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紫色烟火
他的眸光微微一沉。
一阵鼓掌声从身后传来,顾冷袖回头望去,只见鹰善似笑非笑地拍着手:“太子殿下真是好身手。看来在太子身边当差的女子,很有福气啊。”
说完,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顾冷袖的身上。
这话惹得顾冷袖又是一阵脸红。
鹰琪背着手,歪着脑袋在顾冷袖和君逸清之间看来看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清了清嗓子,走到顾冷袖身边,向她伸手讨要:“我的鸟没摔着吧?”
顾冷袖连忙将鸟巢捧到鹰琪面前:“没有,郡主你看。”
两只幼鸟这会儿一声不吭,缩着毛茸茸的小脑袋,黑豆般的小眼睛机灵地转动着,打量着这两个人。
鹰琪开心地咧嘴笑了,如获珍宝地捧着这只鸟巢,脸颊染上了一层少女的酡红。
君逸清见她们两人的事情解决,转过身向鹰善辞行。
“鹰善王子,今日一别,愿来日*你我相见,皆得偿所愿。”清冷的嗓音仿佛淬了梅花香味,虽然是离顾冷袖远着呢,可是她想起方才的那一幕,心仍然无可抑制地嘭嘭跳动起来。
鹰善连忙回礼,语气里充满了笃定和洒脱:“那是自然,承太子殿下吉言!”
二人相视一笑,却怀着不同的心思。
君逸清命人将马车驱出院子之后,顾冷袖却还面色微红地站在院子里面发呆。
君逸清负手而立,喝了声:“还不走?”
朗润的声音立刻将顾冷袖唤醒,她这才发现东宫的车驾早已经备好了,灰溜溜地从君逸清身边经过,还特意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尴尬。
君逸清冰冷的面具下,那双薄唇没有一丝弧度,看起来十分严肃。顾冷袖自讨了个没趣,翻身抓过了缰绳,一个猛子便爬上了马背:“殿下,时候不早了,您快回宫吧。属下……骑马回去就行。”
君逸清淡淡地看了顾冷袖一眼,钻进了马车。
马儿的四蹄在街道上缓缓踏过,他们这一行人行踪缓慢,顾冷袖坐在马上,紧紧地拉着马缰绳,身子一起一伏。
她跟在君逸清的车子后面,隐约能投过纱窗看到里面永远坐得笔直的人影,一时晃神。
以前她总是在想着应该如何应付君逸清的刁钻诡诈,却从未想过君逸清是一个怎样的人,或许,她应该转变自己的看法?
“灯笼,卖灯笼喽!”一个老伯站在街角处尽情地吆喝。最近街上多了很多卖花灯的,十分热闹。
顾冷袖的目光不由被一只锦鲤鱼的灯笼吸引住了,落在了马车后面。
君逸清透过纱窗,看着那个被花灯偶然吸引住的人,吩咐了一声:“停车。”
马车停下来,他掀开帘子,走了下来,纤尘不染的长袍站在嘈杂的人群中,虽然不至于特别显眼,但是也十分与众不同。他脸上带的面具又更加惹人注目。
顾冷袖反应过来时,马车已经走远了,她连忙驱着马赶上去,却见君逸清已经下车了。
她也翻身下马,立在地上,疑惑地问:“殿……你怎么下车了?”
君逸清没有言语,穿过她身边,从小摊上买了一只锦鲤灯笼,塞到她怀里。
金色的烛焰照在顾冷袖的脸庞,她微微睁大瞳孔,愣在原地。
君逸清盯着她的表情,那猝不及防被厚待的模样,像极了从树上跌落在他怀中的窘迫模样。
君逸清瞬时变得心情大好,转身向马车走去,一丝浅浅的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
顾冷袖盯着手中的灯笼微微出神,四周纷纷攘攘,她却什么都听不见。
他不是在马车里吗?怎么知道自己喜欢这灯笼……
天空突然炸开一朵紫色的烟火,在傍晚的夜空中格外显眼。那烟花不仅是一朵,而是一串一串交替盛开,美不胜收。
周围的人群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美艳的烟花,纷纷仰起头驻足。
君逸清也不由向天上看去,这等奇异的烟花,他也是第一次见。难得出外逛街,却能遇上这等风景。君逸清转过身,正打算问顾冷袖喜不喜欢烟花,可是当他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却敏锐地察觉到顾冷袖的异样。
微弱的寒风里,顾冷袖身子僵硬地立着,望着烟花的方向,瞳孔中倒映着紫色的烟花,没有丝毫雀跃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了然,以及藏在眸底深处的一丝忧虑。
她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引起了君逸清的注意,不由地再打量了一眼空中的烟花。可是烟花转瞬即逝,早已随风湮灭了。
这是暗夜阁特用的烟火,暗夜阁鲜少出现在洛城,除非,是来找她的。
顾冷袖仔细观察烟火出现的方位,捏了捏拳头,重新回眸,却发现君逸清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很感兴趣?”君逸清问。
顾冷袖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小灯笼,说:“嗯,烟火很好看。”
“如果觉得好看,本宫找人在东宫设一场烟火盛宴。”
烟火的制作材料可是火药,君逸清身为东宫太子,却敢在波涛暗涌的政治局势下在东宫筹办烟火盛宴,可谓是说笑了。
顾冷袖轻蔑地笑了笑,不以为真,摇了摇头,牵着马向前走去。
君逸清被这轻蔑的笑意激怒,上前一步,从她手中夺过了缰绳,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具横在她眼前:“怎么,不信?”
顾冷袖镇定地摇了摇头:“不信。”
这个女子不过是从镖局出来的,居然敢如此蔑视于他。君逸清顿时眯了眯眼睛,手上的力道更甚了几分。
这几年他虽然韬光养晦,可是暗中势力至少遍布半个天圣王朝,仅凭一个女人,却敢轻视于他。
君逸清吸了一口气,松开缰绳,双手背于身后,语气中透着清冷的威严:“本宫会让你见识到的。”
顾冷袖只是实话实说,却没料到君逸清竟然会如此固执,诧异之余,也只当一个笑料。一行人牵马坐车,回了东宫。
烟火升起的地方,只是洛城一处不起眼的巷弄。这里不同于集市的繁华,却比集市上上演的木偶戏更为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