容易,妈妈要是不配合那更难。

陈桂花听完,整个人都呆滞了,眼中涌出眼泪,仇恨地踢着陈大伟的床。

马蹄把她拉回房间,把东西全都收好放在行李箱里。

“明天不下雨,我们今晚多弄点好吃的。再让他喝多点酒,睡久些。明早我们就坐第一班车走,你跟我去小湾镇,我老板娘是个很厉害的人,她哥哥是镇上的头头,我们去了小湾镇以后就没人敢伤害我们了。到时候就算陈大伟知道我们住在这里,也不敢……”

马蹄说着说着,不见母亲有什么反应。

抬头,却见陈桂花用复杂懦弱的眼神望着她。

这眼神让马蹄燥热的心顿时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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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提前发出来了。

由于这个月是期末考试月,还有若干论文和其它学习上的事,所以有些忙。抱歉呀,我会尽量搞完学业上的事情,调整过来,好好码字的。

固定更新时间可能不太稳定,捂脸,六点不更新就十二点,反正每天都会更新的。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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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姐姐的小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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