锲子
封安十五年,凌宸国殊妃郁殊荷久病缠身不治而亡,帝王御魄封悲伤过度心力交瘁,翌日薨。朝堂震荡,丞相安林北以其女安妃为盾,密谋动乱,挟持幼主以令天下。一时之间,居心叵测者,纷纷造次。
翊辰王爷御一落果断镇/压叛乱,大刀阔斧,革除内弊。
封安十七年,历经两年的内政之变宣告平定。御一落登基为帝,国号唯庸,史称唯庸帝。
*
新皇登基前一夜。
凌宸国。
翊辰王府。
吝惜阁。
冷风微染几分肆虐,树影婆娑,映照在窗纸上,颇显几分狰狞。
细密的雨珠打在窗沿,霎时,便是一阵撩人心乱的瑟瑟。
“王妃,王爷已经按照您说的宣了西阁的如萱姑娘侍寝。”
一阵风过,雨水斜打而入。婢女推门入内,关上房门的同时,却也不敢怠慢地禀告着刚刚打听得知的消息。
眉,几不可见地一蹙。
一条薄衫袭身,丝被斜盖在身上,有一部分搭落下地。
那倚靠在床头的女子,半边青丝散落在身侧,略显几分凌乱。面上,在听到这一句时,倏忽间便露出一抹似笑非笑。
“雨兰,把药端来吧。”樱唇微启,女子举手示意着不远处放置在桌上的玉碗。
那本该热气四溢的药物,早已失了那份温度。
有些迟疑地站在原地,雨兰没有往前挪动步子。只不过当目光与女子相触,却还是按照她所说的,将玉碗端给了女子:“王妃,这药……真的一定得喝吗?”
“是啊……不喝……这病怎么能好呢?你说……是吗?”话语,带着微微的苦涩。女子的唇畔却勾勒出一抹明媚的笑意,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事,就连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抹璀璨的光芒。
夺人心魄。
“可是这药明明就是……”
“滑胎药”三个字止在喉间,在见到碗中黑色的液体被女子一饮而尽的同时,却是再也难以说出分毫。
空气之中,竟逐渐充斥着一抹苦涩的静谧。
“好个温柔贤惠的正妃,好个善解人意的嫡妻!你给本王出来!凭什么你说让本王宣谁侍寝便是谁了?凭什么你让本王走本王便得离开你这吝惜阁?”
“哐当——”一声,玉碗碎裂的声响,在这暗夜之中,竟是异常地清脆。
女子的手上,尚还留着点点药汁残痕。
下一刻,房门便被人强势而入,伴随着那淅淅沥沥的雨丝,涌入红毯铺就的地面。
颀长的身影渐渐临近,那被风扬起的衣袂,也逐渐清晰了起来,独显不羁。
迷蒙的视线徐徐投向来人。那般伟岸的身姿,那般完美的轮廓,不是她的夫君,又是谁呢?
眼神只是那么一扫,男子便看到了床上的她。视线下移,下一瞬,他的面色便沉了下去:“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很好的解释!”
腹内传来一阵剧痛,女子的视线触及那双熟悉的深邃眸子。
那里,终于,不再有温柔。
那里,终于,不再有宠溺。
那里,终于,不再有纵容。
只有,那满满的怒意,铺天盖地……
她笑,眼神竟似带着一抹贪恋,一瞬不瞬地望向他。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她所想的发展着,这,不是很好吗?
她,应该开心才是啊……
是的……她,该笑才是呢……
“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男子转身,重重甩门而去。
“你够狠!”远远地,似乎还能够听到他疯狂的咒骂。
“雨兰,去将王爷给我的休书取来。”说话的同时,虚弱的身子扶着床,缓缓地穿鞋起身。
“王妃……这明明便是您趁着王爷喝醉……王爷他根本就蒙在鼓里……”絮絮叨叨着,雨兰却还是不敢有违,按照吩咐快步走到衣柜旁,打开,从最底下的抽屉里取出一张单薄如翼的纸张。
是啊,她骗他写的。
只是……他又可知,她究竟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选择令自己这般决绝地离去?
“女人,要不本王就荣升你为‘猪’妃,以后本王的儿子女儿都要在你肚子里好好供着……然后等着他们长大成/人……”
“去你的猪妃!你才去生那一大摞呢……”
彼时戏闹,言犹在耳。
终是谁使弦断,花落肩头,恍惚迷离。
笑,泛着苦涩。
他们的孩子,还没成型,便已被她残忍地扼杀……
长裙一路拖曳出一道道鲜红的痕迹,雨过处,散尽纵横的牵绊。
当蹒跚着走出王府的那一刻,恍惚间,她又听到了自己固执的追问。
“亲爱的,如果有一天,我从你的世界里消失了,你会发了疯似地天涯海角寻觅吗?”
“不会。”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不会……
就好……
唇畔的笑,泛着万千的酸涩,却是在这雨夜中,愈发显得妖娆炫目起来。
*
一月后,女子尸首被发现于国都幽岚一户农庄。彼时,其面安详,但其双眸,却被人生生剜去,满布血红。
唯庸帝闻讯,当即昏倒朝堂。三日后,醒,命全国缉拿真凶,又将历来帝王陵寝内千年冰棺启出,放女子尸身于寝殿,日夜照看。寻赏遍寻擅巫股之术者,使活其人。
奈何,三年为期,毫无所获,凶手亦不见所踪。
悲痛欲绝,唯庸帝了无生趣,遂与女子同葬,相拥眠于东南帝陵。
立誓曰:若有轮回,穷其生生世世,必觅而得之,不负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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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世界避/孕日,多么好的一个日子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