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一语成伤
霍封寂看着宁岚的侧脸,她美丽的下颚弧度和脖颈连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比之那些梅花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这一刻,他的心似乎从紧致,变得松弛了。
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霍封寂忽然开口道,“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嫁给我,我会去和父皇母后讲,定不会让他们为难你和太师府”。
宁岚听到霍封寂的话,足足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她才缓缓侧头看过来。
她对上的是霍封寂那双黑如夜,亮如星的美丽眸子,他眼中一片清澈,清澈的她能看到他心底的执着。
像是怕宁岚不相信似的,霍封寂又道了一句,“只要我说我不想娶,父皇和母后不会看着我难受的”。
宁岚微微皱眉,似乎被戳痛了哪里,她轻声叫了一句,“霍封寂……”
霍封寂像是猜到了宁岚想要说什么,他马上移开视线,转移话题道,“天凉了,不要冻着了,赶紧回去吧”。
宁岚看着霍封寂转身的背影,她有一个冲动,想要叫住他,仿佛他就这么走了,那她就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但是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忽然间,宁岚的脑海中出现了慕容明夜的身影,他一身白色的戎装,俊美如天神一般,对着她微笑,对她说:岚儿,我会娶你的。
霍封寂……慕容明夜……
宁岚的心像是被生生的扯成了两半,疼得她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这一场皇家的庆功宴,注定是喜庆而热闹的,但是对于霍封寂,慕容明夜,还有宁岚来说,笑容之下掩盖的,是一份永远不知道情归何处的无奈。
晚上寿宴结束之后,宁远航带着宁岚和宁寒一起往宫外走去,路上碰见了慕容尘和慕容明夜,宁远航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和不易察觉的回避,毕竟现下澜妃和皇上的意思很明显,想让宁岚嫁给霍封寂,如果太师府和将军府走得太近的话,难免会遭人话柄。
不知道慕容父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从前都很是热络的两家,今天只是匆匆的点了下头,然后就各自上了自家府中的马车。
宁岚看着慕容明夜的背影,这么多年,她好像很少看到他将后背留给她的时候,哪怕是当初她送他去边关出战,她也是先策马离去的人,但是现在……
暗自叹了口气,情到伤处自无言,宁岚垂下视线,迈步上了马车。
一路回去太师府,宁岚在门口的时候与太师和宁寒话别,太师在宁岚欲转身的时候,他出声道,“岚儿……”
宁岚站住脚步,回头看来。
宁远航叹了口气,然后道,“天凉了,叫碧烟在你房中多置几个炭炉,不要冻着,注意身体”。
宁岚看着宁远航,在看到他脸上掩饰不住的皱纹时,她才猛然想到,宁远航已经是个老人了,他不能再这样为她操心了,本是该享福的年纪,却因为她而担惊受怕。
心中的酸涩一下子涌了上来,宁岚低声道,“知道了,谢谢爹”。
宁远航点点头,然后道,“好了,去吧”。
宁岚看着宁远航转身离开,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心中酸涩的快要腐蚀五脏六腑。
宁寒站在原地,看了宁岚半晌,然后道,“爹说的对,累了那么多天了,现下可算是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宁岚嗯了一声,跟宁寒打了招呼,然后转身返回自己的厢房。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本来满脑子的事儿,但是在宁岚一沾到床的时候,她就瞬间睡了过去,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一觉她竟是睡到隔天的黄昏时分,眼睛微微睁开,看到屋中还有些暗,宁岚以为现在是凌晨,所以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再醒来的时候,是第三天的上午,宁岚的头有些疼,她坐起身子,叫了声,“碧烟”。
碧烟从外室进来,见宁岚坐在床边,她一边倒茶,一边道,“小姐,您睡了好久啊,可睡醒了?”
宁岚看了眼窗外的天,然后道,“我睡了很久吗?”
碧烟点头回道,“恩,睡了十几个时辰了”。
宁岚一愣,十几个时辰了?那岂不是一天一夜?
接过碧烟递过来的杯子,喝了几口,宁岚觉得嗓子舒服了不少,她刚要起身,就听到外面有个小丫鬟进来,然后道,“小姐,宫中送出来的信,说是给您的”。
宁岚暗想了一下,宫中的信?
但是她马上反应过来,霍封寂从边关回来之后,因为澜妃心疼,所以让他暂时住在皇宫修养,想来这信也只能是霍封寂送来的了。
碧烟接过信封,然后转手交给宁岚,宁岚打开信封一看,果然是霍封寂的字迹,上面寥寥数语,却让她霎时顿在了原地。
宁岚,我已经跟父皇和母后说了,我不想娶你了,那天的婚事,你就当从未有过吧。我在皇宫,不便出去,见信如见人。霍封寂上。
我不想娶你了……就当从未有过吧……
宁岚从未想过,这样的字眼会如此轻易的戳到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也从不知道,原来霍封寂都不用亲自来说,只是寥寥数语,就能将她完败。
碧烟见宁岚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她立在一边,小心翼翼的道,“小姐,是宫里面催婚吗?”
宁岚呆呆的看着某处,好半晌才呓语的回道,“不用担心了……”
不用担心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嫁去皇宫了。
这一刻,宁岚心中不但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反而是泰山压顶的沉重。
一想到霍封寂愤怒的看着她,对她说【你是不是喜欢慕容明夜?!】
想到他站在皇宫的大殿之上,对着皇上说【儿臣愿意去边关历练】
想着他重伤昏迷过后,他对她淡笑着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更想到回来的路上,他对她说【要死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未必要跟她在一起,只是要她活着,开心就好】
眼泪就这样流下来,打在手上的信笺上,晕染了上好的徽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