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

生了

玩闹归玩闹,秦浈还是颇为认真地问了唐斯羡一句:“你知道这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唐斯羡抓了抓耳朵,道:“我也不知道,就有一个猜测,是不是跟你看见的泉眼有关。”

“那不是梦?”秦浈又问。

“……,大概不是。”

顶着秦浈那深邃的眼神,唐斯羡硬着头皮道:“事先说明,我真的是活生生的人,不会飞天遁地,也不会什么妖术……”灵泉跟空间或许算“仙术”?

“但是你看见的泉眼,原本在我身上。”

她也不敢说是她的,毕竟这么有灵性的东西,她可不敢妄自尊大以其主人身份自居。

唐斯羡说完,也不敢去看秦浈。若非秦浈做梦梦见过灵泉和空间,灵泉还转移到她的身上去了,她怕是也不会信自己的话。

秦浈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要平静,但是了解她的为人就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秦浈盯着她的小腹:“可你以前不曾有孕像。”

“因为它与我为一体,并非寄生于我的体内。”

秦浈听完,又闭上眼感受那泉眼的存在……反复几次,最终确定唐斯羡说的都是真的。

“所以它因你的缘故,产生了灵识,便跑到我的身体里,并且还要作为胎儿降临?”秦浈想,她不会十月怀胎,然后生出一滩水吧?

她忽然有些幽怨,明明是唐斯羡的东西,为何生它的不是唐斯羡?

这么想的时候,她忽然看见那泉眼又委屈巴巴地冒出几滴泉水来,仿佛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孩儿正在委屈地哭。

秦浈:“……”

她还是觉得有些可怕。

既然唐斯羡是人,那她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它从何而来?”秦浈问。

“娘子可还记得我从大理被追杀滚落大江的事?”

秦浈道:“原来那不是假的啊!”

唐斯羡:“……”

她承认她对自己的身世有所隐瞒,但除了穿越这件事外,她确实是从后世的云省今大理国,被追杀,然后滚落怒江才来到这儿的,她也不算欺瞒秦浈。

但是显然隐瞒真相是要付出代价的,代价是以前说的事实可能也会被怀疑是虚假的。

“所以呢?你想说,这东西就是那时候出现的?”秦浈问。

唐斯羡点头:“我被人救起来后,得了风寒,然后就发现它了。”

秦浈想起唐斯羡上次感染风寒后,有一段时间行为也有些古怪,莫非跟灵泉有关?

她这般问,唐斯羡便道:“娘子果真聪慧,能举一反三。确实,灵泉每次发生变化,我便会感染风寒。”

秦浈瞬间平衡了。凭什么她要被这古怪的东西折磨,唐斯羡却没事?

不过想一想,唐斯羡浑身滚烫的时候也颇为吓人,那可是要人命的风寒,可见唐斯羡承受的风险并不比她低。似乎又不该怨唐斯羡……灵泉也怨不得,一怨它,它就跟她急,委屈巴巴地要哭。

秦浈扶着额头,这都什么事……

她没跟唐斯羡说什么,起身先回了村子。唐斯羡像条尾巴一样缀在她身后,心里忐忑地琢磨她是不是要去找法师来收妖。

秦浈一没有去拿刀捅她,二没有去找法师道士来收妖,只是去搜集了不少志怪故事来看。

唐斯羡:“……”

她娘子很不对劲。

有一天,秦浈问她:“《朝野佥载》上说,并州、寿阳二地交界处有妬女泉,泉水沉洁澈千丈。祭者投钱及羊骨,皎然皆见。泉眼温柔,水流明澈,是它吗?”

唐斯羡:“……”

她中学那会儿古文翻译就没得过多少分!

秦浈见她没反应,又转过身去继续翻书琢磨,大有一副不把这灵泉弄清楚就不罢休的架势。

唐斯羡觉得她若是在现代,那必定是个穷原竟委的科研工作者。

“娘子,咱们好好聊一聊如何?”唐斯羡道。

秦浈头也不抬:“我许你跟我说话了?”

唐斯羡噤声,这是秋后算账呢!

秦浈找了几天,也没找到这个灵泉的来历,倒是唐斯羡跟着她看书,在《纪闻》一书上看到有个关于“水珠”的故事。这水珠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埋在地上,立马就有泉水涌出,泉水清冷,涌出的泉水足够千人饮用解渴。

虽然这个故事跟灵泉也没多大关系,但是泉珠的存在容易让她联想到这里来。因为泉珠虽小,可若将它当成浓缩了数立方泉水的珠子来看,每种生物都在附近吸食它的灵气精华,慢慢地它就缩小直至消失,这不就跟水珠的泉水,供人饮用,慢慢喝完一样吗?

为了不让秦浈沉迷其中,她告诉秦浈:“难道泉眼的底下是水珠?”

秦浈看完后,一番沉思,然后就没再去追究灵泉的来历了。

苏氏见这俩天天浸淫于书海中,要是四书五经倒也就罢了,可天天看这些志异小说算什么回事?

