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过年

第六百零四章 过年

阿布满还在私下里调查“白家”的事,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叫舒德音掺和进来了。

可他也不想想,铁汉柔情,对方阵营还真是有点没节操地顺杆子爬。

在晋朝的年历里,已经到了要过年的时候。

西岐不过晋朝的春节,不过有徐掌珠在这里,多吉也不介意办个宴会什么的,和妻妾大臣聚一聚。

徐掌珠捎了信来,叫舒德音不要去。

本来说陪她过年也是个由头,她早点脱身,只来同好友坐坐,说着话守岁便罢了。

既如此,舒德音便操持开了,虽是在客栈中,什么都有人代劳的,但自己做了准备,也是极美。

阿布满知道了,也捎了信,说那日他也必来的。

那便来呗,你不怕我们算计你,我们又有什么好顾虑的?

接了阿布满的信,回头就接待了他遣来的管家。

“大将军早吩咐了的,舒小姐在外过年,难免冷清。我这几日在集市里,已经将晋朝过年惯用的东西都采买了来。其实舒小姐若是情愿到大将军府里去过年,那是最便宜不过的。”

舒德音将东西都接了,将军府自然是不去的。

阿司从里头翻出来一包香甜的芝麻糖,颇有些替阿布满叹息。

“这人吧,真相处了,好像也没那么坏。各为其主,怨不得人。听说西岐人野蛮得很,看上了女人,拖回营帐里……”

没遮没拦说到这里,对上了阿西比手刀抹脖子的示意,赶紧闭嘴了。

“……我瞧着,他对咱们二小姐,也还算客气的。”

舒德音听着都替她担心:“阿司,你想找谁来陪你试试情之一事,我都没意见。不过你可千万把持住了,要是把一颗心又丢到阿布满身上……”

阿司一滞,这是要活活被芝麻糖噎死吗?

“二小姐,我是那么样的人吗?”

大家都不说话:嗯,我们都怀疑你是这么样的人。

阿司无言以对,只好气哄哄坐到一边咬着芝麻糖,独自品味失恋后得不到关爱的滋味。

这客栈往来的晋朝商人多,也能做几个像样的晋朝菜,尤其是得了阿布满送来的上好食材,一时摩拳擦掌,很是跃跃欲试。

结果舒德音却是卷了衣袖,同他们借了小灶,打算亲自下厨。

这下子连铁七都惊动了,蹦进来满脸的不信任。

“二小姐,你能行吗?”

二小姐心里也没底啊,这不是兴致上来了,你们就不能配合一下我的表演吗?

许韧二话不说卷起袖子摸起一根淮山:“我来洗菜。”

铁七摸摸鼻子,得亏和二小姐还有过一段“师徒”缘分,不然就二小姐的嘴,怕是能把他一顿喷出去。

谁还没眼色是怎么的?他提起菜刀在上手抡起一道冷色的光圈,“咚”一声落到案板上。

“好叫你们看看我的刀工!”

好家伙,淮山可滑溜着呢,许韧一个哆嗦,噗通又落到水盆里去了。

铁七瞧见了,扫了眼许韧,仿佛在嘲笑人胆小。

舒德音表示很想把他赶出厨房:咱们就整顿年夜饭,又不是和仇敌决斗!你个铁憨憨,觉得自己能吓唬谁呢?

可她不能啊,铁七又不是她的人,叫她给拖着满世界跑,一言不合跑了咋办?

她就鼓起掌来,捧场得很。

“铁七师傅刀工果然了得,方才那寒光一照,我只觉得肝胆都紧缩了,实在是举手间便有慑人的杀气,真勇士!真豪杰!”

铁七扬扬下巴,对她的识趣满意得紧,接下来剁鸡肉剁羊肉剁萝卜,又快又好。

舒德音看了赞叹不已:“绝了!真的绝了!这刀工,便是去御膳房都使得的。”

铁七:怎么听着不像是什么好话呢?

可这时候就算想明白,那也晚了:该切的都切了,罢工还有什么意义?

舒德音最是好吃,不是曾经将她祖母搜罗来的食谱拿出来,同许厚璞开了间京城有名的食肆吗?

有这个基础在,这年夜饭,怎么都差不到哪里去。

只可惜天气寒冷,多少花样都玩不出来——炒出来还没上桌呢,热气都跑没了,谁愿意坐在热炕上,吃一盘盘冰冷的年夜饭呀?

因此,竟是一身的才华没机会施展,最后端上桌两个热腾腾的暖锅子,铁七反而高兴得拍桌子。

“正是要这样!我最怕二小姐你端出来一盘盘好看不好吃的样子货,竟顾着装样了,半点实惠没有。二小姐,你很不错!”

