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坚韧的心
()()皇甫星辰寒瞳冷淡的扫过馥香,一掀袍角坐在太师椅上,眉头不可微的轻蹙了一下,这椅子还是热的,她刚刚坐过?
观察细微如馥香,不管他多么细小的举动都不会错过。
“我刚才有点累了,所以坐了一会。”她扬唇一笑,只有她敢在他面前露出这般纯粹无邪的笑容。
只是,他却想看透,这无邪笑容后面,是如何强大深沉的心。让他都为她这十天来所表现的一切而惊讶。
清冷眸光不觉扫过她憔悴面容,眼睑下面有大大的黑眼圈,这十天来,他故意让她值夜,就是想等她坚持不住而退缩。
因为他处理公务向来都到深夜,书房内不能断了檀香,还不能凉了茶水。这任务对于追风这样伺候了他十年的人都需要极其小心,才能不出一点错误。可她坚持了十天,不管晚上多困多累,都是咬着牙坚持下来。
终是在昨晚,她打了一会瞌睡睡着了,让屋内檀香灭了。
他当时毫不犹豫的用袖箭划破了她的手背,她立刻一个激灵站好了,瞪着大大的眼睛懵懂的看着他,因为手背的疼痛,她当时面色苍白,却是快速跑到香炉边点燃了檀香,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说。
不知为何,那一刻,他心底会有怪异的扯动。这感觉许久不曾有过。
他微微皱眉,将她留在书房真是自找麻烦,以前他处理公务的时候绝对不会分心,可是这几天,总是看到她娇小的身影跑来跑去,经常会听到她膝盖撞到桌子板凳的声音,看到她轻轻皱着眉头,一瘸一拐的来回跑着。
以至于昨天白天她不在书房的时候,他都会不自觉地喊出她的名字。让一旁侍奉的追风很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冷眸不觉暗沉,他轻轻摆手。
“过来。”
低沉的声音带着好听的磁性,馥香眸中霁光一闪,继而轻盈的来到他身边,下一刻,娇小的身子直接被他拉过去摁在腿上。
馥香瞪大了眼睛,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举动,呼吸一窒,不知为何手会发抖,脸颊也火烧一般的滚烫。
他这是要做什么?轻咬着苍白失色的唇瓣,哪怕心底一瞬乱如麻,她也强迫自己抬头迎上他的墨瞳。
“不是说累了吗?闭上眼睛。”他突然开口,威严的命令向来不容任何人拒绝。
馥香心一沉,说不上是放松还是什么,软软的身子窝在他的怀中,一动不敢动。而他,竟是还能好整以暇的捧着一本卷宗面不改色的看着。
馥香垂下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感受属于皇甫星辰的霸道冰冷气息,她跟初朝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曾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顶多是初朝环着她的肩膀,带她飞上屋檐去看月光。也不曾这样暧昧的坐在他的腿上。
馥香歪着头瞥了他一眼,他凉薄的唇瓣轻轻抿着,眼波幽幽,如夜璀璨。他冷毅的下巴,线条硬朗,不带任何情愫波动,眸光深深,清明隐在眼底,黑瞳深处不知隐藏了多少秘密。
馥香看了一会,竟是不由自主的发出匀称的呼吸。
自从圈尽那晚开始,她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没料到,自己可以在皇甫星辰怀中沉沉睡去。
皇甫星辰不觉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这都能睡着?
以他在北唐的名声,有哪个女人不怕他?北唐那些关于他的传闻,让多少名门闺秀听到他这个名字都会失声尖叫,只有她,不仅不怕他,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
眼底,不经意泄了一丝柔光,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他起身将她抱起,直接放在了书桌旁的软榻上,指肚薄薄的茧子划过她乌黑的青丝,这一刻,他的情绪有些不受自己控制。明明是要收回自己的手,却是不由自主的停留在上面很久。
眸光一暗,一丝枭野的寒气在眼底涌动,他猛然回头看向暗处。
暗处身影一闪,最贴身的暗卫已经双手抱拳跪在地上。
“什么事?”他的声音更冷三分。
暗卫身躯一震,只觉后背寒气嗖嗖上涌。
“回主子。古家圈尽当晚,负责运送尸体的狱卒招认,古家四少的尸体从地里面挖出来的时候似乎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知道了。退下。”
他挥挥手,修长冰润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瑰丽的弧度,旋即若无其事的坐在书桌前继续查看卷宗。
眸光,自始至终没再看沉睡的初雪一眼。
一切,似乎都在他预料之中,从古初朝的尸体失踪开始,他就隐隐感觉到,古初朝被活埋的时候,有忠于古家的人从中做了手脚!
毕竟,也只有在活埋上才可以动点手脚而躲过监斩官的眼睛!
