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要检查
陆时年不喜应酬,除非必要他几乎不会出现在任何社交场合。
再加上出身的原因,但凡商业聚会要邀请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所以陆时年在王灿的印象里基本上就是个工作狂形象,没有任何私人爱好,朋友少的可怜,更没有纨绔子弟的作风,每天的安排只有两个部分,上班和……加班。
但最近王灿无力的发现,自家老板转性了,上班不积极,下班倒是跑的真的快。
最悲惨的是,就算是这样,他的工作量也并没有减少,因为他家老板最近喜欢把工作带回去家去做。
哪怕陆时年没有明说,王灿作为贴身助理也能清楚的察觉到他的改变,而改变的原因,王灿也大概能猜出一些,约莫就是养在陆宅的那个人了。
车子在大门口停下,王灿正准备下车帮陆时年开门,就在后视镜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瞬间就下意识的朝陆时年看了过去。
察觉到王灿的视线,陆时年顿了顿才转过了头,果然看见安思雨提着包魂不守舍的走了过来。
王灿十分灵性的给他拉开车门,果然下一秒他家老板就沉着脸迎了上去。
“……”王灿暗暗撇了撇嘴,见到人家高兴就直说啊,脸上倒是端的高冷,脚底下步子却快的很。
说实在的,王灿现在是真的心情复杂,他跟了陆时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老板被另一个人牵动情绪的样子,怎么说呢……一定要形容的话,就是一直都飘忽在天上的人,突然接了地气,开始有了七情六欲一样。
“司机呢?”陆时年的声音凉凉的,脸色也不太好,他一走近就看见安思雨满是灰尘的鞋帮了,要把鞋走成这样,不走个几个小时是不可能的。
安思雨怔了怔,盯着陆时年看了许久,好一会儿才迟钝的摇了摇头:“我让他先回来了。”
她看向陆时年的目光明显是空茫的,被直勾勾的盯了那么久,陆时年却觉得这个女人的眼睛里根本就没倒映出他的影子,与其说是在看他,不如说……那种感觉更像是在辨认他是谁。
开什么玩笑?这女人是傻了吗?出去一趟就不认人了?
“怎么回事?”
安思雨现在思绪一片烦乱,陆时年说的每个字她都听见了,但脑子就像是凝固了一样,再简单不过的话语,她都要反应许久才能想明白意思,整个人几乎把迟钝两个字写在了脸上:“……我没事。”
这怎么看都不是没事的样子吧?陆时年蹙着眉,正要细问,就见安思雨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脚下一崴就朝后仰倒了过去。
陆时年几乎是本能的伸手把人抱住搂进怀里,指尖抚上安思雨脸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刚才那瞬间他竟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连指尖都是黏腻的汗渍:“王灿,叫林医生到我房间。”
打横把安思雨抱起来的时候,陆时年才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女人体重轻的惊人,明明不是第一次把她抱进怀里……
把女人堪称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之后,陆时年顿了顿才帮她拉好被角,指尖无意识的拂过她苍白的侧脸,陆时年的眉头狠狠皱起,这段子他每天都会回家,昨天夜里的时候,安思雨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怎么突然就昏迷了?
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攥起,安思雨的体温很正常,并不像是生病的症状,再回忆起她之前迟钝的反应,陆时年不由的腾起一阵怒火,林医生进来之后,他便眼神示意王灿跟他一起出去。
“去查清楚怎么回事。”
王灿愣了三秒:“啊?”
查什么?如果是因为安思雨昏倒,那也是林医生去查啊,他一个助理能查什么?
陆时年蹙着眉,神情不耐:“查清楚她遇到了什么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陆时年对这个女人也还算是了解,深知她并不是个懦弱的人,甚至这个女人身上有种坚韧不拔的品质,如果不是有预料之外的状况出现,并且让她深受打击,安思雨绝对不会有之前的表现。
“……是。”王灿第无数次刷新了对自家老板的认知,甚至开始琢磨,要不干脆安排个私家侦探全程跟着安思雨得了,下次老板再想知道啥,他就能直接说了,没准还能挣点表现?