不错就好,我就不告诉你了,我这是被逼无奈的退而求其次。

酒温了两壶,酸浆也备了一大壶,徐掌珠和阿布满前后脚进来时,暖锅子的汤正沸腾着,羊肉和萝卜的味道紧拥在一起,化作一种特别的暖香。

徐掌珠只觉得周身一暖,瞬间紧扣在身上这某种压抑都去除了,身体都轻快了几分。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阿布满在她身后,笑笑不说话:他怕啊,那个一言不合差点捅死他的小丫头,会不会冲口就是一句“可惜有人来得不是时候”。

真的,他都替自己心酸:我好好一个战将,和小年轻们早已不是一个层次了。

可我天天想跟他们一起玩,还被人嫌弃;被嫌弃了还是想一起玩,我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幸好,小姑娘没有对他发出那种灵魂拷问,而是带着人都挪了坐的位置,给徐掌珠和他都让出地方来。

等人都坐稳了,舒德音笑眯眯举起杯子:“今儿是大年,因着我一人的任性,累得两位铁师傅都要在外奔波,第一杯便敬你们。”

那两人都仰头喝了,舒德音又去敬两阿。

“你们也是,本是江南长起来的女儿,便是习武出生,其实不耐北方的酷寒。跟着我提心吊胆,平白受了许多罪,便饮了这杯,想骂我,躲在被窝里偷偷骂几句,只别叫我听见便是。”

这话说得,二阿都不知要说什么了。认了你做主子,自然风也是你,雨也是你。

只阿司一口干了,借着酒,笑话了舒德音一回。

“我什么苦都不怕吃,只见了二小姐同许先生那般好,我孑然一身,心里发酸。”

阿司这话,徐掌珠听了都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原来你同先生情深意笃,连阿司都瞧不过去了。可不得收敛着些,好叫我们少些嫉妒。”

舒德音觉得自己好苦啊,皱着脸问许韧。

“先生,你觉着我们能不那般好吗?”

便是为了身边人的心理健康着想,做做戏也是可以的。

许韧给她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羊肉,这样的肉最鲜嫩不过,吃到嘴里,连舌头都想飞起来。

“忍不住的。”

这还是人说的话吗?阿布满一个用力,筷子都叫他握断了,飞出去差点插到徐掌珠眼睛里,好悬被阿西探手拦截了。

舒德音瞧瞧他,又斟了杯酒,去敬他。

“大将军,你我初始,我桀骜,你傲慢,开局并不愉快。彼时我只记得你是敌国的大将,是要禁锢了我自由,毁却我一生计划的人,刺你一刀,实在是当时能想到最容易的办法。若我能更聪明一些,更柔和一些,或许你本不用受那遭罪。

“此次你远到边境迎接,我心意虽然不改,可你在我心里,已是个全然不同的人。你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强迫我,可是你没有;你有绝对的实力可以逼迫我,可是你没有;甚至对我的先生,你不曾伤他分毫。”

阿布满端着酒杯,他舔舔牙齿,有些不耐,也有些不自在。

小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只是要换一种得到你心的方式,却不是要和你做朋友。

“大将军,我敬你这一杯,这一生怕是要辜负你的情意了。”

阿布满咬咬牙,不甘心想接一句“怕辜负那就成全了我不正好”,那丫头已经小嘴巴巴地往下说了。

“……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相信,你对我来说,已然是很重要的人。就像……”

大家都齐齐看了她,倒要看她觉着要把阿布满比作谁比较合适。

“就像我们家舅老爷一样!”

噗呲!徐掌珠扭过头,死死把一口酸浆往下压,你行,人家想娶你做媳妇,你说人家和你舅老爷一样一样的,大将军不要面子的吗?

阿布满的心已经死了:他就知道,舒德音生怕他爱自己不可自拔,说两句顺耳的话,必然要戳一回心窝子。

他尽量冷酷一笑,离舒德音的叔伯舅舅辈远一点。

“舒小姐啊,我的地道你也进去过了,其实要逼迫你,现在也不算晚的。”

舒德音果断闭嘴,和阿布满碰了碰杯。

“大将军,祝你得偿所愿,为西岐造一个盛世太平,谁说良将不能成良相?谁说相不能成……”

她把没出口的话咽回去,就当自己酒后失言,干了这一杯。

阿布满倒没有揪着她这话不放了,多吉尚无帝王的胸怀建树,便兴起了帝王的手段,这苗头不太妙,他力推学习中原,倘有成效,难免功高盖主,叫多吉堤防猜忌;

可这样就将多吉拉下王座,阿布满倒没有傲慢到这步田地。

这事急不得,况且,他看看那旁边好似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主人”,这许韧能在旁边煽风点火的,难道就没有孕育出什么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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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凰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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