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离家

殷敏擎看着眼前突然来了勇气的黎染，玉质金相的面庞上骤然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雾霭。他微微皱了眉，“怎么，如此经不住羞辱？我才说了几句，就急着要离婚了。”殷敏擎目光似剑，直直的扎向黎染。

黎染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只低头站在不远处，默不作声。

“你如果真的想要离婚，又为何将我母亲喊来责骂我，为何费尽心思要怀上我殷家的骨肉？”殷敏擎见她这一副准备好了要受到羞辱的模样，便顺水推舟，毫不留情。

黎染握紧了拳头，抬头看着殷敏擎，额前的长发凌乱，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沾湿了，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前。“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被医院里的流言蜚语搅得无法工作。”她径直看着晋荀奕的眼睛，她似水的眸子里闪烁着的是前所未有的笃定和坚持。

“没有这个意思？”殷敏擎嘲讽的笑道，坐了下来，斜睨了一眼黎染，“你如果没这个意思，又为什么刚才又在这病房里，对我欲拒还迎？”他说着，上下打量了一遍面前的这个女人，“你应该也很享受吧，刚刚只做了一半，你是不是也觉得受不了了？”

回想起刚才殷敏擎对自己的羞辱，黎染的脸整个烧了起来，又被他的言语挑逗，她现在只想快步离开这里，不想再与他纠缠，白白受这莫名的耻辱。

“殷先生，原谅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奉陪了，”黎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假装风轻云淡地说，“以后照顾你的事，就留给那新来的小护士。我黎染，不想再与你殷敏擎有任何瓜葛。”

黎染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在关上门的那瞬间，她听见屋内的那男人对自己说，话语中带着轻蔑的笑意，“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什么时候会低眉顺眼的回来求我。”

她不愿意去理会，关了门便靠在病房外的墙上，只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出来，双腿发软，全身无力。

只是今晚不能再回到殷家去了，黎染又不愿意这样狼狈的跑回家去，让父母白白的担心。回家去，又不免被人询问这个那个，这么晚了，黎染只想好好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她靠着墙蹲在病房外，打开手机通讯录，百无聊赖的滑动着。她看着这么多黑色的名字，却不知道要点哪一个，也没有勇气点下去。

这样的自己太不堪也太凌乱，她既不想被人见了嘲笑，也不想给朋友们添了麻烦。

正当黎染无计可施的想着，手机屏突然闪烁起来。她凑近了一看，跳跃的正是谢彬的名字。她想了一会，把手里揣在怀里快步走进了电梯间，摁下了一楼的按键。黎染看了看电梯里自己憔悴的面容，还留着泪痕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她看着不停闪烁的手机，终于犹豫着划向了接听键。

“喂？”她试探的问道，心情忐忑。

“黎染？你在哪呢？”是谢彬的声音。对面听起来很是嘈杂，是不属于自己的热闹，只有这好闺蜜谢彬的声音依旧熟悉，熟悉到黎染一听见这声音，便忍不住酸了鼻子。这些天来的委屈和苦楚一下子涌上心头。

“是我啊，怎么了？”电梯停了下来，黎染看了一眼头顶的楼层数，边说着边走出了电梯。她努力沉住心情，希望自己不要哭出声来，不要被谢彬发现。

“黎染，这该我问你才对吧，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又在偷偷哭鼻子啊？”谢斌笑着问道。听到谢彬这样询问，黎染终于憋不住，眼泪大颗的滚落下来。果然，到了这种时候，也只有谢彬能一下听出自己的情绪，不愧是这么多年的好姐妹。

黎染抹抹眼泪，深呼了一口气，对着电话里的谢彬说，“挺好的，没什么事。”

“你骗谁呢？”谢彬毫不客气的拆穿了她，“如果你真的没事的话，就不会忘了我啦。”

“忘了，忘了你？”黎染不知所谓，“我什么时候忘记过你，你这可是乱冤枉人！”

“今天我们是不是约好了，一起来金思怡的生日会啊？”谢彬嗔怒道，“你这可就是忙着工作就忘了朋友啦，真不够义气！”

黎染这才猛然想起，今天确实是金思怡的生日，早在一个月前大家便约好了要一起聚一聚的，只是自己这些天烦心事这一闹，早就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黎染想着，站在医院门口，不知道要往哪去。在路口徘徊了一阵，便蹲在了路边的马路牙子上，看着医院门口深夜的车来人往。

“我今天是真的忘了，要不这样，改天，改天我一定请你们吃饭，好好地补偿一顿。”她笑着说，只要能摆脱了医院里那烦人的家伙，就连请客也乐在其中。

“黎染啊，”谢彬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怎么还在大街上不回家啊，看看这都几点了！”黎染丹唇轻启，正打算说些什么，让她不要担心自己，谢彬便急着说道，“你要是无处去了，就来我家吧。这几天我爸妈都出门旅游去了，我一个人怪孤单的。”

“我……”黎染被谢彬突如其来的邀请弄得不知所措，不知是该拒绝还是接受，“你别想了，就这么定了。天晚了，你在哪呢，我正好打算回家，过来捎你一程吧。”谢彬的语气不容拒绝，霸道的恰到好处。

黎染此时只觉得谢彬简直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什么伤心事都瞒不了她。“在医院门口……”“好，你等着，别乱跑。”谢彬语速很快，不等黎染说完就挂了电话。黎染依旧握着手机，过了半晌放下手来看了看通话记录，不知应该是哭还是该笑。

秋天的晚上，已经是凉意袭人。晚风萧瑟，卷起街心的梧桐叶子，卷起黎染的长发，撩拨着她的心弦，吹进她的心尖。黎染只穿着薄薄的纱质长裙，却一点也不感到冷。她一想到谢彬温暖的笑容和怀抱，暖意便从手心一直传向全身，是浑身酥酥麻麻的舒服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