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狩魂 第五节，火蜘蛛

在城市中的某个地下酒吧，四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正围坐在一张圆桌旁喝酒。酒吧里乌烟瘴气，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这里展现出他们本来的面貌，这样一群人挤在一起，使得这个地方看上去乱哄哄的。但也并不是说这里没有规则，进来这里的人，不问来路，不准闹事，只要肯花钱，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要知道，这里的“保安”可是很专业的。

“咱们有钱，为什么非要窝在这种鸟地方花！”螳螂猛的一锤桌子，“大家伙换身行头，就可以住进五星级酒店。”

“这地方不好吗？”猫头鹰呷了一口啤酒，慢条斯理的说到，“我觉得这地方就挺好，有吃有喝又能打发时间。”

“这也算好？”螳螂掏出手枪，放在了桌子上，“咱们有枪，又可以不计后果的做任何事情，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沿路烧杀抢掠呢？”

“你可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待命状态，能不要节外生枝就不要惹事！”猫头鹰把放在桌上的手枪推到了螳螂怀中，“别做傻事，我可不想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还被警察骚扰。”

螳螂不屑的笑了笑，“你觉得我们这样值得吗，每天这样苦苦守候着，把大把的时间都浪费在了别人身上，我只要有这个能力，每天能够放纵的过日子就够了。反正组织也没把我们当回事，我们何必自己这么认真！”

“你别忘了，你的时间是组织给的。”猫头鹰放下酒杯，用一种威胁的眼光看着螳螂，“像我们这种人，唯有向组织效忠，才能体现我们自己的价值，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不是！”

“你少在这里威胁我！”螳螂拿起手枪，指着猫头鹰的头说到，“你愿意当走狗，那是你的事，老子就是想要要回自己的生活。日复一日的无聊等待，这样日子我一天都不想再过下去了！”

“你喝醉了。”猫头鹰淡淡的说到，“现在放下枪，我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螳螂根本就是无动于衷，猫头鹰也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好在这时候另外俩人不是木头，眼看气氛紧张，蝰蛇一把抓住螳螂的手，把他的手枪夺了下来，而秃鹫也开口说话，劝解猫头鹰。

“你知道的，螳螂不是那个意思。”秃鹫说到，“他是个年轻人，比较冲动，又喝了点酒。”

“你倒是说明白啊，我到底是什么意思！”螳螂手上虽然被摁住了，口里却愈发狂妄的叫嚣着，“组织给过我们什么，凭什么我们要去伺候那些混球。这么久了，我们又为组织贡献了多少，我现在就是脱离组织又能怎样！”

此言一出，蝰蛇整个脸颊都死死的绷紧了，秃鹫则是一副惊恐的神色，反倒是一直最为激进的猫头鹰表现的非常平静。他死死的盯着螳螂，就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一样，他张嘴刚想说点什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喂，傅队长……好的，我明白了……行，我知道了。”蝰蛇接了电话，毕竟他还算是这四个人里面的头吧。

“傅队长要我们立刻归队。”蝰蛇向大家解释到，“具体的原因她没有多说，但是看上去我们得带上卓昊狩猎了。”

“那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们又有机会重新开始了。”秃鹫兴奋的站了起来，“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走吧。”

“我不去！”螳螂在一旁冷冷的说到，“做炮灰的日子我受够了，我要脱离组织，过自己的生活。”

“冷静点，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吗？”秃鹫吃惊的看着趴在桌子上的螳螂，“以前卓昊在的时候，你不是最积极的吗？”

“那又怎样，我们最后都得到了什么！”螳螂的声音有些激动，“我们为队长狩猎，用自己的时间和生命换来了他的能力，可是最后他却一死了之，剩下我们这些人每天如同丧家之犬一样任人差遣，这难道就是我想要的？”

“这……”秃鹫感觉自己无言以对，蝰蛇替他接过了话头，“不管怎样，我们已经不是普通人了，这是我们的职责，不管你愿不愿意……”

“去它的职责！”螳螂又一次掏出手枪，将其高高举过头顶，然后拉下套筒，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从今往后，我不想再与各位有任何瓜葛，日后你们能获得多大的能力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就愿意醉生梦死！”他的动静实在太大，而且这次亮枪亮的又这么明显，即便是在这种牛鬼蛇神混杂的地下酒吧里，枪也是极少见的。酒吧里霎时安静下来，周围所有的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这四个人身上。

“你喝醉了，跟我们回去，醒一醒酒就会好的。”猫头鹰上前半步，似乎想直接冲上去将螳螂摁倒，却没料到对方警觉的很，看见他稍有动作，右手闪电般探出，抓住拍在桌上的手枪，同时脚下猛力一蹬，整个人借着这股力道连人带椅子往后翻倒，紧接着又是一个实心跟头翻过来。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猫头鹰说话之间，几乎就是和猫头鹰往前迈的半步同时完成。

