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缘来竟是一家人
於镇魁想起那日於小鱼跟着刘疾休私自跑了的情景,真想冲上去给她两耳光,但看到屋中的鱼姐,又不忍心,陪着笑脸道:“小鱼儿,你不是天天喊着要娘吗?刚才那个就是你娘,快进去认你娘。”
“你这个疯子真是好笑,我娘是我娘,还要你来教我认?”鱼小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肩膀,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可恶,提高嗓门喊道,“你走吧,我家客栈不欢迎你。”
“小芋头,你让他进来。”里屋传出鱼姐冷漠而倔然的声音。
鱼小芋不情愿地让於镇魁进了屋。
刘疾休盯着鱼小芋看,鱼小芋傲慢地回瞪他。他只好低下头,心里说道,还真与小鱼儿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比小鱼儿要野性些。还有,刘疾休发现鱼小芋左边唇角有颗小小的红痣,嘴角挑起时,更显得刁蛮。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刘疾休轻手轻脚进了屋。
鱼小芋瞧着刘疾休的怂样,觉得肩膀也没那么疼了,扑哧一笑,蹦跳进屋,依着鱼姐坐了下来。
鱼姐肩一推,让开了鱼小芋。她现在没心情泛滥母爱。她已经拭干了眼泪,整理好了凌乱的头发,她要好好审审规规矩矩立在她面前的於镇魁。
鱼姐似笑非笑地瞥着於镇魁,娇气的声音中夹着明目张胆的挑逗:”於大人,我刚才听这位小哥叫你於大人。十六年了,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於镇魁感觉鱼姐的目光带勾,落在身上挠得他浑身都痒。他嘿嘿笑两声,没那么紧张了,慢吞吞说道:“我以为,你还在京城。你现在过得好吗?”
鱼姐也带着节奏笑了两声:“我还在京城?这里是京城吗?你问我过得好不好,你睁着你的牛眼睛看不见吗?於镇魁,你把老娘害成这样,你还笑得出来!”
扑通,於镇魁身子一颤,腿一软,就跪下了。他的脸上还是挂着讪讪的笑。他看了一眼刘疾休,想站起来,又感到浑身痒痒的,直了直身子,脚没动,道:“鱼姐,是我对不起你。不是我不辞而别,是你爹不让我见你呀。”
十六年前,於镇魁在宫中任期门卫士,有一天,突然领旨随队去天牢处决人犯,却遭到狱掾的抗拒。不知何故,皇上没责罚抗旨的吏卒,却将执行圣命的所有期门卫士全部赶出京城,或戍守边关,或流放诸侯封地。於镇魁被发配到陇西守城门。
於镇魁本欲带妻子鱼姐一起去陇西,老丈人却不同意。老丈人是京城开丝绸铺的老板,原本以为天天在宫廷打转的於镇魁有朝一日会升个校尉将军,没想到一夜之间就被贬到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怎舍得将自己的女儿交予他去吃风沙宿戈壁?
鱼姐正在分娩,老丈人却叫家奴将於镇魁堵在了门外。於镇魁从申时一直跪到酉时,听见哇啦啦的婴儿哭啼之声,也才哭兮兮地爬起来,无比深情地向门里张望了一阵,什么也看不见,只好悻悻地走了。
走出二里地,老丈人的家奴追上来,扔给他一个婴儿,就是现在的於小鱼。
於镇魁想到於小鱼,顿觉无比欣慰:“虽然你爹不让我见你,但我还是很感激他,他把小鱼儿还给了我。”
鱼姐心想,你以为我爹真那么好心,他是嫌小鱼儿是个女的,才扔下了她。
於镇魁偷瞄了鱼姐一眼,怯怯地道:“你爹不是说要给你重新找户人家么?你怎么会跑到桃花镇来了?”
鱼姐听了於镇魁的诉说,才知他不是父亲说的负心汉,心里稍稍温暖了些,嘴上却还是不原谅於镇魁,讥讽道:“於大人现在恐怕是已经有三个老婆了吧?”
於镇魁急忙摆手:“鱼姐,话不能这么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再娶老婆的。你可以问小鱼儿,这些年我有没有带过一个女人到家里来?”
