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谁揭发的?
“银庄”两个字一出口,二皇子就是一个哆嗦。
他身上罪有万宗,淫庄却是他认为最不会被查出来的一桩。
二皇子的反应,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天渊帝哆嗦地厉害,他抬脚“嘭”地一脚踹在了二皇子的肩头,自己也一个趔趄,向后倒去。
好在有崔实连忙上去将人抱住,“圣上,您息怒。”
“朕息怒?你有这样的儿子,你不怒?!”天渊帝也是被气的口不择言,说完了他才意识到崔实这辈子是不可能有儿子的。
那就是永远都不能和他感同身受的。
天渊帝一把将崔实的手甩开,然后点着已经又重新跪好的二皇子的额头,“养了五十个不可穿衣的女子?!亏你能想得出来,也亏你有脸做的出来。”
“无耻!混账!”
天渊帝说着,气急,夺过崔实的佛尘就抽。
佛尘抽人是最疼的,若是用对了力,每一个浮沉丝儿都能掼上力。
二皇子不敢躲,不一会儿,就是满脸红痕。
说实话,若是崔实硬要压下那佛尘不被天渊帝抢了去,他是能做到的,他贴身侍候了天渊帝这么多年,怎么还不能安抚好了天渊帝?
可崔实觉得二皇子是真特么欠抽。
他虽然这辈子不能有儿子,但是他知道眼前人做的是畜生事儿,他气的都是心脏直抽。
更别说那个生养了他的亲爹了。
那是对自己基因的拷问,对自己这个源头的质疑和全程复盘,更诛心。
所谓的“银庄”,是二皇子在他中原所居之地,买的一处庄子。
说是庄子,其实是偌大的一间冬暖夏凉的屋子。
被二皇子抢来或者骗来的女子,只要被送到庄子上,就是夺了衣服的。
周边一件都不留。
都说男人有两大爱好,一个是拖良家妇女下水,一个是劝失足女人从良。
咱们这位二皇子就专门喜欢第一种。
不过他可不是怜香惜玉的角色,并不是温言软语地劝,也没有什么形式化的助攻。
简单粗暴。
他进庄子。
谁愿意来取悦他,他就会将谁带出庄子,那就是等于给了人衣服,给了人重新做个人的机会啊。
开始。
无人愿意从。
可认日头东升西落,几十个连一片遮羞布都没有的赤果果的姑娘同居一室,那是一种你根本无妨想象的屈辱。
十天过后,便每日都有撞墙而亡的。
更恐怖的就来了。
二皇子会把几条无根无据的人命当回事儿么?
尸体连着腥臭的血,就在屋子里无人过问。
直到二皇子下次到来,才会有人来收拾。
这样的人间炼狱,哪里还有人想留下来。
在尊严和生命之间,选择了后者的人,自然是大有人在。
人多了,二皇子的规则便改了。
取悦了他的人,不是一定会被带出去,而是变成有机会被带走。
二皇子这个竞争机制定的好,他每次再到了庄子上的时候,便是几十个姑娘争先恐后取悦于他。
也才有了各式各样的传说。
这种骇人听闻,即便做的再隐蔽,也终究是会有流言流传到民间的。
这庄子原本叫“享乐庄”的,是被民间传成了“银庄”。
那些突然失了女儿的家庭,怎可能无动于衷?
这么多年,上告的人,自是不在少数,只可惜天高皇帝远,二皇子在中原地区的人脉早就交织成了一道密实的大网。
将这个消息盖的严严实实,根本传不到上面。
这次是有人将前因后果,地点人物,写的清清楚楚,扔进了大理寺内。
现在的大理寺丞是谁?
那是袁家人啊!
袁家人是四皇子的外祖家。
四皇子选择站在了二皇子的对面,那代表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再者,二皇子搞四皇子,苏浅浅联合四皇子府唱了那么一出大戏,袁家嫣有不知道的道理?!
大理寺的人,连圣上都没禀告,直接连夜派人快马加鞭,赶赴中原。
做的却是掩人耳目之事,先去府衙查账。
二皇子作恶太多,光顾着藏掖账目上的东西了,他哪里料到,大理寺的重点在“享乐庄”
上。
这便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了。
账目上,当然也是不可能查不出来漏洞的。
天渊帝用佛尘抽累了,将袖子里的帐拿出来,“啪”地甩在了轩辕凌的脸上,“你这个逆子,你到底当这天下是什么?”
若说是囊中之物,又偏偏做的是些个祸国殃民、丧尽天良的事。
此刻的二皇子,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多说多错。
除了装孙子、装可怜之外,他一时间还真就没能找出更适合的办法。
三尺男儿,只能跪在地上垂泪。
他也不说为何。
让天渊帝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大喝了一声,“给朕关进暗房!”
