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一树梨花压海棠150
可感情这东西从来都没有道理可言,他沈思邈从来不觉得自己亏欠别人什么东西,就连活着也都是张扬肆意的目的,多一天便算一天。
直到遇到她。
记得他之前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说有些人天生就是生活在阴沟里的,可像他这样一出生就格格不入的人生,是根本没有未来的。
他没有未来,自然也就不会给别人未来。
当初年少轻狂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反正他的那些过去没有人知道,他的那些隐晦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可……
偏偏有那样一个鲜活的小姑娘不知死活地闯入了他的禁地,在把所有的一切搅地天翻地覆之后跟他说,沈思邈,我不爱你了。
不爱你了。
这个世界上最无法解释却也最让人感慨的字眼,大概就是我曾经为了你可以付出我的生命,可我不爱你的时候,就是真的不爱你了。
她可以为了他逃课,为了他顶罪。
为他把自己的生活搞地一团乱,为他赴汤蹈火,甚至哪怕是在他跟别人订婚的时候,她也只会笑着说一句订婚快乐。
可……
就是这样一个为了爱他卑微到尘埃里的女人,说不爱,就不爱了。
他不甘心。
所以车辆在停到荆家门口的时候,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瞧了瞧那黑色的雕花大门,可迎接他的却只是管家的一张脸。
“这位先生,请问您找谁?”
那一瞬间,他才恍然大悟地反应过来。
她已经离开了。
盛修远接到夜笙打来电话的时候,差点都要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爷,沈先生在酒吧里喝醉了,抱着一个女人一直在喊荆小姐。”
“是么。”
那时候他的表情都是轻飘飘的,“当初为了他要死要活的时候他不珍惜,现在人走了抱着一个提神撒泼,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顿了顿,“不用管,他要做什么你就由着好了,只要人没死就行。”
说完,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夜笙的工作人员顿时觉得头大,可面前这位爷也不能懈怠,索性就多找了几个安保人员在外面盯着,可好半晌之后,里面的人统统都被丢出来了。
他实在是挨不住,只好给盛修远再打了电话。
“……”
盛修远赶过来的时候,原本喝地醉醺醺的男人那会儿就靠坐在沙发旁边,一条腿微微屈起,旁边是一地的酒瓶。
呵。
他冷笑一声,直接走过去提了提他的腿,“怎么,学女人开始撒酒疯了?”
男人没有说话。
只是迷迷糊糊抬起眸的同时,有些无力地用自己的指节揪住了身侧盛修远的那条西裤腿,突然就笑了,“你带我去找荆晗,”说着,还打了个酒嗝,“我给你钱。”
盛修远,“……”
他看着那落在自己西裤上的手,顿时就微微皱了皱眉,直接将他的手拨开了,“人都去国外了,我去哪里给你找。”
“我不管,你带我去见她。”
沈思邈那时候也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什么原因,几乎是不管不顾地直接抱住了他的腿,嗓音隐隐约约都带了哭腔,“你不带我去,我就把纪漫兮也送去国外。”
那厮说起话来,一点儿道理也不讲。
及其恶俗。
盛修远垂眸看着那大约是已经疯了的男人,到底还是不免冷沉下来了自己的表情,“你敢动她试试看,我会不会弄死你。”
“那你弄死我吧。”
沈思邈那会儿好像什么都顾不得了,视线迷蒙的同时唇瓣都勾起了明显自嘲的笑,“反正在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的孽,我活该受着。”
包厢里的灯光昏暗,衬地男人的脸庞也深邃了好几分。
很沉。
后来从夜笙离开的时候,盛修远不免感叹,因为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样子的沈思邈,亦或者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沈思邈可以哭成那副模样。
像个孩子。
明明自己都喝地不省人事,可还是固执地抓着他的衣服,来来去去叫嚷着的都是一个名字,辗转往复,不遗余力。
那天晚上的沈思邈,将自己喝了个烂醉。
如泥。
曾经在自己年少轻狂的时间里,他也是这样潦倒在大街上烂醉如泥,有时候也会被好看的小姑娘捡回去,然后顺水推舟,那是属于他的放纵。
而这些……
他之前一直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烂人。
不解释,也不需要洗白。
反正爱情这东西在他眼里一直都是奢侈品,而自己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得到的东西,多活一天算一天,多快乐一时是一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爱人。
