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欠债还钱

母亲听到顾晓然赌气说她不去君大公司上班了，像是完全不认识她似的从头到脚把顾晓然看了个遍，然后说道：“你再说一遍！我都不知道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底气说这种话，你不上班，吃啥？喝啥？花儿学费咋来？还有你那房子贷款也得完，你咋还？”

母亲一连串的发问，让顾晓然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底气。是的，生活不是靠堵气就能够维持下去的。生活生活，先得让自己活下来才行。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她，哪里还有底气拒绝这份一个月四千元工资的工作？

顾晓然变得灰头土脸起来，软塌塌地问道：“那我得随多少份子？”

“咱娘俩一起，随五千。没有这个数，我咋在你大姨面前做人呢？”母亲用不容争辩的口气说道：“按说你出嫁了，就得单独随份子，你一个人就得随五千。”

顾晓然刚刚熄灭的怒火，又被母亲点着了。她大声吼道：“要是我一个人单独，我还懒得去喝她家这杯破喜酒呢！”

母亲把刚拿到手上的锅铲“通”的一声扔到炕台上，也大声吼叫道：“哪你就不要去！你也别上班，也别回我这儿！爱哪哪，哪去！”

说完，母亲解开围裙转身走出厨房。紧接着，顾晓然听到从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顾晓然扶着墙，无力地坐在厨房的椅子上。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可心的工作，老板又对自己的作品这么赏识。本来这是件多么好的事情，没想到碰到这些做梦都想不到的是是非非。

顾晓然冷静地反思自己，是她太不懂人情世故了？还是这些事，本来就应该像母亲所说的那样去处理？

顾晓然不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但是此刻她完全拿不出主意。她说服不了自己，顺从母亲的意思去做她不想做的事。

顾晓然突然想起弟弟顾晓明，顾晓然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顾商量的，也只有这个弟弟了。她拿出手机，拔通了顾晓明的电话。

弟弟静静地听完顾晓然的叙述之后，像大哥哥一样对顾晓然说：“姐，这事你还是听妈的吧。你虽然比我大，走上社会也比我早，但你还真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别说咱们辽西这种小地方特别在意这个，即使像杭州这样的一线城市，也讲究这些。人都是这样的，今天你家有事，我给你随份子；改天你再随我的份子，都是人抬人高的事。犯不着为了赌这口闲气，丢掉一份这么好的工作。再说，园园姐也的确帮了你忙，就算她不说咱也应该当面感谢人家的。”

“如果大姨不提，我还真得去好好感谢感谢园园姐。可是，大姨摆出的这副恩重如山的样子，我心里就是不痛快。”

“姐呀！”顾晓然亲切地叫了声：“老姐，你可真是傻得可爱。现在这社会，谁还跟你讲亲情？我在杭州这边本来也挺实在的，就想着把工作干好就行了。可是，不行呀，求人的事哪有不送礼、不花钱、不受气的。”

听到顾晓明哥哥般语重心长的话，顾晓然心里好受了许多。她笑着对顾晓明骂道：“明明，连你现在都嫌姐姐傻了！看我去杭州时不揍扁你！”

顾晓明也笑着说：“你现在可打不赢我了。姐，你啥时来杭州？你们集团在杭州哪个区，你来杭州学习多长时间呀？老姐，我可真有一丁点想你了。”

顾晓然被弟弟的一番话说得热泪盈眶，这是她自从父亲去世后再出没有感受过的父爱般的温暖。

亲情，亲情对于顾晓然来说，实在是太稀缺了！

顾晓然觉得咽喉里阵阵发硬，她哽咽着说：“三天，三天后你就能见到老姐了。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老板让我三天后跟他一起来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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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顾晓然在应聘结束回县城的路上，方玲一直在车里跟她套近乎。

方玲是自己在网上看到招聘广告才来应聘的，但段元彪并没有当面答复她是否录用，只是让她回去等蒋招娣的电话通知。

眼下，方玲最关心的并不是能不能应聘成功，她现在急需要的是钱！因为，今天是她还钱光明上个月利息的期限。

三十五万的高利货，每个月光利息就要一万五千块钱！

方玲虽然已经把房子抵押给钱光明了，但钱光明说房子只是“抵押”，并不能抵债。因为她抵押的房产是方玲夫妻双方名下的共同财产，如果没有方玲丈夫的签字，钱光明根本无法把房子转卖给别人。

直到现在，方玲丈夫还不知道房子已经被她抵押出去的事，但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不过，方玲早已横下了一条心，反正丈夫铁了心要跟她离婚。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拿她怎么样？最坏的结果不就是离婚吗？大不了方玲再给丈夫写张欠条，至于他能不能拿到钱，什么时候拿到钱，只有天知道。

方玲可以跟丈夫耍无赖，但跟钱光明耍不了。每个月的利息，她必须按期真金白银地现金支付，钱光明不会给她任何拖延的机会。

前几个月，方玲已经把能借到钱的亲戚朋友全都借了个遍，今天她又到哪儿去弄这一万五千块钱呢？

在回县城的路上，方玲本来想开口找顾晓然借钱的。但顾晓然无心的一句话，让方玲赶紧把话又咽回到肚子里。

顾晓然说：“咱们女人离了婚可就惨了，男人可以照样花天酒地，该咋过还咋过。咱们女人离了婚，别说再找个男人难，就连生活都成问题。”

方玲乘机问道：“咋的？你离婚时他没给你赔偿？你们俩财产咋分的？”

“呵！”顾晓然冷笑着回答道：“就他？穷光蛋一个，有什么财产可分的？他能分给我的，除了这辆破车，还有一个月几千块的房贷要我来还！他连女儿的抚养费都给不起，你说他能赔偿我什么？”

听顾晓然这么说，直到下车方玲也没能张开口。

电话铃响了，方玲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她接通电话，电话里果然传来钱光明的声音。隔着电话，方玲似乎都能闻到钱光明满嘴的恶臭。

钱光明阴阳怪气地说：“老妹儿！在哪呢？哥可想你了。”

方玲咬咬牙，虚伪地笑着说：“钱哥，我正准备打电话给你呢。我知道今天该给你利息了，但我今天刚第一天上班，又是报到又是填表的。一忙吧，就把钱哥你的事给忙忘了。”

钱光明仍然用阴阳怪气的口吻说道：“恭喜啊，大妹子，在哪发财呢？上啥班呀？”

“想发财得找你钱哥才行呀，”方玲一边应附着，一边在脑子里快速寻找着拖延还钱的借口，她说道：“咱又没文化又没啥能耐，也就只能出出体力拿点死工资。不像钱哥你，一个晚上就能赚好几万。”

“老妹儿，咱这钱可不是大水冲过来的！你从我这借钱，我也要从别人手上借钱。你一天不还利息，我可每天一分不少得给别人利息！”钱光明的口气变得强硬起来，话也说得越来越难听：“你现在是自己把钱送过来呢，还是哥去你那儿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