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次吃早餐
沈兴只穿着一件长一点的百衲衣,恰巧遮住腿肚子,然后里面是真空。
回头翻了翻,发现床铺上面好像有衣服,看着似乎是裤子,于是赶紧的拿出来试穿。
只是提在手里一看,沈兴的脸色又黑了,一脸疑惑的说道:“裤腿,怎么是两个裤腿……?
哦,不对,这是两个裤腿,那么裤裆呢?还有……这,这是一块……兜裆布?”
沈兴语无伦次,小脸黑的无法再黑,眉头紧锁,一脸蒙蔽的模样。
“咯咯……”
女人高兴的快,痛苦也来快,看到丈夫黑着一张脸,张明玉当即笑嘻嘻的指着沈兴手里的两个裤管和一块布片,说道:“我的也是一样,你把这两根绳子系在腰上,然后绑着这块布,缠住就可以了。”
“哦,这个我知道。”沈兴点头。
张明玉是制衣厂里的平面设计师,沈兴是一位历史爱好者,耳渲目染之下,他对服装的发展和中国老式服装的穿着还是有着一定的了解。
虽然对衣服感到有些奇怪,但是依旧悉悉索索的把两条裤腿往脚下套。
张明玉看着他穿戴,伸长脖子捂着嘴,意有所指的咯咯的嘻笑着。
“这下你尿尿方便了,裤子都不用脱,咯咯!”
笑过之后,她又突然侧着头问道:“老沈,这是什么朝代?你不是喜欢历史吗,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吧?”
“不知道,开裆裤在中国有很长的历史,哪怕是在宋朝……,嗯,在北宋末年还有人穿开裆裤,何况这还只是两个裤脚,历史估计还要往前。”沈兴摇了摇头。
他利索的绑上两条裤腿和遮裆布,然后放下外面的百衲衣,接着又开始寻找梳子,只是触手之下……再次发现自己是一个光头。
沈兴脸上一怔,然后忍不住的笑了。
男未婚女未嫁,能够出家那就能够还俗。
沈兴没心思去想这些,抬头看了妻子一眼,看到对方不在意,他也就没有在意,正好把梳头给免了。
他摸了摸自己油光滑亮的小萝卜头,先是思索了一小会儿,然后摇头解释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三国后期或者是往后,不会是秦汉或者以前,因为朱八戒才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和尚,其它的都是西域或者外来的。
朱八戒就是曹魏时期的人物……,嗯,比曹操要晚一些,晚一辈或者是两辈。”
沈兴开口解释,详细的介绍了和尚出场的顺序。
张明玉听后点点头,眼神带着一些期许。“哦,那就好,最好是唐朝,唐朝开放一些。”
只是沈兴对妻子的话有些不以为然,听到妻子别的不想,偏偏想着开放,忍不住的晒道:“算了吧,还唐朝,要不是我给你讲过几回,说了十次八次,你根本就不知道唐朝是在哪。
是在明朝以前还是在宋朝以前,又或者是不是在清朝?
你别被老谋子给骗了,以为他露出一个半个球就能是改革开放,那只是繁荣昌盛,那个年代是在唐末,五代十国!
真正开放的是在魏晋,魏晋之风听说过没有?率真任性、清俊脱俗,饮酒、服药、清谈、纵情山水,应有尽有,洒脱的不得了!
魏晋之后,《女诫》的影响越来越大,到了后面,各种规矩、习俗越多,三从四德,N多规章制度和风俗习惯,烦都能烦死你。
要不,你先裹个小脚给我看看?”
沈兴两眼看着妻子,一脸的恶趣的望着张明玉。
张明玉果然不乐意了,听到丈夫打趣自己,开口便啐道:“去,你只想着自己,根本就不想想我!
纵情山水有什么好?那就是一个疯子,还天天嗑药!
五石散能是什么好东西?
魏晋的人天天吃那个,纵情山水那是为了散石,你以为是散步?
嗑药就像能当饱一样,你可别吃这个,那东西邪门!”
张明玉竖着两个眼睛,她早就听丈夫说过五石散这东西,因此说的头头是道。
最后她翻了翻白眼,看了一眼门外,然后又指指地面的一双草鞋说道:“别乱说话,小心被人听了去,你把鞋穿上吧,我们吃饭。”
“嗳,我这就穿。”
沈兴点头,提着草鞋往脚上套,这个难不倒他,大红帝国建国史上,他老家的草鞋闻名天下。
他一边穿,一边安慰张明玉,道:“其实你也别在意,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既然到了这里,基本上是回不去了,过好了才是最重要的,我们的能力并不差。
不管是什么年代,给你露你也不敢露,上回你不就给我打电话,让我上班的时候给你送一条裤子么,一条裤子都那么紧张,你还想怎么露?”
说到最后,沈兴又忍不住的打趣妻子。
他笑盈盈的拍着自己比麻杆粗不了几分、干瘪瘪的大腿,一脸的坏笑的对着张明玉说道:“来来来,有本事你现在就来,我给你坐肉板凳!”
