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打碎那一场噩梦
说话的人,是靖王。
皇帝一听,点了点头:“皇弟这个法子好。裳儿,你便当着众位卿家的面,在画上一幅吧。”
云裳转头看了华镜一眼,笑着点了点头:“好。”
“给公主上笔墨纸砚。”
有宫人端上了笔墨纸砚,云裳拿起笔,笑了笑:“莲花已经画过了,除了莲花,裳儿偏爱曼珠沙华,那是传说中开在黄泉彼岸的花,花叶不相见,今儿个便画这彼岸花吧。”说完便开始下笔。
众人的目光死死盯着云裳的手,却见她下笔十分果决,不拖泥带水,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好似那彼岸花的样子早已印在了她的脑海,画过无数次一般,信手拈来。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云裳便搁了笔。有宫人上前,将云裳的画展示给众人。
宁帝面上带着笑意,对着坐在众人前面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白胡子大臣道:“太傅,在朝中你的学识算是最渊博的,在琴棋书画上造诣也十分深,不如,你来瞧瞧,先前那幅莲花与这彼岸花,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太傅连忙应了声:“臣遵旨。”
说完便上前仔细比较了起来。
过了良久,太傅才转过身对宁帝道:“回禀皇上,这彼岸花虽然画得仓促了一些,笔触间的细节处理算不得细腻,但是风格倒是与这莲花一致。并且,两幅画都有些共同特点,那就是,下笔略重,收笔随意,是同一人所作。”
宁帝大喜:“好,赏!”
皇后也笑了起来:“不过七年未见,裳儿的变化,倒实在令人吃惊。”
云裳谢了恩缓缓走回自己的座位旁,刚一坐下,便听见旁边的华镜道:“想不到皇妹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倒是让姐姐很是吃惊呢。”
云裳转过头:“不过是闲来无事学着玩儿的,兀那方丈总是说我画的东西没有神韵,所以不敢献丑。方才也是靖王提了出来,父皇也下了旨,逼不得已才……”
“逼不得已。”华镜喃喃重复着,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也被云裳捕捉到了。
皇后正欲传歌舞,却听见一个声音响起:“今日是惠国公主及笄的日子,微臣不才,愿意为公主弹奏一曲,希望公主能够喜欢。”
宁国民风较为开化,有人欲在宫宴上献一曲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云裳身子却是一顿,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划过,生疼。
该来的还是来了。
梦里,也是他的一曲琴音,满目深情,让自己泥足深陷,从此踏入深渊,原本以为一切已经悄然改变,却不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了云裳身上,云裳还未回答,便听见华镜笑着道:“裳儿可真是好福气。这莫家公子可是皇城中的公子哥中拔尖儿的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莫公子眼光也真好,裳儿可不能辜负了莫公子一番心意。”
云裳笑了笑:“裳儿多谢了,早就听皇姐多次提起这位公子,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公子,请……”
莫静然点了点头,在琴案边坐了下来,目光一直看着云裳,手开始动了起来,琴音起:“昔有佳人,见之不忘……”
云裳垂下眼,一点一点的回想起梦中与莫静然的点点滴滴,从相识到成亲,到背叛,一幕幕,在眼前滑过。云裳咬紧了牙关,耳中的琴音愈发深情了起来,心中的恨意却愈发浓烈了。
一曲终,众人没有开口,云裳也没有说话,良久,才抬起了头,微微笑道:“很好听,可惜裳儿不通此道,倒是难为公子一番好意了。”
莫静然闻言,眼中黯淡了几分,站起身来,正欲退下,却从袖中滑落下来一个香囊,掉在了地上。
莫静然似未曾发觉,便有挨得近的人将香囊捡了起来:“莫公子,你的香囊掉了。”
莫静然脚步顿了顿,回过头来:“嗯?是吗?”
捡到香囊的是个妇人,正欲递上,却突然发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道:“咦,这香囊上的绣花,怎么感觉和方才的那幅绣品一样呢?”
话音一落,众人便齐齐望了过去:“是哎,是湘绣呢,这针法,这绣功,恐怕只有一人……”
这一人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只是,还没有人说出来,华镜便按捺不住了,走上前看了香囊一眼,急急忙忙抢了过来:“这香囊分明是本公主的,怎么会在你这儿?”
“啊?”莫静然一脸茫然,面色有些苍白,喃喃道,“不对啊,怎么会呢,明明是云裳公主的啊?”
云裳坐在位置上,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提到,有些惊诧地望过去:“裳儿的?呵呵,莫公子可别取笑裳儿了。不瞒大家,裳儿对绣花一无所知,我的手,握得住画画的笔,却握不住绣花的针。而且裳儿在宁国寺中待惯了,寺中檀香味重,裳儿也不爱佩戴香囊。”
“这是怎么回事?”宁帝皱了皱眉,扬声问道。
莫静然与华镜连忙跪了下来,华镜连忙道:“回禀父皇,前段时间镜儿的香囊突然不见了,镜儿一直找不着,却不知怎么会在莫公子身上。”
莫静然也连忙磕了几个头道:“这……这……这……这香囊……”
“莫静然,这香囊你是从哪儿来的?”宁帝怒斥道。
莫静然连忙磕了几个头道:“回禀皇上,是微臣捡到的。”
“捡到的?”宁帝挑了挑眉,眼中满是怒意:“好一个捡到的,之前在宫宴上,华镜便提到过你,当时朕也只当你们认识,并未细想,却不想,她的香囊都到你的袖中了。真是好!好!好得很!”
华镜连忙跪倒在地:“父皇,镜儿的香囊真的在前些日子便丢了,父皇不信可以叫宫女来问问便知。”
“行了,还嫌不够丢人?还不赶紧回去闭门思过去。整日里,就知道举办什么宴会,以后也别搞这些有的没的了,好好在家练练琴棋书画,陶冶心性。这个莫静然,拉出去打二十大板。”宁帝皱着眉头,怒斥道。
“皇上,你这无凭无据的,便定下了镜儿的罪,这样恐怕不好吧。”皇后皱了皱眉。
宁帝更是怒不可言:“华镜从小在你膝下教养,如今成这个样子,你也逃脱不了干系,你也应当回去好好反省。”
皇后闻言,只觉得皇帝当着众多妃嫔臣子的面给自己难堪,令自己难以自处,心中也有股子邪火冒了起来,站起身道:“臣妾遵旨。”而后便拂袖而去。
华镜只觉得似一道惊雷劈下,劈得她无法动弹,良久才低声道:“遵旨。”
说完才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