——
入夜,王府暴院刑房。
追风为难的看着馥香,其他侍卫也是一脸难色,谁也不忍给馥香上刑。
可主子定下的规矩,值夜的时候睡着了,一次就是十板子,初雪姑娘不但睡着了,还让檀香灭了,这一共加起来就是二十大板!
南抚王府没人敢弄虚作假,这二十大板打下去必须是皮开肉绽,结结实实的二十大板。
馥香站在院墙下,回头,清眸明亮。
“追风,打吧。晚了你也要受罚。”馥香提醒追风,声音清冽,没有任何委屈扭捏。
“初雪姑娘——你该跟王爷求求情的,毕竟您一个女孩子家,还是初犯——”
“我不想求情。”馥香淡淡打断追风。
她今早已经跟他说过自己会来暴院领罚。他不说别的,摆明了是要罚她,一视同仁。
追风还是举不起板子,他下不了手。
月光姣白的光泽忽然映照出一抹玄紫身影,修长身躯踏着月色影翩然而至,四周顿时涌动丝丝寒气,冷凝压迫的气场缓缓渗透在院子的每一个角落。一众护卫身躯一震,立刻跪地请安。
“主子。”
“嗯。”冰冷的气息,不曾变过。
皇甫星辰不知何时换了一身玄紫色丝质锦袍,衣襟和袖口那里都用金线挑丝绣着兰竹图案,腰间的紫玉腰带在夜色中闪烁幽泽的光芒。他天生就适合代表王者的金色和神秘冷漠的紫色。
他深邃的目光扫过院墙下馥香那单薄的身影,继而面无表情的拿过追风手中的廷杖。
“站好!”皇甫星辰看了馥香一眼,眼底,依旧是波澜不惊、浩瀚深邃。带着吞噬月光星辰的巨大力量。
馥香迎上他的黑瞳,眼底闪过一抹幽蓝星辉,他——是准备亲自动手?
旋即默默转过身去,纤细挺拔的娇躯立在那里动也不动。柳眉轻蹙,眼底却是从容安然的光芒。
皇甫星辰视线掠过馥香后背,眼底涌动的深邃眼波,若琉璃光一般摄魂夺魄,带着三分冷漠七分寒凉。
砰!
一声闷响,棍子重重的打在馥香后背,她双手扶住身前的院墙,不看身后挥舞廷杖施刑的他。
暴院内,一时寂静无声。月光躲在黑云后面,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一众侍卫噤若寒蝉,主子亲自动手给初雪姑娘上刑,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皇甫星辰下手很重,不留余地。冷冽的面容,冰如寒潭。是世人见惯的无情阴冷。晚风拂起他紫色鎏金的袍角,顿时整个院子都充斥他身上独有的孤冷傲然的气息。
十棍下去,馥香后背已经渗出血迹。她那里本就有旧伤,一个月前的那次鞭笞,让她后背等同于脱胎换骨一次,这一次,新伤加旧伤,馥香趴在那里,渐渐有些不支。
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秀丽的小脸苍白无光。
皇甫星辰并没有手软,接连几板子下去,馥香身上的白色纱裙已经被鲜血浸湿。她咬着牙一声不吭,青丝被汗水湿透,湿漉漉的贴在面颊上。
一阵冷风吹过,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身子晃了一下,险些跌倒。
身后的皇甫星辰眸色一暗,举起的板子在空中顿了一下,继而,手中廷杖继续毫不留情的落下!
血腥味道渐渐弥散在暗夜寂寥的空气之中,偌大的暴院,只有棍棒落在皮肉上的沉闷之声。
馥香咬破了下唇不让自己呼喊出声,细密的汗珠化作豆大的一颗滚落在地上,后背已经痛的麻木,板子落下,只感觉到砰砰的闷响,疼痛已经渗透到四肢百骸每一处。
她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他一眼,而他的眸光,冰冷依旧。
追风等人看着渐渐支撑不住的馥香,咬着牙不敢说话。主子亲自处罚这还是第一次!谁也拿不准主子的心思!
二十大板挨了下来,馥香额头抵在墙上,用最后的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在他面前倒下。她能想象此时后背血肉模糊的样子。
身后很快传来远去的脚步声,馥香回头,透过挡在眼前被汗水浸湿的发丝看出去,只见他修长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月色朦胧之下,离去的身影,冰冷无情,玄紫色的袍角拖过地上昏黄的月光,没有任何犹豫停顿。
就在拱门尽头,有一抹艳丽的红色身影等在那里,被月光晕染的看不清五官,依稀能看出是一身姿妖娆的女子。红衣女子见他走过去了,立刻上前伴他左右。
馥香见此,心底,莫名涌动一丝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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