暗房,一米见方,将将能容纳一个人。
是个光秃秃的四面无窗的屋子。
人在里面站不直,坐不开,不见光,度秒如年,生不如死。
入了暗房前,二皇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他相信,自己的苦,不会太久,二皇子妃很快就会入宫替他求情。
而此刻的二皇子妃,正在二皇子府的院子中间度日如年。
二皇子的威胁,她入了心的,两个女儿已经是她现在活下去的唯一支撑,她怎能容的下她们有个闪失。
思来想去,任羽莹还是回了自己的院子,换了衣服,匆匆出府,上了早就由二皇子府管家备好的马车,直奔宫中而去。
不过是。
马车刚行出二皇子府的拐角处,就被人拦住了。
二皇子妃挑开帘子,发现地上匍匐了一个人。
车夫是二皇子的人,他心里着急,扬鞭就要让马车从人身上踏过去。
情急之下,二皇子妃只能直接将马车门推开,跳了出去。
那人见任羽莹跳下来,一个滚身,滚到了她的面前,一声“大小姐。”任羽莹已经热泪盈眶。
这声音,再过千年,任羽莹也识得,是他父亲的护卫钟乔。
任父当年牵扯了一宗重大贪腐案件,被贬回故土。
却因为急火攻心,在回去的路上,就一命呜呼了,母亲承受不住那般伤痛,只隔了一年,也撒手人寰。
二皇子怕引火烧身,不许任羽莹与任家再有接触。
任羽莹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四处碰壁,被二皇子全面监视、慢待,终日里讽刺、贬损,才变成了现在这般性格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任家的一切都在任羽莹的耳边销声匿迹,好似从不曾出现过。
此刻,她伸手握住了钟乔的胳膊,“钟大哥。”
只三个字,已经泣不成声。
“二皇子妃,不要误了您的行程。”那车夫很不耐烦。
他跳下来,直奔任羽莹而来。
待马上走的近了,钟乔按在地上的手,猛然一抬,那车夫只够“啊”了一声的,便倒在了地上。
任羽莹也好似才反应过来,她蹲下去,“钟大哥,您的腿。”
钟乔缓缓撑起上半身,“大小姐,您放心,钟乔功力尚在,只是腿已残疾。”
他扬眸,看着任羽莹,“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钟乔千方百计出现在您面前,是想告诉您,离开二皇子。”
任羽莹愣愣地盯着人。
便见钟乔问道,“大小姐,您可知道,当年老爷的案子,是谁揭发的?”
那是个问句,任羽莹的大脑里却突然一片空白,她好似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答案。
“老爷为人如何,您应该和钟乔一样清楚,他怎会贪污?”有二皇子的监视,钟乔等着能单独见着任羽莹的机会不多。
他等不及任羽莹慢慢接收、消化了,“不光是揭发,那一切的人证、物证、账目往来,都是轩辕凌做的假。”
“任府是百年世家,在帝京一向风评极好,影响力大,是京中权贵核心人物。轩辕凌当年就是冲着这个才对您百般求娶。”
“可在大婚之后,他才发现老爷是帮理不帮亲,而且曾亲自跟二皇子表明过,他不是储位的最佳人选。”
任羽莹“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说出了那句她最不愿意相信的话,“所以,他宁可除掉任家?”
钟乔没回答,只是紧紧抿着嘴角,“这么多年,他对任家赶尽杀绝,钟乔的腿,就是被他派人射中了膝盖导致。”
“夫人临终前嘱咐钟乔,不可让您复仇,怕您受到二皇子的报复。钟乔混账了,不能让她老人家九泉之下安息,因为这些年,钟乔搜集了二皇子的所有犯罪证据,现在都交于您。”
“日后如何做,全凭大小姐您自己做主。”
钟乔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放进了任羽莹的手中。
任羽莹抱着那包裹,泪如雨下。
忽然听见马车下“噗通”一声,任羽莹看过去的时候,见琮儿正由马车底爬了出来。
她小跑着过来,“母妃,这仇,咱报。您不用顾念我和妹妹,有这样一个父王,我们两个的未来只能更糟糕。”
说完,琮儿握着任羽莹的手,盯着人看,“不是么?母妃。”
不是么?
是。
任羽莹攥了攥手里的包裹,扫了一眼已经断了气的车夫,最后将眸光坚定地落在钟乔的脸上,“钟大哥,您送我和琮儿入宫吧。”
钟乔应了一声,一个旋身,先落在了马车辕子上。
任羽莹带着琮儿匆匆入了御书房,她跪下去,先趴在了天渊帝的膝头,哭的痛不欲生,叫的却是,“皇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