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睡与被睡没什么区别
晚上的饭菜,是一碗鲜郁金黄的鸡蛋汤,一盘青色淡香的荠菜,半只味浓极鲜的炖野鸡,配上姜母送来的玉米粥,香甜养胃。
也算是挺丰盛的了。
陆大牛傍晚时分回家,没抓到什么特别值钱的猎物,倒是逮到了一只蠢兔子。他将兔子丢在笼子里,等着哪天烤野兔肉吃。
“大牛哥,你回来啦?”
姜渔端过来碗筷,两个人席地而坐就开始吃了。吃饭过程中,姜渔跟陆大牛说了自己母亲今天来过的事情,一并说的,还有送出去的野鸡。
“嗯。”
陆大牛喝了一口粥,淡淡应了一声。
他不说话,姜渔也就不说话了。
“这是我们的家,家里的事情你都可以全权做主,不需要跟我汇报。”半晌,陆大牛往她碗里夹了一只鸡腿,淡淡道,“太瘦了,多吃点。”
他现在总算是知道了,这个小丫头通常是不会主动的。不管是做什么,还是说话方面,总需要有人带,有人来主导。
姜渔盯着自己碗里的鸡腿看,也礼尚往来的给陆大牛的碗里也夹了一只鸡翅。
陆大牛一愣,随即扬起了一抹无声的笑意。
这一顿饭,吃的倒也温馨。
太阳彻底落山的时候,整个村子就静悄悄的,只有那狗的叫声此起彼伏。月光朦胧的笼罩下,给整个大地都披上了银白色的外衣。姜渔抬头看着繁星点点,只觉得一切都静谧而美好。
哼着歌将碗筷冲洗干净后,姜渔突然想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
只有一张床,她和陆大牛晚上怎么睡觉?
姜渔想着想着,脸就腾的烧红了起来,越发不敢踏进屋子里面了。
虽然她和陆大牛是夫妻没错,可是……
她的可是还没想完,就见陆大牛修长的身形从屋子里走出,看着她,皱了皱眉,然后伸出长长的臂膀,一把将她拽进了屋子里。
“外面冷风大,傻站着干嘛。就算想看星星也要等天气好了再说,上床,睡觉了。”
姜渔被这一句上床给说懵了,站在屋子中央纠结了好半晌,才有如壮士断腕一样下定决心准备睡觉。
反正……睡与被睡,也是没什么区别的。
她挣扎了好一会儿,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她睁开眼睛猛地回头,却见陆大牛熟门熟路习惯成自然的,将杂草铺在地上,然后扯了件宽大的外袍盖着,就这么躺下睡了。
原来这张床,是留给她一个人睡的啊!
而且看他那样自然娴熟的样子,貌似从前也都是这么睡的?
不知为何,心情突然间就开始明朗。
姜渔爬上破旧的会吱吱作响的木床,将破烂的被子盖在了身上。
茅屋很破,但似乎感受着屋内另一个人沉稳的呼吸声,一切未知的恐惧,好像显得都不那么可怕了。
深夜。
鸟叫虫鸣,清风扫竹林。
熟睡的姜渔梦中翻了个身,却差点从窄小的木床上掉下来,还好地上有一双手及时伸过来,将她轻轻一托,抱起放进了木床里边。
黑暗中,那人的眼眸却闪耀如星辰,嘴角荡漾起一抹轻笑,柔和幽深,划过沉睡中某人香甜的梦境。
“小笨蛋。”
……
翌日一大早,姜渔就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接连几日的疲惫,昨夜这一觉,竟然睡得格外香甜。
她醒来的时候,陆大牛刚好在整理杂草,见她起的这么早,还有点意外,“不多睡一会儿吗?现在还早,待会儿出发我叫你。”
“不了,大牛哥。昨晚睡的太好了,现在要睡也睡不着的。”
姜渔从床上起来,顺手将被子整理了一番。
或许是常年的生物钟,或许是得知今天要出门赶集,所以有点兴奋,早早就起,顺便感受一下这山里的清新空气。
“那我去打水。”陆大牛提着水桶就出了门。
而他前脚走,姜渔后脚就将门一关,然后翻出姜母带来的衣裳迅速的换上。
她之前的衣裳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了,穿这个出门赶集去,只怕要被人笑话死。
但是刚换上的这件,也是她出嫁前的衣裳,现在的身形穿,袖子着实是短了一截。
唉,同样是要被笑话的,那还不如穿这件,起码干干净净。
陆大牛脚程很快,没一会儿就提着水桶回来了。姜渔借着水洗了把脸,然后含着水来回几次就当漱了口。
这个时代,没有牙刷没有牙膏没有香皂,一切都只能从简。
两人洗漱完后,陆大牛就拎着火红狐狸出了门,出门前,姜渔还用了一块破烂的布将那狐狸给遮掩住。
这火红狐狸一看就并非凡品,到时候被人眼红了可就得不偿失。
陆大牛点点头,赞同了她的做法。
两人从半山腰上下来,走了好一段路,才走到了村口。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村口已经有很多的牛车在这里等着拉客了。不过由于时间还尚早,并没有来多少赶集的人。
“哟,这不是陆家二小子嘛,怎么,带着媳妇去哪?”等牛车拉满人的间隙,一个妇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眼神却在姜渔身上打了个转。
“看不出来吗,人家小夫妻也是要赶集去呀!”
另一个妇人搭腔,眼神里却是浓浓的轻蔑和不屑,捂着嘴巴偷笑道,“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走着去赶集啊!”
“肯定呗,不然怎么就穷到偷人东西呢。我看你呀,还是少说几句,免得自己身上的东西也遭人惦记。”
这一唱一和,听得人真心不舒服。
陆大牛听闻,面无表情的朝那两个妇人瞥去一眼。眼神明明平淡无波,但那眼眸深处的锐利,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心虚退缩。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一众讥讽声中,越过牛车,直接拉着姜渔上了旁边的一辆马车。
马车虽然简朴,却遮阳避雨,比牛车坐得舒服多了。
当然,价钱也一样高出许多。
但起码,可以隔绝掉那些讨人厌的视线,和令人厌恶的嘴脸。
“坐好啦,咱们出发喽!”
驾车的车夫憨厚洪亮的声音响起,马车的车轱辘便开始转动起来。
坐在马车上的姜渔身子随着车的颠簸而晃动,但那被陆大牛握在掌心的手,却一刻也未曾松开过。
无声的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