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他不能,我可以
闻言,青蚨面色铁青。
世上,怎会有如此阴险毒辣之人?
厉声道:“如果不呢?”
“没事。
我猜,你听。”
她刚要开口,却被对两指抵在唇上。更惊讶的发现,它没有温度。
“想骂秦某人?
不着急,等秦某说完,你留些气力慢慢骂。”
“看到结界了吗?
以秦某之见……”
他就那么絮絮叨叨的说着,大雨就那么倾盆的泼着。
说着说着,似乎一切真变成了他说那样。
王城内,结界开始发生变化。
六绝阵,已然收到极致。
再有一刻,王城没了,素鹤也会没了。
照红妆就那么笑着,即便素鹤老的不能再老,身体和朽木无二。
连同呼吸,几近与无。
她还是拉着人,强行拜了天地。
不顾本人意愿,也不管在场的人有什么反应。
而在场的人,都静静的看着。
除了一枝春气不过,就没有一个有插手的意思。
好似,他们就是来看戏的。
至于戏怎么演,那是戏子的事。
他们只负责看,不负责参演。
这让一枝春头一次对她的先生有了不一样的了解,原来……叶谷清风也可以如斯无情。
可她依旧坚信,先生这么做必然有原因。
或许,他只是为了把素鹤导回原有的路。如同自己,在某些人眼中不也是逆天而行?
既如此,先生未尝不是。
否则,素鹤又怎会甘心至此。
只是望着这样的素鹤,她觉得太过残忍。那是何等的一会人,温润,不失风趣,谦卑
不失傲骨。
可如今,被照红妆糟蹋成什么了。
照红妆见她如此,越是换着法的糟践。
故意唤醒素鹤,然后告诉他。
“我们已经拜了天地,也有你的好友见证,以后就是夫妻。
再有一刻钟,你就会死。
你的好弟弟会先死,他们……”说着,她看向一枝春等人,吐气如兰道:“会随后来陪你。”
因为,再有一刻。
你,将完完全全属于我。
而我,将会是你的未亡人。
从此以后,你再也不能威胁我。
而你,独属于我。
素鹤缓抬眼眸,那满是褶皱的眼皮子,费了几多气力才睁开些许。
道:“知道我为何一直不忍对你下手,那你是否又知道,我为何不愿意接受你的心意?”
照红妆心头一紧,猜到他要说什么。
但她马上就要成功了,怎能遂了其心?
便是死,也不能。
笑道:“知道。
我,当然知道。
不能下手,是你下不了。
毕竟,那是她的脸。
还有,你不想步入天命,不想遵从狗屁的天意。
至于不能接受,那是你朝三暮四,看上了那个小贱人。”
素鹤听罢,无奈摇头。
道:“你不知道。”
“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你还想狡辩?
闻言,素鹤一时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对她,其实一开始有过感激。纵是心魔出身,却也愿意待之如亲。
从他所出,与一母同胞何异?
只是,她不懂。
苦涩的道:“试问,谁会接受一个杀母仇人?”
“你……
”
“杀人之法,有千百种。
你,却偏要毁她名节。
在你做的时候,可曾想过,那是我百里素鹤的母亲?”
“我……”
“亲眼看着她受辱,看着她被栽赃而百口莫辩。
看着,她为保全我而羞愤自尽。
你却说,这是爱。
一切,都是为了我。
试问,这种爱……谁会要?”
闻言,照红妆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把掌。
一把勒紧其咽喉,逼其看向自己。
道:“我没有错,她做事犹豫不决,我就帮她一把。
柔柔弱弱,屁也不会却占据你全部心神。不就是被几个男人睡了,又没少她几块肉。
我也让人睡过,有什么打紧?
她们告诉我,要得到一个男人就得先学会取悦。
我学了,她为什么就不能学?
她学了,不就可以更好取悦百里枭景。
可是她蠢啊,死活不肯。
左右你那个没良心的爹骗她,说只要在冷园的花楼住一晚,他就来接她出去,到时候你们母子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的百里氏。
她是个蠢货,这都听不出什么意思。
还以为这是你爹给的机会,怕得要死,又死守着机会。她哪里知道,有人早就买通了老鸨。
让她去,就是要毁她名节。
只有这样,她才会死。
只有这样,你才会杀上茗园。
只有这样,你才会反出百里氏。
而我,只要帮他们达成,等你回来,你就会属于我。
你说,我做的哪样不是为了你?
我这么做,有什么错?
不过啊,我学了那么
多年都是为了你,你呀怕是没福气享受。”
听她说罢,素鹤低吟良久。
道:“所以,这就是当年的真相?”
是吗?
“是。”
也不全是……
“是磾水灵告诉你,你只要如此如此,便能……像她掌控百里枭景,掌控我?”
话音刚落,那双灼灼发疯的眸子,终于有了异色。
道:“你知道?”
你知道,你不说?
却要看我一步错,步步错?
是也不是?
然,素鹤没有回答。
只给了一记眼神,让其自己体会。
这种事情谁获利最大谁最可疑,本来就不需要多言。
照红妆自是明了,可她宁愿相信是这个男人负了自己,也不愿相信聪明如她,打一开始就让人利用了。
爱什么?
爱,不就是掠夺。
什么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成了。
转眸道:“怎么?
事到如今,你还不死心?”
素鹤默然,看着她竟是恨不起来。
想着他们的纠缠,有如走马观花。
甚至在想,如果当初不逃避天命,果断斩杀?
