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入心墙
夏波波撸起袖子:“我这就去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感恩的煞笔家伙!”
“哎,等等。”马蹄伸手拉住她。“别去了。”
夏波波眼睛一瞪:“那个小贱货还敢拿别人施舍她的东西去卖,要点碧莲吗?哪怕是吃不完喂狗,那也不可能拿去卖。不过,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拿出去卖吧。”
马蹄无奈:“你觉得有可能吗?我又不是缺钱。”
她确实不是很缺钱,她也不怎么花钱。
水果箱上都有裘家的标志,她不可能就这么让别人拿去卖了。
“那我现在就去掀翻那臭白莲的摊子,我早就闻到一股白莲味儿了,先前还不敢确定,现在好了,人赃并获!”夏波波继续准备猛冲,马蹄抱着她的手臂。
“哎呀哎呀,不用啦。”
“你别拦着我啊!怎么啊!你圣母心犯了啊?我跟你说,对待这种人甭客气,就是要狠狠打脸,这种小婊砸的我见多了,我来一个收拾一个,来两个收拾一双!”
她甩着头发,撸着袖子,斗牛般眼睛都直了,盯着马蹄就要冲过去。
“都说了不用了,我都给她了,怎么使用是她的权利啊?”
马蹄抱着夏波波整条胳膊,她原先一直觉得自己力气很大,现在简直拦不住,夏波波边拖着她边往前走,引起路人一阵侧目。
马蹄只好说:“我还想好好相处四年呢,难得的大学生活啊。夏波波你不要冲动,你非要这样的话,我搬出寝室,你还怎么和我住在一起?”
夏波波果然脚步停住,犹豫道:“你把她赶出寝室不就好了。”
“我是这种人吗?”
“我是。”
“……”
“反正,我不在乎那点水果。”马蹄认真道。
“如果是以前还在小湾镇上的我,可能会因为自己给了别人一点自己舍不得吃的水果,然而别人并不爱惜而生气,但是现在的我不会了。我可以买得起很多很多这样的水果,我现在,不会在乎这点水果。”
“而且,关键是,你并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亦或者难言之隐。哪怕真的没有,给她的东西我就给她了,哪怕她扔在地上不吃,那也是她的权利,我又有什么必要去上前说些什么呢?”
夏波波不甘心道:“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样的人你不拆穿她,她以后以为你是冤大头,更加嚣张。”
马蹄摇头:“我今天都看见了,还会像以前那么傻吗?以后我不会让家里送东西过来了,要用自己买,自己用自己的不就好了。花了几个水果的钱,帮我看见了室友的另一面,不管好不好,我觉得很值。”
夏波波快要被马蹄说服了,她怎么说得这么有道理,她一时都想不出啥话来反驳她。
“我以前初中毕业后没读书,在镇子上打工,认识过一个女孩,我们俩都很穷。那时候为了省点热水费,我们天天早上四五点跑到人家院子里去挑井水,怕被人发现偷水。我也做过很卑劣的事情,不能因为事出有因就因此不感到羞愧。我能理解,我希望她也是不得已,哪怕是为了省点钱也好,我可以接受这样的理由。”
“那我们现在就去问问她有什么理由。我看她吃得好穿得好,哪里像是有什么苦衷。怕不是买化妆品钱用光了,卖点水果回血。”
“算了。”马蹄还是拦着,“我们可以暗中打听啊?万一她真的生活困难,你这一去,不是直接撕开了窗户纸?她还做不做人啦,学校里传八卦又快,给人家留点面子吧。”
夏波波无不酸酸的讽刺道:“你真是贴心哦,甘愿吃亏,要是我肯定是没那么怂的,贴心乖宝宝哈。”
“吃一次亏算什么,我以前吃亏的事多得是呢。你就当我是乖宝宝吧。”
“乖宝宝乖宝宝乖宝宝……”夏波波念经一般,接下来都在马蹄耳边念叨个不停。
马蹄捂着耳朵:“别念啦!”
夏波波:“乖宝宝,你那么好,可以给我买个包吗?”
马蹄:“……”
马蹄:“不要。”
夏波波嘴巴翘得能挂油壶:“你对一个小白莲都那么给面子,你不给我面子?”
马蹄面无表情:“小白莲的水果不花我钱,你的包包花我钱。”
“你怎么那么抠!”
“应该说你怎么那么能花钱!你之前的包包呢?你不是说你很多包包的吗?你一时有钱一时没钱,所以你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马蹄问。
“反正我没钱,有钱是我家里有钱。而且我家里再怎么有钱,也没你们裘家有钱呀。”夏波波理直气壮。“而且世界上好看的包包永远层出不穷,我一看见就像是碰见了我几辈子的爱人,不和他在一起我活不下去。”
马蹄:“……”
马蹄:“你像是也把我当冤大头。”
夏波波心虚:“哪有……”
马蹄冷笑。
夏波波嘟着嘴:“你有没有点继承人的样子嘛,身价那么高,还在乎几个包包?抠门死了。”
马蹄:“就是抠门。”
夏波波气得嘴巴都翘歪了。
超级抠门的豪门继承人和无比能狂买奢侈品包包的虚荣女人,永远在想互相殴打和靠近之间来回横跳。
周日的夜晚,外头下着滂沱大雨,夜色渐渐深沉,偶尔有雷声一闪而过。马蹄收到温舒打来的电话。
“什么?安若自|杀了?”