螳螂半趴在地上，左手撑住地面，右手握住手枪指着三名同伴说到。“我现在清醒的很，你们谁都别逼我动手！”

“哼，动手？”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螳螂身后传来，“敢在老娘的地盘上闹事，你只怕是嫩了点。”

“你说什……”螳螂刚开口说话，整个人就已经呆住了，一道细细的血痕从他脖颈处沁出，他甚至都没有力气去捂住自己的咽喉，整个身体就已经瘫软在了地上，他的脑袋在地板上重重的一磕，随即便脱离了身体，像一个保龄球似的往前滚去。奇特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只有一点点血液滴在了地板上，螳螂被割断的脖颈就像是被烙铁烫过一般，断面上的血痕焦黑并且已经被凝固，阻止了他体内的血液涌出。

猫头鹰上前一步，踩住了螳螂的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喝醉了，今天就好好休息休息，清醒一下吧。”

“你们不管有什么恩怨，别在酒吧里面闹事，知道么！”那个女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这是一个看上去非常妖艳的女性，一身的浓妆艳抹几乎掩盖了她原本的样貌。这女子约莫三十来岁，一头火红的长发看上去特别扎眼，就好像是烧红的钢丝般一根根扎在她的头皮上，使她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的干练。

看见她走过来，众人都是噤若寒蝉，猫头鹰赶紧笑着上前赔礼，“是我们的新人不懂事，让老板娘……”

“滚。”被猫头鹰称作老板娘的女子都没有正眼瞅瞅这几人，就已经转过身去，“丧家之犬，本店恕不接待，带上你们的同伙，滚！”

“……”猫头鹰的脸色憋的像猪肝一样难看，提起螳螂的头，一声不吭的从人群的缝隙中钻了出去，蝰蛇和秃鹫两人则抬着螳螂的身体跟在后面。

……

基地里，卓昊和傅展颜正对面坐着，喝着咖啡。

傅展颜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有些发愣，“他们这几个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大白天的居然去逛什么酒吧。”

“随他们去吧。”卓昊自嘲般的笑了笑，“都已经是世界末日了，你还不许他们放纵一下？”

听到卓昊这么一说，傅展颜努起了嘴，“你们男人啊，就是缺乏自律，爱放纵，要不然他们何至于到现在仍旧是一事无成，而你甚至还倒退了。”

“我之前到底怎么了？”卓昊摸了摸自己的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能跟我说说吗？”

“这件事情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傅展颜摇了摇头，“你出事的那天其实没什么异常，只是到最后的时候，你突然一声不吭的离队了。之后一段时间我们完全没有收到你的消息，等到大家再次发现你的时候，你便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没我的消息？”卓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猫头鹰他们不是说我脑子里有个什么芯片可以……”

“这件事情我也不明白。”她叹了口气，看向卓昊，“这种芯片从来没有发生过故障，但是那天在你离队之后，你头脑中的芯片便不再工作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办法找到你，直到最近，你头脑中的芯片重新开始运行，像组织发送了信号，我们这才有机会找到你。”她停顿了片刻，神色中有些犹豫不定，但最终还是开口说了，“卓昊，其实我认真分析这件事情，不管是你那天的贸然离队，还是之后的芯片失灵，那都极有可能是你个人的意愿所致，你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可悲啊！”她又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分自嘲的成分，“不管你曾经有什么秘密，那都永远不可能再有人知道了。随着你被时间洗去记忆，你所想要隐瞒的东西便永久性的被隐瞒了下来，甚至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不是很可笑？”

卓昊有些冷幽默似的回答到，“既然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可笑什么呢？”

“其实！”傅展颜埋着头，沉默了半晌。当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满眼泪光，“我一直想要弄明白的，并不是你心中的秘密。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不能释怀的是，当时你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连我都要隐瞒。我是你最为亲近的伴侣，你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分担呢？”

“我……”卓昊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傅展颜伸出两只手指，盖在了嘴唇上。

“不要说话，听我说！”傅展颜固执的看着他，“告诉我，当年你是因为不想要伤害我，才对我有所隐瞒的。”

“可是……”

“你就这样说，算我拜托你了！”

“额……”卓昊酝酿了一下感情，这才开口说到，“其实，当年我不辞而别是有难言的苦衷的。我知道了一个不该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会深深伤害那些知道它的人，因此，我选择带着秘密独自离开。相信我，我是爱你的，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也不能伤害到你，你明白吗？”

傅展颜听的呆住了，猛然间，她扑到了卓昊怀中，将自己的头深深埋进卓昊的臂弯，嚎啕大哭起来。她一边哭着，一边还用抽泣的声音说到，“昊哥哥，谢谢你，为我编了这么深情的一段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