于是她将秦阮伦留在家中带不走的书拿了过来给秦浈,道:“若希望这个孩子日后聪明伶俐,还是得多看四书五经。”

秦浈花了好些天才慢慢消化这个胎儿的来历,闻言,也不拒绝苏氏的好意,只是转过头,她便将书给唐斯羡:“你来念,每日念一篇。”

唐斯羡乃“戴罪之身”,不敢拒绝,所以每天闲了就跟秦浈窝在榻上念书。

四书五经的内容,除了她最熟悉的论语之外,其余的她都不理解是什么意思,但是偏偏秦浈又要求她阐释书的意思。

无法,她只能去找村塾的夫子求教,给他一点学费,每天帮忙翻译一篇文章,回来后她再念给秦浈听。

然后村中没钱念书的人家的孩子也会跑到她们这儿来,一边听唐斯羡念书,一边听她翻译。他们坐在墙角处,摇头晃脑地跟着念,虽然不解其意,但是念多了就上头了,哪怕不认识字,也背得滚瓜烂熟。

唐斯羡跟秦浈都没有驱逐他们,偶尔还会给他们一些果脯。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秦浈的小腹也越来越明显,她终于肯跟唐斯羡好好地谈一谈了。

“眼下已经确定是有喜了。”秦浈得出这个结果。

唐斯羡也看出来了,她问:“你可有何不适?”

秦浈摇头,别说不适,她甚至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何变化,不是说孕育生命时,多多少少会有感觉?她没有感觉,只有看见那泉眼时,偶尔能感觉到它似乎有生命力。

唐斯羡又道:“我想了很久,我觉得,还是让它回到我的身体里来吧!我不想你受分娩之苦。再说,它是我带来的,就是我造的孽,苦果自然该我承受。”

秦浈知道她这些日子十分内疚自责,向来夜里睡得安稳的人如今也是辗转反侧,枕上都可见掉了不少头发,那麦色的肌肤也遮掩不住她眼圈的青色,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被什么妖精吸食了精气。

“事到如今,想这些也无益。”秦浈道,“你不愿我受分娩之苦,我也不愿看你身份暴露。”

唐斯羡鼻子一酸。秦浈就是这样,从来不说甜言蜜语,但却能让人感觉到她的爱意,感觉得到她心里有自己。她也总是以柔弱温婉的姿态,展现她百折不挠的意志。

“娘子,还有件事。灵泉只是其一,你当初做梦梦见的还有一件异宝,我取名为空间,它能储存时间的任何东西,不过活物进去必死无疑……”

秦浈:“……”

她好不容易才相信唐斯羡是人,但是又一件异宝是什么东西?

“那空间还在你的身上吗?”她问。

“在。”唐斯羡随手取出一件物件。

秦浈:“所以当初那里存放的粮食跟钱?”

“我的。”

“你修建粮仓是为了?”

“担心它跟灵泉一样忽然跑了,所以想将东西转移出来。”

秦浈气笑了:“我说你的私房钱都藏哪儿了,原来藏得还真深,除了你,别人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来吧!”

“浈娘你别生气。”

秦浈道:“我为何要生气?这不是很好吗?”

又是灵泉又是空间的,往后要搬什么重物、存储东西也方便了。

于是她将家中堆积的稻谷,跟一些容易受潮的物件拿出来,让唐斯羡将他们收好。

唐斯羡:“……”

她以为秦浈还会生气一段时间。

秦浈平心静气地道:“接下来你要是跟我说你会法术,我想我也不会太惊讶了。”

唐斯羡坦诚:“可惜我不会法术。”

她按照秦浈的吩咐将东西收好之后,秦浈抓着她的手研究,戳了好几下也没戳出什么洞来,就没什么兴趣研究下去了。

只是她偶尔会想,唐斯羡上辈子莫非是做了许多善事,累积了功德,所以才会有这种异宝附在她的身上?

又想,所以书中的那些志怪异闻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秦浈也没说要堕了这个胎儿,所以唐斯羡只能做好准备,将她当一个孕妇来慎重对待。

奈何秦浈并无此自觉,到了柑橘成熟的时节,她也天天往果园跑。

苏氏见状,有些忧心道:“这样下去,这个孩子怕是以后也会天天往外跑。”说白了就是担心那个孩子受影响变成一个顽皮贪玩的孩子。

唐斯羡道:“娘子那么娴静的人,生出来的孩子肯定像她。”

苏氏看了她一眼:“女儿肖父,男儿肖母。但愿生个男儿。”

唐斯羡:“……”

为什么她觉得她丈母这是在嫌弃她,所以宁愿秦浈生个男儿?

当然,这时候她就不得不提她那时代计生委宣传的口号了:“生男生女都一样,男女各占半边天。”

话说灵泉有性别吗?

到时候秦浈生了,她是不是该问一句“生了?生的男泉女泉”?

等到了七个月的时候,秦浈的肚子已经十分明显了,不过她依旧走路健步如飞,苏氏险些怀疑她是不是塞了布在里面。

当然,秦浈的生活也还是受到了些影响,毕竟她低头的时候,脚都被肚子遮挡了,上下蹲也不方便。且唐斯羡也异常慎重,常常约束她不让她去做些劳心劳力的事情。

她道:“生孩子可是一个力气活,我若是不将体力练好,届时怎么生?”