是不是,便不会有这一切。
那样,至少母亲还在。
无需,受辱。
垂眸,轻叹。
竟有,几分释怀。
道:“有些事,从你做了。
便,再无可能。”
从前,你用她的脸。
姑且,能待你如亲。
然,我百里素鹤如何禽兽,断不会不顾人伦。
照红妆不肯信,却又怕真的失去对方。一时咬牙切齿,木木然的就是慌了乱了。
低声,嘶吼。
“不可能,姑姑不是这样说。”
她说,只要
化成这张脸就能让你移不开眼。
还说只有这样,你才会永远属于我。
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好?
怎奈,就在她失神的一刹那。
本来没有力气的人,忽然抬手将之推开。
随后,两根琴弦唰的飞回琵琶。
其人,便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松之貌。
倒是照红妆,面有苦色。
“你……”
刚要开口,可身体已不受控制。
冷汗涔涔,冷笑魇魇。
冷然的,自嘲。
好嘛,好一出苦肉计。
遂不顾一切,琴弦疾催。
可问题是,四象琵琶并不听她使唤。
刹那,她感到不妙。
不等回神,就见她突然抱着琵琶端庄万千。
冲素鹤浅浅一礼,婉转抬眸。
柔声道:“好久不见。”
素鹤看着眼前人,终是松了一口气。
眉眼间,亦是少有的温柔。
“好久不见。”
她莲步轻移,一双眸子情深不能止。
却……又谨守礼数。
道:“让你受苦了。”
素鹤莞尔,不苦。
眼看两人浓情蜜意,这让照红妆如何能忍?
顷刻,抢回身体。
怪叫道:“想要在一起?
做梦。
我得不到,她也休想。
你以为你和陈留合谋就能唤醒她,就能换回她?
我告诉你,不能。
我死,她作陪。”
哪知话音刚落,浥轻尘又夺回了身体,不紧不慢一抬眸,缓缓尽是杀机。
道:“如此正好。
疏星楼的血债,缇红的恨。
咱们,是该一算。”
照红妆听罢,瞬间大笑。
道:“你杀不了我,他也杀不了我。
你俩,都不是
我的对手。”
话音刚落,陈留幽幽的出现,好似一抹幽魂。
道:“是吗?
为何不看看,你这肉身现在如何?”
照红妆听罢,警铃大作。
稍运劲,即察觉问题。
戾声道:“你用毒?”
陈留不置可否,用了又如何?
道:“如何?
抚灵阁的尸毒,效果可还满意?”
顿了顿,又道:“忘了告诉你,这些都是用小周庄人命填的,你……好好受用。”
闻言,照红妆只觉胸口让人抡了好几拳。
不要命,但生疼。
抬眸,尽是不可思议。
道:“你早知道,对不对?”
但你,为了她,为了所谓的真相,还陪我演这么一出大戏?
啊?
“是。”
得到想要的答案,可谓心如死灰。
她笑了,笑的张狂。
“哈哈哈……”
好好好,既如此,那就一起死。
说罢,催动阵法。
整个王城一霎时,天崩地裂,摧金山倒玉柱。
莽莽仙人,这一刻不过渺渺如尘。
不是当场身死,就是被倒下的房屋砸死,再不然一个水浪,或在墙上拍死。
便有落水侥幸没死,也逃不过之前忘忧留下的暗招。
或被钻入脑髓,或被吃掉六腑。
剩一副空皮囊,没两下就被水下残垣划破,了无所剩。
而她这一动,百里无霜立时神色有变。只是不等他作为,一道灵光蹿入眉心。
紧接着,那盏小心温养的命火。
啪,熄灭了。
这让他,顿时就疯魔。
不顾魂体,径直打出来中禅天。
任凭身后的雪绡和听棋
,怎么也追不上。
同一时间,磾水灵和半玲儿都动了。
前者因为儿子,后者是奉百里枭景的命令。
可惜,天不从人愿。
无论有人怎么赶,到底还是赶不上。
等出了中禅天,素鹤也已经把白玉郎给留的那个洞给堵上。
将属于他的神力剥离,剩下就是摘出轻尘的魂魄。
如此,她才有转生之机。
可聪慧如浥轻尘,怎会不知他的所想。他这是要舍了自己,全自己一条生路。
自己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因为他才有幸多了如许风景。
怎能,再连累他?
因而,她拒绝。
随后,一掌将人逼退。
不待素鹤回转,复摧四象琵琶。
厉声,高喝。
“他不能,我能。”
顿时,天雷四时与一身。
“想死,我成全你。”
照红妆急了,偏着此刻她夺不过。
怒吼道:“你疯了。”
“晓得何为四象琵琶?”
“那又如何?”
“天有四时,谓之道。
地有四时,呈以象。天地之伦常,合乎日月阴阳。”
“别……忘了,你我现在一体?”
我死,你也要亡。
哪知,浥轻尘眉目轻转,微微敛合。
“你当我为何要隐忍?
任你欺,任你辱?”
为的,不就是要你作茧自缚。
“混账……放我走。”
“迟了。”
轰隆一瞬,天雷加身。
那一刻,照红妆愕然的回眸。
天威,竟是真的不可犯。
从前自己能用,不过都是假的。
真正的四象,没有幸存者。
呵……可笑是不是?
她照红妆,居然被一
个蝼蚁一开始就算计了。
可惜,她到死才明白。
临了了,她想……再……看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