张明玉是一个保守的女性,虽然感情细腻,小鸟依人,喜欢与丈夫手拖着手、胳膊挽着胳膊一起在压马路、秀恩爱,但是在大众广庭下与丈夫拥吻,或者在外人面前坐在沈兴大腿上,她是万万不会做的。
张明玉有一次无意穿了一件短装外套,无法遮住下半身的紧身裤,她就急得在上班的时候,就让沈兴给她送去一条女式西裤进行更换,感觉太暴露。
在直接露肉的年代,三~角区域露个轮廓都接受不了,以这样的性格就算真的能让张明玉像老谋子的电影里一样露出一个半个肉球,沈兴相信张明玉肯定也不会去做。
因为她从来就没有这样做过!
因此沈兴的话一出口,张明玉就吐了出来,红着脸翻着白眼睛,“呸,想的美!
我爸昨晚上还在说让我不要和你靠的太近,男女有别、授受不亲。
想我露给你看?门都没有没有!
再说了,你那是肉板凳吗,你那是芝麻杆!”
张明玉说的理直气壮,最后还故意的挖损沈兴。
听到这话,沈兴先是一愣,然后又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笑的颇有些暧昧和猥琐,只是嘴上并没有说什么,或者去反对。
他最后又想起了张明玉的父亲——也就现在那位脑门铮亮、黑色山羊胡子的中年僧人,然后再想想古代男女大防的思想。
于是他点头道:“哦,可以理解。”
不要靠的太近,但是肯定也不会太远。
沈兴根本没有在意这句话,他相信张明玉也不会听进去。
大众广庭下,搂搂抱抱抱可能不会,但是靠得近一定是有的,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和感情生活,天然就亲近。
穿上草鞋,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屋门。
门外是一道屋檐,屋檐下是回廊。
回廊的天空上一片蔚蓝,天空无比的洁静,就如小时候在农村的老家看到的天空一样。
抬头望去,只见四周郁郁葱葱,三面环山,前方是一方青地,水田、池塘、还有菜园子,然后是寺院。
再远处,三五百米处是一片低矮的房屋,往外结连成片,房屋层层幢幢,似乎有着不少的人口,像是一个圩市或集镇;再往外又是一片翠绿的农田,中间隔着几块水塘,一眼望不到边。
群山脚下,山路蜿蜒曲折,景致幽幽,沿着山脚从远处的几处房屋背后,顺着水塘、菜园子一直通到门口,连着那块有些破旧的写着小林寺的牌匾。
或许这小林寺就因为隐藏在小森林的山谷中而得名吧,这是南方……沈兴暗自点头。
他是南方人,喜欢这种江南的水乡景色,漫天飞尘和白茫茫的大地并不是他的最爱。
在张明玉的带领下,两个人一起进入挂有【小林寺】主殿旁边的一个僧院,然后在一间僧房外倒水开始洗漱。
张明玉舀出水来,清水就是僧院里的井水,水井就在一旁。
沈兴先是用手捧着清水洗了一遍脸,然后再用手沾了一些粗盐,含在嘴巴里嚼过,嚼碎之后再用手指插进去漱口。
紧接着,他们又来到旁边一间低矮和破旧的僧房里。
僧房内有一位老僧拿着一串黑色的念珠,双目微垂,在一张桌案前正襟危坐,正是昨夜沈兴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那位老僧,白须飘飘、面目苍老。
张明玉的父亲则双手合什肃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兴和张明玉。
看到他们两位,沈兴当即一愣,心想莫非这么大的寺院里就只有这两位僧人?而眼前这位老僧就是这小林寺的住持,张明玉的老爸是寺监?
如果只有这两个人那还管个毛啊?
