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8章 灌下堕胎药
空气中,烛火哔啵的细微声响响彻耳畔。
周遭有什么东西随着红色的烛泪滴落,在烛台下凝固成一滩濒临干涸的血液。
华贵的宫室大门微敞,浓郁的香气与暖风缭绕,掀起恹恹垂地的金丝纱帐,比展翅的蝶更美丽,比少女的舞裙更旖旎。
简云歌眼底沉睡的毒蛇霍然苏醒,亮出尖牙,吞吐蛇信,嘶叫着朝简云苓扑了过来。她涂了蔻丹的莹白手指深深抠进简云苓的皮肉,但简云苓只是平静地蹲了下来,面带微笑地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
指骨断裂的闷响与简云歌撕心裂肺的惨呼同时响起,配合着简云苓唇边娇媚明艳的笑容,当真是一幅惊悚又绝美的画面。
看着简云歌因为剧痛而扭曲的五官,简云苓饶有兴致地挑起她的下巴,伸出手指,沾了一滴她额头上躺下的冷汗,端详两眼,在她繁复华丽的宝蓝宫裙上嫌弃地抹了一把,凑前贴近她耳边,放柔了声音:“大姐姐,你不是很想做凤凰吗?怎么样,这高高的枝头呆久了,可还舒服?”
顿了顿,仿佛在思索什么:“等一下,我好想忘了告诉你,从你决定用我的名字进宫那天起,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你摔得粉身碎骨,今天,这个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简云歌浑身僵直,面色白得像一个失去生命的死尸,在对上简云苓深浅难明的水眸后,她举着好似枯骨一般微微张开,难以并拢的十指,以肘为支撑,狼狈地向后爬,一直爬到一个角落里,抱着腿把自己缩了进去,埋下头不住哆嗦,只偶尔用余光瞄简云苓两眼。
简云苓冷冷哼笑,转身,把手伸到凤栖梧面前,对方立即了然地送上药碗。
简云苓端着那碗药,一步一步逼近简云歌。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好像踩着森森白骨,伴随铁甲冰冷的声音,简云歌甚至能看到笼罩在她周围的死亡气息。
她不是人,她是魔鬼,她是来向她讨命的转世恶魔!
简云歌捂住耳朵,尖利的嗓音穿过宫墙碧瓦,直挑破夜的沉滞。
简云苓厌恶地拧了眉头,侧首示意,那两个太监很快一人抓住一条胳膊,把简云歌拖了出来。
简云歌看着碗里乌黑的药汁,好似看到了黄泉路上,奈河桥下奔流不息的忘川河水。
她拼命地摇着头,用全身在拒绝。
而简云苓,和笑若风,把细腻精致的瓷碗凑到她唇边,毫不犹豫地撬开她紧闭的牙关,徐徐灌了进去。
简云歌圆瞪着眼睛,鲜艳的唇脂殷红如血,她像只濒死的鱼一般,呜呜咽咽地挣扎,但仍无法阻止那致命的苦涩味道进入她的身体。
药汁从她白嫩的脖颈蜿蜒淌下,染污那触手柔滑的上好绸缎,在她胸前湿了一大片。
一碗药很快见底。
简云苓漫然收手,向后退了一步。两个太监仿佛丢掉一快发臭的破布般,立刻憎恶地把简云歌掷到了地上。
她无力地趴着,娇贵的身子一起一伏,就像一滩烂泥。
那个自恃美貌身家,从来眼高于顶的美人,此刻狼狈的就像一个疯妇。
简云苓睥睨俯看脚边苟延残喘的简云歌,手轻轻一松,瓷碗应声落地,绽开破碎的花。
简云歌似被那声音惊醒,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毫不在意仪态,甚至不在意腹中慢慢绞起的撕心之痛,睁着一双猩红的眼,歇斯底里地哭嚎起来:“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简云苓无比俏皮地咯咯笑开:“都说大姐姐聪慧,四妹妹我今天才算是真的心悦诚服呢。想想疯了的二姐姐,瘫了的三姐姐,还有马上要不得好死的你。大姐姐竟将简家那些人的下场都料透了。“
简云歌听完,披头散发地疯狂挥舞双手,试图去抓她:“是你,都是你!全都是你在背后做手脚!她们都是你害得!”
简云苓委屈地垂了眉眼,恍惚间又回到从前那个软弱无能的简家四小姐模样:“大姐姐这话是怎么说的呢?二姐姐会疯,是因为她自己疑神疑鬼,不肯让我的人救她出火海。三姐姐会瘫,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妹妹我不过好心给她上药的时候拿错了药瓶,错把毒药当伤药,毒瘫了她,实在是无心之失。不过,大姐姐居然会为她们鸣不平,倒真让妹妹意外了。她们两个是疯是瘫,大姐姐你不是一向都不在乎的吗?”
简云苓这话说的直白露骨,毫不留情地挑破了简云歌一直以来,努力维持的高贵大方,温婉善良的面具。
简云歌的脸登时从苍白转为青色,变幻无穷,精彩非常。
简云苓轻轻迈出右脚,踩上她软塌塌的十指,微微使力,碾了两下,口中却说着体贴柔善的话:“大姐姐放心,你和你的孩子都不会寂寞的,很快,宇文恒就会下去陪你们,然后父亲和大夫人也会与你一家团圆,当然了,你要是心念长姐之责,不忍心留下二姐姐和三姐姐的话,我也可以送她们去见你,这样,你就可以好好照顾她们了。”
简云歌惨烈嚎叫,把一双已经红肿的手拔了出来,彻骨寒意激得她止不住发抖。
突然,她感觉腹部抽痛,痛得像有一双大手揪住她的五脏六腑,生生扯出。
一股热流从下身淌出。
低头看去,翩长的裙摆浸染在血泊中,更多的鲜血涌出。向四面八方蔓延,她颤抖着将手伸向从自己身体中流出的那些鲜血,抹了满手,抬头是简云苓嫣然如厉鬼的浅笑,后面是端手旁观的凤栖梧。
简云歌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亮,不管不顾地拖着残破的身躯,奋力爬向凤栖梧,哀哀乞求:“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我!只要你救我和我腹中皇嗣,你要什么,我和爹爹都会给你!”
凤栖梧淡漠地看着她身后的一地血痕,近乎残忍地弯了红唇,笑得雍容典雅,波澜不惊:“云贵嫔会给我什么呢?权势?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