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六 云知晟(小初阳)
朱墙黄瓦,雕梁画栋,一砖一瓦,一景一兽,无不透着皇家的富丽堂皇,恢宏秀丽。
这里是位于皇宫,一个闻玉蝉做梦都觉得遥不可及地方,而她如今就身在其中。
而她至今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此。
当年在云知晟的仗义帮助下,圆了她父最后的心愿,父亲含笑上路。
丧后,云知晟自然跟着离开了。
两人只是萍水相逢一场,当缘分尽了,便是分离。
外人却不知是个中缘由,只闻她闻大小姐抛绣球招夫,结果当日就克死了亲爹,紧接着连新婚丈夫也消失无踪,看来不必问也是被克死了。
此女的命盘之硬之可怕,世间少有,男人们还是避之则吉。
从那后,闻玉蝉在明州算是彻底响了名,让男人闻风而逃的名。
对此,她毫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想嫁了。
唯一麻烦的是,因为父亲的病逝,有些人也开始将目光盯上她闻家的家业,闹得是不可开交。
当然,她也不是吃素的,这些人想在她身上占便宜,想都别想。
她借着父亲留下的余荫,抬手将那些个不安好心的收拾了一轮,最后干脆把去官府立了女户,独个儿掌家。
从那之后,日子总算是平顺下来。
转眼三年过去,她原本以为这辈子会就这么一直过下去,谁成想一朝皇后懿旨降下为东宫选妃,竟会选到她这样的小人物身上。
闻玉蝉实在不明白,莫说她是个女户,按律根本不是选女之列,就冲她克夫的名声,采选的官员第一个就应该将她的名字划掉才是啊,可是偏偏她却还是选中了!
反正稀里糊涂就被送上了京,送进了宫廷备选。
与她一同进宫的都是京城贵女,不是王公之女就是将帅之后,最不济也是清流之后,个个出身不凡,更衬得她犹如掉入珍珠堆的鱼目。
进了宫的,都是有可能的成为太子妃的人选,都是竞争对手。
当闻知闻玉蝉不过是明州小镇上一个普通商女之后,这些人对她的警惕瞬间变成了轻视,甚至可以说是鄙夷愤怒。
仿佛跟她这样的人一同被选入选入宫,是对她们最大的侮辱。
好在这些人恨归恨,但也没对她做什么,许也是觉得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力气吧。
于是结果就是,那些贵女们彼此间明争暗斗,闻玉蝉跟前这一亩三分地清清静静,秋毫无犯。
现在她唯一期盼的就是太子选妃早些结束,她好出宫恢复自由身。
这点她特意问过掌事姑姑了,她们这些采女若是落选不会被强留在宫中,会送回原籍的。
闻玉蝉正想着,忽听一道唤声传来,“闻姐姐。”
“小小,你来了。”
闻玉蝉展露笑颜,看着一身宫女打扮的姑娘朝自己走来。
她在这宫中受人排挤,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就是眼前的小小。
虽然小小自称是宫女,但见她肤若凝脂气度华贵,一看就知道另有身份。
“快坐。”
云知筱在她面前坐下,“闻姐姐刚刚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几声你才应我。”
闻玉蝉笑了,“能想什么,还不是盼着太子殿下赶紧选到心仪的太子妃,我好快些自由出明州老家了。”
云知筱有些泄气,“闻姐姐就那么嫌弃当太子妃吗?”
闻玉蝉闻言轻笑,“小小说的笑话,我这哪是嫌弃,是有自知之明。”
比起那些贵女,自己无论是家世、名声、才学、品貌样样不及,太子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
她抚着自己右脸的浅疤。
宫中自不同家中,由不得她总是轻纱遮面,不以真面目示人。无奈之下,她只能将纱巾除下,露出真容。
她脸上这疤还是当初第三任未婚夫意外溺亡后,对方母亲失子悲痛后迁怒所伤。
这么些年,疤痕已经淡去许多,涂了脂粉倒也能遮掩了去,但到底是真实存在的。
不过就算没有这道疤痕,自己面貌也比不上外头的绝世美人们。
所以她还是不明白,自己这命带刑克的破相女子为何会入宫。
云知筱一双杏眸里写满了真诚,“我觉得倒是觉得闻姐姐大有机会,闻姐姐淡雅如菊,清丽脱俗,跟你在一起,总有一种很舒服很平静的感觉。
太子殿下是识宝之人,一定会选中闻姐姐的。”
闻玉蝉浅勾着唇,显然并未在意。
云知筱见状调笑道:“姐姐不为所动,是否因为闻姐姐早就情有所归?”
闻玉蝉眼睫一颤,下意识捏紧袖中那块不曾离身的白帕,旋而抿唇一笑,“公主说笑了,没这等事。”
*
云知晟也知道自己也就这一次游历的机会,干脆一游就游个够本,一去就是三年。
大江南北、各地名山大川都他看了个遍游了个透,这后才终于心满意足收心回来做他的太子殿下。
三年后的云知晟果然内敛沉稳了许多,更有一国储君之威。
太子一去三年总算归朝,盯着太子妃宝座的各家彻底坐不住了,纷纷上书请求为太子选妃。
儿子十八岁没成婚,在帝后看来实在算不得大事,可奈何满朝文武不答应啊。
天家无小事,东宫太子妃一直未定,储君没有子息,对天下臣民也不好交代。
文公老臣们揪紧这点,三天两头地上书。
不止是朝堂上,便是颜氏陈氏等长辈们,也对云知晟的婚事很是关心。
云知晟对此无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反正他也到了年纪,该选妃便选妃罢。
至于这太子妃怎么选何时选,任务光荣地落在辛鸢这母后的头上。
云知晟只道:“母后看上哪个就将哪个指给儿臣吧,儿臣相信母后的眼光。”
辛鸢哭笑不得,“这是为你选妃又不是为我,哪里能让我说了算,重点是你,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儿臣也不知道啊。”云知晟耸肩。
“你在外头游历了数年,见过各式各样女子不少,难道就没一个你瞧得上眼的?”
“母后,儿臣在外头能见到的女子是不少,可正经人家的姑娘哪有到处乱走的,我能瞧得上谁?”
辛鸢浅睨着他,目光意味深长,“真的一个都没有?”
云知晟一怔,脑中不期然闪过一双沉静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