所以就连那时候的盛修远,也都是他勾搭过来的。
他爱玩,盛修远也是。
只不过在某些程度上盛大公子比较挑剔,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喜欢玩而已,所以基本上从来不会跟女人过宿,他曾经还旁敲侧击了好几次。
可盛大公子总是轻飘飘地来一句。
没感觉。
直到那次夜笙的时候,他意外地消失了一整晚,然后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脖颈都还带着女人明显而清晰的抓痕。
结果没过多久,上流社会基本上都知道他身边有个女人。
叫纪漫兮。
所以在盛大公子留一个女人在身边的时候,他曾经还跟着去娱乐圈里碰到了好几个小姑娘,也一直都没明白,为什么他喜欢的是这样的姑娘。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啊。
他看着盛大公子喝醉酒被纪漫兮带回去的时候,才发现了那女人的眼睛里实在是太淡漠了,宛如一瓶水一样,看着成熟妩媚性感,就连眼尾都是上挑的,可那双细长的狐狸眼里,更多的却是别人看不透的东西。
像极了,当时的他。
其实那时候他身边已经有一个小丫头穷追不舍了很多年,可那时候他想的除了开心和放纵之外,剩下的对于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甚至……
觉得有时候羞辱她自己竟然会觉得开心。
没有人明白那种感觉。
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跟他不在一个世界线上,大部分都比较循规蹈矩,哪怕后面遇到了一个盛修远,可他那和谐美满的原生家庭是自己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
他没有家。
不会在所有的一切都走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有一个对自己尽心尽力的母亲和一个所谓的有钱有势的后爸,由着他眼睁睁浑浑噩噩多年,只是为了等一个女人。
一个,可能早就已经死透了的女人。
所以啊。
他在看到那个高高在上,满身傲娇和优渥大小姐在他面前晃悠的时候,他想的是要怎么才能毁掉她,让她和她一样。
他本就生在黑暗里,也从来都不曾见到过阳光。
甚至也乐此不彼。
身边兜兜转转的莺莺燕燕,哪怕是片刻的欢愉和欣喜,对于他来说都是可以缓解或者痛苦的麻醉剂,所以也从来都不会管别人怎样。
他不否认。
他沈思邈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烂人。
烂透了的烂人。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毁掉了明明一开始只要自己稍微伸出手就可以拥抱的人,落到了现在这个墙倒众人推,在万家灯火都亮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活该孤单的下场。
可为什么……
明明都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无法忘掉那个该死的女人。
荆晗。
后来的后来,他好像依稀在醉梦中看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摇摇晃晃地同时朝着女人的身影走了过去,竟然笑了。
“你终于回来了。”
说着,直接摇晃着抱了过去。
“沈思邈!”
诺大且寂静的公路上传来了男人及其猛烈的呼喊声,可那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那个所谓的丁字路口,在沈思邈走过去的时候迎面过来了一辆卡车。
速度极快。
盛修远原本紧促的动作顿时就停在了原地,远远地看着那身形被卡车撞出去了十几米远的距离,最后翻滚到了旁边的草地上。
赫然吐出一口鲜血。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汽车刹车声,还有惊恐的人群逃窜。
异常混乱。
盛修远跑过去的时候,沈思邈就平躺着倒在血珀中,可那双眼睛却是睁着看着头顶上方那快黑漆漆的天空上,而当时他的内脏器官,已经受损。
“沈思邈。”
他的呼吸有些微微沉,可又不敢动,说话的声音瞬间就哑了,“你不要睡,我已经让人喊救护车了,一会儿就会好的。”
好。
沈思邈那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是酒醒了还是没有,只是视线微微转移的同时落在了身侧的盛修远身上,好半晌才勾起唇角,轻轻地笑了一声,“盛修远,我真的……好羡慕你啊……”
羡慕你们所有人。
为什么明明看起来都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可他的出生对于整个沈家来说,就是一种罪孽,甚至于到了现在还都困顿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