秦浈偶尔会为自己的身材而发愁,可想到唐斯羡似乎黑了几个度,完全看不出她往昔的桀骜狂野的模样,忽然又觉得心理平衡了。

唐斯羡对此一无所知,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什么灵异事件围绕着这个胎儿发生,所以她跟秦浈都渐渐地倾向于它会是个正常的胎儿。这样一来,她的戒心也没那么重了,除了赚钱,便是一门心思照顾好秦浈。

而除了秦雩跟苏氏日常往她们这儿跑之外,唐妁回乡的次数也多了,甚至唐才升也偶尔问候秦浈的身体情况。

唐妁去仙阁山时将这事告知了唐清满,惊得唐清满许久都未曾动弹,然后连忙收拾行囊跟唐妁回来问唐斯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险些给秦浈做了一场法事。

唐斯羡费了一番口舌,才解释清楚秦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哪个男人的,而是她自己的。

唐清满勉强按捺下做法事的心思,道:“此胎生来带异象,往后必定不同凡响。”

唐斯羡:“……”

她阿姊不过是去当道士几年。自从被授予符箓,即成为可以单独操办一场法事的道士后,便越来越敬业。

“阿姊,你既然回来了,就别回道观了吧,在家修行也一样。”唐斯羡道。

在道观当道士也不是上班,不用准时打卡,若是唐清满能留下来,多一个人陪同秦浈跟她唠嗑也是好事。

唐清满没犹豫地应下了。不过她喜欢清净,故而选了个偏僻的房间,还在里面摆了三清像,每日准时做功课,闲暇之余还会被村里的人请去做个法事。

秦浈的肚子九个月大的时候,唐斯羡跟秦家与稳婆、郎中约定好时间,然后开始准备生产的东西。

唐清满跟秦浈道:“斯羡紧张得好像是她要生孩子。”

秦浈微微一笑,坐在竹躺椅上,一边享受着春日的微风和暖阳,一边看唐斯羡带着家里的雇工进进出出,忙碌着。

突然,她似有所感,对唐清满道:“我感觉好像要生了。”

唐清满立马将她扶回屋,然后跑去通知唐斯羡,唐斯羡懵了下,也反应过来要跑去找稳婆。不过她还没出门,就被唐清满拉了回去:“你先陪着她,我去找人。”

唐斯羡胡乱地点点头,跑回了屋里,看坐在床上的秦浈,紧张地问:“浈娘,你疼吗?”

听说开指跟宫缩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痛!

秦浈道:“没感觉。”

“羊水破了吗?”

“没有。”

“见红了?”

秦浈低头看了眼,摇头。

唐斯羡:“……”

她想了想,也没问秦浈为何会觉得自己要生了,而是捂着那圆滚滚的肚子道:“不许折腾我娘子。”

秦浈好笑地看着她,然后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屋内一阵白色光芒亮起,二人下意识闭了眼。等她们睁眼时,秦浈的大腿上正躺着一个小臂长,皮肤皱巴巴,肌肤有点偏黄的婴孩,唐斯羡的手刚好扶着她。

秦浈:“……”

唐斯羡:“……”

卧槽,这是无痛无分娩过程的无痛分娩?

正当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时,那闭着眼似乎陷入了沉睡的婴孩,突然爆发出了洪亮的哭声。

唐清满:“……”

苏氏:“……”

稳婆:“……”

是不是没她们什么事了?

唐斯羡忙双手捧起那个孩子,而秦浈也利落地翻身上床,用被子盖住了自己。

好在唐斯羡平常闲来无事就会准备各种生产的用品在空间里,所以她手一挥,剪刀、襁褓之类的东西都齐全了。

虽然秦浈的生产速度在众人看来快得很,但除了亲眼看着这个孩子是怎么出来的两个人之外,其余人都没有多想。

苏氏忙着关心秦浈,唐清满想了想,先去看那孩子是不是妖孽,结果发现她跟正常的孩子一样,并无异常之处。而且哭得中气十足,还一边哭,一边撒尿,将襁褓弄湿了不说,唐斯羡也被尿了一手。

苏氏看不下去了,道:“孩子不是这么抱的!”

她过去接手,翻开襁褓看了眼,然后又瞅了唐斯羡一眼,似乎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这孩子要是长得像她娘那样肤白貌美就好了,偏偏大概率像唐斯羡。不过到底是秦浈“辛苦”生下来的,她也疼到了心窝里去。

唐斯羡跟秦浈其实有些紧张,视线一直在孩子的身上,生怕她忽然开口讲人话。好在她除了哭之外,还不曾发出别的声音。

苏氏跟唐清满都去逗孩子睡觉了,心有余悸的二人坐到一起。

唐斯羡道:“娘子你辛苦了。”

秦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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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某贱:不许折腾我娘子。

灵泉:好的。

唐某贱:……,希望这种方式能推广一下,造福广大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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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十月怀胎,而是九月怀胎(哈哈哈哈),但是我可不想折腾秦腹黑,所以怀孕的方式很玄幻,生孩子的方式同样就玄幻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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