但想起陆时年霸道的性格,和恐怖的独占欲,王灿最终还是忍痛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两人话音刚落,林医生就推开了房门:“安小姐没什么大碍,大概是太累了。”
林医生说这个结论的时候,简直心虚到了极点,可是安思雨的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没灾没病,但人也确确实实是晕过去了,想起安思雨那双被磨破皮了的脚,林医生也只能把问题归结到太累上面。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只能隐晦的暗示,总不能直接告诉陆时年,安思雨自己把自己走晕了吧?
比起林医生的紧张,陆时年倒是早有预料,也没过多为难,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林医生见状狠狠松了口气,迟疑了片刻才从药箱里拿出一支药膏:“安小姐的脚上有伤,我不方便上药……”
他本来想说待会让王妈给上个药的,结果陆时年无比自然的伸手把药接了过去,应道:“我待会给她擦。”
“……”他是不是幻听了?林医生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连站在旁边的王灿都没忍住掏了掏耳朵。
他刚才是听到自家老板说要给安思雨上药吧?光是上药就算了,伤可是在脚上啊!
只有陆时年自己浑然不觉,进屋之后还直接把门也摔上了。
对着门板吃了一鼻子灰的林医生和王灿纷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
安思雨还没醒,右手背上扎着针,点滴的速度很慢,陆时年拿着药膏在床前站了雕像,答应的时候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会儿真进了房间,陆时年总算回过味儿了。
按道理说安思雨只是他花钱来的孩子母体,伤不伤,病不病都和他没有关系,只要不死,只要能生下孩子,其他的问题都不值得陆时年操心,就像他最初的时候做的那样,但现在……
他低下头怔怔的看了眼手里的药膏,接过来的时候,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什么都没想,就像是本能一样,她不舒服,他就想照顾。
陆时年抬起手按在自己左胸,那里的心跳很重很快,是安思雨倒下的那一刻产生改变的频率,到现在都没恢复平静。陆时年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陌生,他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失控,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兴不起一点改变的念头。
许久之后,他才拧着眉眼神纠结的撩开安思雨膝盖以下的被子,但在看清楚安思雨脚上的惨状之后,他之前的那点纠结就不翼而飞了。
安思雨的脚很小,陆时年把手覆上去的时候,甚至有种她的脚还不如他手掌大的错觉,娇小圆润的脚趾上全是血红血红的伤口,表皮被磨掉,露出里面通红的嫩肉,陆时年皱着眉头,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一时间竟然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光看这个伤势,他就可以肯定,这女人绝对是从T大一路走回来的。
想到这里,陆时年不禁有些恼火,捏着女人脚踝的指尖也不由的加重了力道,随后就见男人阴沉着脸,苦大愁深的把药膏蘸在指尖,轻轻的涂了上去。
脸色和动作完全就是两码事。
从脚尖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伴随着丝丝缕缕的痒,把安思雨从暗沉无光的梦境中唤醒,对着天花板呆了几秒,才认出这里是陆时年的房间,脚上似乎停着什么飞虫,她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脚趾,接近着就是一阵疼痛,安思雨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伴随着抽气声的低吟就像是一只手,缓缓的勾在陆时年的心弦上,男人的动作一僵,片刻后才色厉内荏的斥道:“乱动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安思雨蓦的从床上弹了起来,连疼都顾不上了:“陆陆陆陆……时年?”
舌头就像被猫叼走了一样,也不怪安思雨受到惊吓,实在是现在的状况有点惊悚,穿着西装的男人一脸禁欲,手指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药膏,再感觉一下脚上的黏腻感,安思雨不得不得出一个吓死人的结论。
是陆时年疯了还是她疯了?
陆时年一挑眉梢:“你是舌头也废了?”
“……”她现在哪里是舌头废了的问题,安思雨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废了!不然怎么会看见幻觉!她认认真真的闭了闭眼,在心里默数了三声,然后睁开眼,陆时年还在,动作也没变,这么说,眼下这个情况是真的?安思雨觉着今天太阳可能是从西边出来的,吭吭哧哧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没有。”
竟然呆了这么久,还能想起回答他的话,陆时年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就低嗤了一声,把擦完的药膏随手一扔,意有所指道:“我不信。”
“……啊?”
陆时年捏住她的下颌骨,强迫安思雨张开嘴,俯身凑了过去,覆上女人温热柔软的唇齿。
“我要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