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〇 山海经与玉田
三〇山海经与玉田
本文中说自己渴慕着绘图的《山海经》,这渴慕是从一个远房的叔祖惹起来的。“他是一个胖胖的,和蔼的老人,爱种一点花木,如珠兰茉莉之类,还有极其少见的,据说从北边带回去的马缨花。他的太太却正相反,什么也莫名其妙,曾将晒衣服的竹竿搁在珠兰的枝条上,枝折了,还要愤愤地咒骂道:‘死尸!'(这是乡下女人骂人的常用语。)这老人是个寂寞者,因为无人可谈,就很爱和孩子们往来,有时简直称我们为‘小友’。在我们聚族而居的宅子里,只有他书多,而且特别。制艺和试帖诗,自然也是有的;但我却只在他的书斋里,看见过陆玑的《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还有许多名目很生的书籍。我那时最爱看的是《花镜》,上面有许多图。他说给我听,曾经有过一部绘图的《山海经》,画着人面的兽,九头的蛇,三脚的鸟,生着翅膀的人,没有头而以两乳当作眼睛的怪物,……可惜现在不知道放在那里了。”上边所说的人是实在的,他属于致派下的仁房,与介孚公是同曾祖的兄弟行,小名蓝,鲁迅一辈称他为蓝爷爷,名兆蓝,字玉田,是个秀才,后来改从介孚公的“清”字排行,易名瀚清,字玉泉,别字琴逸,于戊戌夏病卒。他给予鲁迅的影响大概是很不小的,这里虽然说的只是关于图画的,但这也就延长及于一般书籍,由《点石斋丛画》和《诗画舫》,由《尔雅音图》和《毛诗品物图考》,不久转为二酉堂丛书和《六朝事迹类编》等了。玉田的遗书现在只有一部小本《日知录集释》,一册鲁迅手抄的《鉴湖竹枝词》,末尾小字写着“侄孙樟寿谨录”,可以知道他对于这老人的敬意,虽然在前一年丁酉催他在笔据上画花押(见《孤独者》第二节)的本来也就是这人,这时候似乎也暂时付之不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