“家里没有,外面可以有呀。”鱼姐没想到於镇魁一直未再娶,眼眶一热,故意抬起头翻白眼。心想,他一个大男人,要独自把女儿拖扯大,这十六年也不易呀。嘴上却道:“於镇魁,这些年你没有虐待大妹吧?”
於镇魁噌地就站了起来:“鱼姐,你说啥呢?自家的女儿,我做得出来吗?”
刘疾休也在一旁插嘴:“於叔对小鱼儿好得很,没人敢欺负她的。”
於镇魁见刘疾休帮他说话,感谢地点点头,才发现自己站起来了,急忙又要跪下,被鱼姐止住了:“还跪?我看着都嫌累,就这样站着也挺好的。”
於镇魁晃了晃身子,心想看来鱼姐的怨气没那么重了,又问道:“老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到桃花镇来了?”
“你叫我什么?”鱼姐站起身,奔到於镇魁面前,使劲戳他的脑门儿:“谁是你老婆,谁是你老婆?我真是命苦哇。生了一个大妹,半个时辰后又生了小芋头,我爹难过得哭了,说我带个拖油瓶怎么嫁得出去?我说我不改嫁,我今生只有你一个男人。我就带着小芋头出来找你。四处打听,才知道你去了陇西。我就去陇西找你。结果,我在陇西没有见到你。我又倒回来,京城是没脸回去了,就在桃花镇开了个客栈。你说你要去陇西,你为什么没去,为什么没去,为什么没去?你害得我好找啊。”
於镇魁扶住鱼姐的肩,不让她瘫倒:“对不起,老婆。我走到半路上,又收到指令,改为流放杜城。我们就错过了嘛。不过现在好了。老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於镇魁紧紧地搂住鱼姐。鱼姐很多年没被於镇魁搂过了,挺不自在,她挣开於镇魁的手,看见鱼小芋正张着大口睁着大眼望着她,朝鱼小芋招手道:“小芋头,你过来。你不是天天嚷着要爹吗?过来,叫爹。”
鱼小芋走了两步,又停住了,指着於镇魁道:“这个疯子真是我爹?娘,你不是又输了钱,给我找了个爹吧?”
於镇魁很吃惊地看着鱼姐:“老婆,你学会赌博了?还经常输钱。”
鱼姐扭捏一下身子,挺不好意思地道:“人家只是小赌娱情。再说,又不知你死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打发时间?”
於镇魁想想,也是自己的错,便不再责怪鱼姐,对鱼小芋道:“小芋头,这名儿好,过来,让你爹好好瞧瞧。”
鱼小芋拼命摇头,眼神异常慌乱。
鱼姐把鱼小芋拉到於镇魁身边,道:“快叫爹。”
鱼小芋双手遮住脸,轻轻叫了一声:“爹。”
於镇魁高声地应道:“诶……”
鱼小芋的声音更小了,怯怯地说道:“爹,我把可能是我姐姐的那个人害了。”
於镇魁嘿嘿一笑:“你和你姐面都没见,怎么害得了她?”
鱼姐和刘疾休却异口同声地说道:“什么?你?”
刘疾休急急推了鱼小芋一把,道:“小芋头,你把小鱼儿怎么了,快说!”
於镇魁也推了刘疾休一下,道:“小子,别动手动脚的,这个也是我女儿哈。”
鱼姐想起了刚才轿中的情形,焦急地问道:“那轿中的新娘,是不是小鱼儿?”
鱼小芋撇着嘴闭着眼使劲地点头。
早上的时候,鱼小芋路过小鱼儿的房间,发现小鱼儿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就进门想去看个究竟。结果发现小鱼儿睡得很沉,心生一计,悄悄叫来谭掌柜。谭掌柜见了小鱼儿也觉奇怪得很,禁不住鱼小芋的请求,加之他也不忍鱼小芋嫁到姜家为妾,就点了小鱼儿的穴位,让她代替鱼小芋出嫁。鱼小芋则偷偷逃了,不曾想半路上遇见了於镇魁,被捉了回来。
听了鱼小芋的叙述,鱼姐却笑了,道:“这姜公子真是好命呀,注定要娶我鱼姐的女儿为妻。”
於镇魁却急了:“鱼姐,你胡说些啥?究竟咋回事呀?”
刘疾休夺门而出:“於大人,快去救小鱼儿。”他跳上马,飞驰而去。
於镇魁急步跟出来:“疾休,等等我。我的马……”
其余人等也都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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