马蹄悚然一惊:“自|杀了?什么?在哪个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马蹄二话没说,被裘家派来的司机接着赶去医院,匆忙让夏波波帮自己请个明天的假。
去了医院后,只有温舒在这,还有刘管家陪在左右。她们站在门外,通过门上的窗户看里面的安若。
雪白的病床上,一具瘦弱如纸的身体,安若睁着眼,眼神望着窗外的天空。
马蹄问:“怎么样?安若没事吧?”
刘管家说:“抢救回来了,虽然药剂的浓度不大,但依然极具致命性,现在安若小姐要卧床休息一段时间。”
温舒抹着眼泪:“都怪我没有看好她,我看着她,心都要难受死了。为什么偏偏要这么做?”
发现安若自杀的人是她身边的佣人,她喝了慢性自杀的药剂,存心折磨自己的准备死去。
被佣人救了之后,告诉了管家和温舒,马上就送来了医院。
马蹄想进去看看安若,两人拦住了她,说她现在进去,安若会发脾气。
马蹄只好在门外等着,安慰温舒,听温舒说着前因后果。
安若一直以来都有自|杀倾向,她对自己的生命都无比漠视,甚至曾经割|腕过,在等待失血而亡的时候被救了回来。
与其说她想自|杀,有自|杀倾向,倒不如说她享受濒临死亡的快感,折磨自己残存的躯体带来的痛苦,她都甘之如饴的享受着。
而一切,不仅仅是因为腿疾被困在一隅,身体脆弱得宛如摇摇欲坠的灯烛,她的大脑在萎缩。
查不出的原因,如同天神降下的神罚。
每一日,每一日的,她都在失去她引以为傲的东西。
温舒握着马蹄的手,流泪道:“我根本就劝不动她,她根本没有活下去的谷欠望,妈妈不能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马蹄,你要帮帮你的姐姐。”
“别担心,我会好好劝劝她的。”
医生和护士推着药箱,径直推开门进去。
“滚出去。”是安若的声音,她冷冽地喊着,语气中寒意十足。
“按住她。”医生嘱咐着,安若极力反抗他给自己注射药物,不断地喊着‘放开!放开!’。
他们的力气比起虚弱的安若自然是大了很多,按压下去也毫不费力,安若只能徒劳地喊着,声音渐渐嘶哑,好似发泄自己对世界的愤恨和痛苦。
温舒根本不敢往里面看,背对着病房流眼泪。
“我进去看看。”
刘管家忍不住道:“小姐,要不等会再进去,我怕安若小姐会伤害到你。”
“她现在哪里能伤害到我。”
马蹄一阵风似的穿过了病房门,握住安若挣扎的手。
雷声轰鸣之下,她听见久违的心声。
「如果这样活着,倒不如慢慢死去。」
“好死不如赖活着,至少,我们都在你身边。”她垂头对嘶吼着的安若说。
「你懂什么?无知的爬虫。」
“我不明白很多事情,但是,我明白生命只有一次,没有重头来过的机会了。”
安若豁然抬起头,嘶吼声被吞入喉咙,她睁大了眼睛,圆圆的瞳仁,用力太猛,眼角甚至要撕开。
「你听见了我的心声?你会读心术?」
“我没有听见。”
马蹄的手几乎被她以掐着的力度抓着,她平静地对上安若的眼睛,不顾及她此刻的癫狂。
这一瞬间,她什么都没想。
如果能救下她,哪怕是被她捉弄,她也不希望在雪白的病房里听见她疯狂嘶吼。
那个在花亭下看书的白裙少女,曾面被阳光笼罩,金箔覆盖,闪耀着光芒。
身后千万朵鲜花也只是陪衬,悄然绽放。
她希望她能回来。
哪怕她心如重墙,不得其门而入。
封闭得自成一世界,马蹄也能恍若无形之声走入其中。
破墙于无形,亲口告诉她:
你的心,我来了。
“死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所以,保留你有限的生命,你才能挖掘出你想知道的答案。”
凝视着对方浅淡得宛如透明的眼眸,马蹄低声说。
“不要死,来找我吧,我来了。”
握着她的手渐渐放松,打入血管的药剂发挥出了它应有的作用。
安若蝶翼一般的眼睫缓缓垂下,即使不甘心,瞳孔紧紧盯着她,而沉重的眼帘势不可挡的摧毁她强撑的意志。
“不许走。”她的声音哑了,像是从喉咙里飘出来了一缕幽魂,无声嘶吼。
「不许离开,就在这里,等我醒来。」
“好,我一直在这。等你醒来。”
眼帘渐渐合下,安若梦呓般又飘出一段声音。
“你招惹上大麻烦了。”
「我不会放过你的。」
“嗯,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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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对不住!我再也不天天这么晚更新了。
本来写完了,但是回头一看,出了一个超级大的bug,我只好修文,然后一修就全改了。
心酸。对不住各位,呜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