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清醒
顾顺低眸瞧着葛大川,“那丫头装鬼时用的石轱辘也是你弄进府来的吧?”
葛大川磕头,“小人有罪,小人甘愿受罚。”
“罢了罢了,”顾顺伸出右手轻挥,声音比先先前缓了许多,“你走吧,走吧!”
“谢大人。”葛大川恭敬的磕了个头才起身离开。
顾秀妤面色大变,退一步,拉起顾秀霁就走。出了花厅便直奔库房,取了陆氏用的血燕盏,在库房里捣腾了好一会儿,才和顾秀霁一起回陆氏屋里。
顾秀霁默默地看着顾秀妤疯了似的在库房里翻腾,不说话,心里也大概知道事情不好。
她心思比顾秀妤简单,却也听出了顾顺话中的含义。
再看顾秀妤的表情,难道这血燕真的有问题?
等顾秀妤绝望地再拉起她,两人有些步伐踉跄的回到陆氏屋里。
陆氏正烦燥的斥责丫环,见得二人进来才挥出丫环,问,“怎么,可打听得了,那是做什么的方子?你爹说什么了?”
“那……”
顾秀霁才想说,顾秀妤拉她一把,有些微颤的将手中抓着的血燕托往陆氏面前,问,“娘,您是何时开始服血燕的?”
陆氏微愕,想了想,摇头,“记不得了,很小的时候就吃的,怎么了?”
顾秀妤不答,问话的声却是发紧,还带着微颤,“娘,外婆是真疼你吧?娘是外婆的……”
“嫡女”这两个字,顾秀妤到底没有问出口。
“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陆氏心里发怵,嘴上不敢说。
“姐姐……”顾秀霁咬咬下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如何跟陆氏开这个口。
顾秀霁从心底不愿意去相信葛大川的话,可是,越是往深想,她越是心里忍不住的发怵。
娘从小食血燕,然后生了女儿伤了身子;姨娘们也都生的女儿,断了爹的念想,这才会打主意从乡下接回几个儿子!
不能不说,娘的命运逆转,与那小小的血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见陆氏又拉她,顾秀霁只得动动唇,小声的挤出两个字,“外婆……”
“才不是外婆!娘不是那老妖婆的嫡女!”顾秀妤打断顾秀霁的话,冷冷的瞧着陆氏,道,“那老妖婆……好狠的心!”
“阿妤!”陆氏变色,对着顾秀妤低喝,“胡说什么?你这孩子,真正越来越不像话!”
“是啊,姐姐,那葛大川的话也未必……”
顾秀霁想劝,却被顾秀妤的低吼打断,“你们还没想到么?你们以为,她给你个笑脸,没事往府里送些候府用剩的东西,就是在疼咱们?醒醒吧,那老妖婆根本就是想让娘,让咱们,都生不如死!呵呵,呵呵,”
顾秀妤一边笑,一边却是泪流满面,踉踉跄跄往陆氏几步,一手紧扶住陆氏的手臂,一手往外指,恨恨地道,“娘,您想想,为什么那女人登堂入室,候府却什么话都不说?不说别的,娘,爹爹有多少日子没进娘的屋了?只要外公在爹爹面前强几句,他今天就不敢这样对你!”
“还有,娘,”顾秀妤收回手,拧着自己的胸口,表情痛苦却还带着诡异的笑,肌肉颤抖得扭曲,这让她原本清秀的面庞变得有些狰狞,“我的亲事,爹不愿管,咱们去找那老妖婆的时候,她说什么了?什么叫她也为难……她为难什么?”
“我才奇怪呢,她真若有心,一个候府夫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贺广?若是搁在阿玉身上,那老妖婆,怕是早把贺广挫骨扬灰了!”
陆氏怔怔的看看顾秀霁,“你外婆……”
“她不是外婆!她就是个老妖婆!”顾秀妤冲着陆氏低吼,“娘,你要怎样才明白!她是要你,要我们生不如死啊!”顾秀妤一手握胸襟,向后跌几步,低低的呜咽,“那丫头说得对,死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活着却比死还难受!我死也没想过……竟要嫁给贺广,可不是比死还难受?比死还难受,呜呜……”
“那老妖婆看着娘一生为无子所苦,看着我为贺广所辱,看着阿霁俯身为妾,看着我们被那丫头嘲笑凌辱,那老妖婆如今可该趁了心,如了意,梦里都笑醒了吧?”
陆氏不敢信“你魔怔?”
“娘才魔怔!”顾秀妤忽的大笑,泪流满面地,“娘魔怔的厉害!娘生得如此魔怔,恐怕也是那老妖婆的阴狠招儿吧?那老妖婆见了,只怕又要大笑三声啊!哈,哈,哈!”
“越说越不像话!”陆氏瞪眼,一咬牙,快几步到顾秀妤面前,扬手给了顾秀妤一个巴掌,顾秀霁拉之不及。
“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
这一巴掌倒是让顾秀妤止了笑,跌坐在地,捂脸痛哭。
陆氏的手一抖,心疼不己,最终却并没有去扶,而是看着顾秀霁,厉声道,“你说,阿妤,倒底怎么了?”
顾秀霁叹口气,将顾秀妤扶着坐下,才用着尽量小心翼翼的口吻转述在厅里听到的,顾顺与莫大川的谈话。
说完,顾秀霁看看顾秀妤,又转头道,“我也不敢信。不过,姐姐才在库房取了候府送来的血燕,正巧今儿那边让外面送了几钱血燕来试,还放在库房里,姐姐两相较过,说娘用的……确实色泽更暗,而且,闻着有股药味儿,是……像也是被熏过的。”
“这怎么可能……燕窝?”陆氏依旧没大能听明白,“你是说,我娘,在燕窝里做了手脚,要害姨娘,害……我?我……打小就吃血燕的,我娘说……说,血燕养血气,怎么会……”
陆氏嘟嘟嚷嚷的,看看失态的顾秀妤,又看看顾秀霁。
顾秀霁轻轻点头,犹豫着说,“葛大川说,炖煮时辰定在三刻……”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很简单的道理,陆氏自己会想。
三刻定时,是玉嬷嬷定下炖煮燕窝的铁律,府里的下人都知道。
“怎么可能,哈,”陆氏笑着拼命摇头,面色却愈发苍白如纸,“不可能,不可能!我娘一直很疼我!一直很疼……不可能这样对我!她没有理由,她是我的亲娘!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