沈兴自始至终没有把自己当成小林寺的一份子。
他暗暗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位僧人,再看看旁边的布置和家具,试着从中了解到更多的信息,并想着怎么上前行礼或称呼眼前的两位僧人才不会失礼,或者被他们看出破绽。
“师……”
沈兴迟疑的对着两位僧人双手合什,慢慢的开口。
只是他刚刚施礼,对面的老僧就对着他招手,道:“来,缘起,过来让吾再看看,看看汝好些没有。”
“哦,谢谢师父,我已经好多了。”
沈兴大松一口气,趁机走到对方跟前,伸出胳膊捋起袖子在桌案前跪低,然后把手臂靠在案面上,好让对方伸出的两个手指为他把脉。
把脉过后就是用膳。
得到老僧的示意之后,张明玉的父亲捧出了一个瓦罐,并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数个黑色大陶碗,用木勺将瓦罐里的粥水一一盛在陶碗里。
瓦罐粥煲的不错,煮的糜烂,不稀也不稠,米黄色的粥水里浮几片翠绿的青菜叶子,青白分明,香气清新,看着特别的有食欲。
先是将一碗菜粥捧到老僧面前,接着又分出几碗,沈兴夫妇和张明玉的父亲各捧着一个陶碗,然后张父捧着陶碗跪坐在另一张桌案前。
这些桌案又矮又小,僧房里只有两张桌案,老僧已经占据了一桌,如今张明玉的父亲又占据了一张,再也没有剩下。
沈兴知道这是一个人用的桌子,是几案,这是分餐分桌制。
分餐制在中国流行已久,从先秦一直流行到明清,清朝及以后才真正流行聚餐制。
既然是饿极了,沈兴也就是没有去在意这些,看到没有了桌子,地面上只有几个蒲团,他赶紧领着张明玉走了过去,端着饭碗规规矩矩的在蒲团上面跪下,双脚并拢。
沈兴早已是饥不可耐,赶紧的伸出筷子,先是浅尝两口,发现米粥的温度恰恰好之后,端着饭碗就吃了起来。
风卷残云,一口气吃完。
只是刚吃完,沈兴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觉得有人正看着他,或者是打量。
沈兴昂起头,抬眼就发现对面五六步远的张明玉的父亲正眼睁睁看着他。
素色的僧袍,光溜溜的头顶,一双眼睛圆又圆,眼睛里带着怒气,完全是一副怒目金刚的模样。
沈兴心里一惊,忍不住的微微皱眉,然后眉头紧锁。
虽然是穷苦人家,小时候缺衣少食,但是沈兴的吃相并不难看,更不会弄出什么声音。
只是因为紧张的工作习惯和城市里的快节奏,沈兴吃起来从不停嘴,争分夺秒,闷着头一直要吃到饱足之后才会放下筷子或者开始佐酒。
这样的吃法效率很高,也容易吃饱,但是在接人待客的方面难免会失礼,容易怠慢客人,因此很多朋友和同事都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沈兴吃饭就像是打仗或者是在工作一样。
一鼓作气,认真的不得了。
只是沈兴在公司的地位比较高,没人敢和他较真,他也不必去刻意的奉承谁。
久而久之,他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去改变。
只是……,这样吃饭到底是有些失礼。
沈兴偷偷的打转眼睛,瞄了一眼张父旁边的老僧,看到对方正襟危坐,正斯条慢理的、像教科书一样的慢动作,对付着自己面前的粥碗,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
看到这些,沈兴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心里暗呼好险。
只是刚松了一口气,还来不及平复和喘顺,沈兴就发现张父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对方看的似乎并不是他,而是看着他身旁的张明玉。
沈兴心里一惊,赶紧的扭头望去,就看到妻子张明玉规规整整跪坐在自己身旁,脚下垫着稻草制作的蒲团,坐姿正确。
只是她的一个小脑袋却早已伸进深色的陶碗里,差点把整个头都埋了进去,然后犹如长虹吸水一般,吃得呼噜呼噜的山响。
“呼……”
“呼……”
“……”张明玉的父亲满头黑线,怒目圆睁。
“……”沈兴忍不住的闭上双眼,感觉没脸见人!
张明玉虽然长的娇弱,整一个瘦瘦小小的川中平原妹子,但是吃起来却不省心,远比一般的新生代女性吃的多,吃的杂,典型的一枚吃货。
有些时候,在吃饭的时候,看着张明玉不断的嚅动小嘴巴,只看那薄薄的嘴唇不停的咀嚼,碾碎食物,又快又狠,沈兴就有一种《魔戒3》里刚铎的首都米那斯提力斯城的丞相德内梭尔吃葡萄的即视感,血腥而又残忍。
只是沈兴从来没有埋怨或者怪罪过,甚至是不满,因为张明玉身体比较高,吃的比较多,然而嘴巴又那么小,生活节奏是那么的快。
而且张明玉还喜欢用嘴吸吮,据说是小时候在川蜀老家吸吮猪骨头练出来的‘绝技’,川蜀喜欢用猪骨头煲汤,然后整根整根的含着吸吮。
只是在以前,在工业社会的时候,周围的环境比较嘈杂,各种机器和噪杂,无论是食堂还是饭店,平常很难听到张明玉吃饭的声音。
而且在家里吃饭的时候也没人会在意这些,张明玉平时也很注重自己的形象,不会弄出很大的声音,只是没想到今天……
沈兴心火如焚,想着如何去提醒妻子。
然而正想着,就见张明玉的身子越来越直,身子慢慢的放高,然后手里的陶碗也越举越高,头渐渐的抬起来,脖子开始往上挺,碗口竖的笔直,接着又打平……
最后,只余下一个空荡荡的大陶碗。
沈兴目瞪口呆中,只见张明玉眼巴巴的看着他,两只眼睛仿佛会说话,小嘴巴还在咂巴咂巴,欲语还休。
沈兴心里一惊,心底无比的心疼,然而脸色却是愈加的凝重,面上发黑。
张明玉喜欢喝粥,而且喝起来一口气能喝四碗三碗,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四碗,甚至可能会更多。
沈兴早就发现这里只就煮了一小瓦罐米粥,而且已经分的干干净净,一人只能分得一个大陶碗。
他都感觉没有吃足,现在意犹未尽,更何况是张明玉?
想到这里,沈兴赶紧的挺姿坐好,在蒲团上双腿并拢,正襟危坐,然后微微的垂头,面色严肃,嘴里悄悄的对着张明玉说道:
“别说话,你爸正看着呢,中午我再给你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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