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一)

7,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一)

卓阳夫妇没有留下来吃晚饭,吕姨很是失望,她下午特地出门重买了菜。失望之后,她*道:“换作我在这里也咽不下一口饭。”卓阳走的时候,双目红肿,晏南飞替她梳起衣领,半揽着出了门。

这是她讲的寓意最深的一句话,说时,悄悄瞟了下诸航。诸航在廊下和睡醒的帆帆玩亲亲,头都没抬。

卓绍华在书房一直呆着,晚饭摆上餐桌,他穿着大衣出来了,“诸航,我有事出去一趟。”

“嗯!”她送上无害的笑容,挥挥手。

勤务兵拿着钥匙站起身,他摇头,示意勤务兵继续吃饭,自己从车库里另外开了辆车。

摇曳的霓虹已擦亮了北京的夜,夜色笼罩着都城的一切,不甘寂寞的人即将点燃他们的狂欢。

卓绍华很少去夜店,二十刚出头时也没怎么去过。那种地方,窄窄的空间塞满了男男女女,如同80年代的公共浴池,人和人之间挤得不留一丝空隙。

他和成功那几个朋友聚会一般是去“默”,那也是个酒吧,客人不会很多,当然也不会少得门可罗雀。来过几次,发现都是几张熟面孔。彼此点个头,然后各自与朋友闲聊。轻柔的音乐荡漾在房间的上空,灯光温暖却不眩目。

成功已到了,身边坐着两个女子,一个是成玮,一个不认识。两人头挨着头,正在研究刚出炉的苹果四代。成玮指甲上是润泽饱满的粉紫色,淡淡泛着亮泽。

“来啦!”成功懒懒地勾勾嘴角,招手唤来侍者。

卓绍华摇手,“我要开车回去,来杯白开水,再给我来份简餐。”

成功咧嘴笑,“你家勤务兵是作摆设的吗?”

“是将军夫人的新要求?”成玮忙里抽空抬了下头。

“小孩子一边玩去,让大人说会儿话。”成功把两人赶去另外一桌。

和成玮在一起的女子娇嗔地噘起嘴,有些不开心,但还是乖乖挪位了。

“你知道你家那只猪给我起了个什么外号?”成功恨得牙痒痒,“我今天无意听到护士闲谈,她叫我成流氓,说我啥专业不好学,偏偏选个妇产科,摆明了没安好心。啧,我差点吐血身亡。”

卓绍华嘴角弯起浅浅弧度,“对不起,我替她向你道歉。”

“我不是要告状。”成功满头黑线。

“那你是?”

“我。。。。。。唉,绍华,你包庇她。”

“她还没满二十二周岁。”

成功拍了下桌子,“对呀,你怎么给这只小猪降服了?我爸爸常形容你如优雅的豹,她对你没有杀伤力的。今天这里就我们哥俩,你给我透个底。”

“你爸有没有让你定下心,不要隔一阵换个女伴。”卓绍华意味深长地朝邻桌的女子看了看。

成功坏笑,“你是不是妒忌我的自由?”

卓绍华沉默,专注地吃送上来的简餐。要不是成功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他是不愿出来的。他牵挂家中的小帆帆。

“我其实不是花心,而是没遇到真心爱我的那个人。你说那酒保帅不帅?”成功朝吧台眯起眼。

酒保是个中法混血,体格健壮,面容俊美如雕塑,又酷酷地扎条海盗头巾,进来的客人都是惊艳地发愣。

“如果我也是一酒保,你说我俩之间谁更招人喜欢?”

“你很有自知之明。”卓绍华笑道。

“要不是我爸是上将,我呢,有份不错的工作,谁会多瞧我一眼?她们就看中我那层外衣,我何必要拿全部去回报?玩就玩呗,谁会一直喜欢一个玩具?若真心喜欢上一个人,必然有时恨得牙痒痒,有时欢喜得心砰砰,几日不见,魂不守舍,这个你懂的。你可是曾经沧海。”

卓绍华咽下口中的饭,拿起汤匙开始喝汤。

难得成功玩回深沉,可惜他不太懂。

“你如此口紧,难道那是个不能启口的秘密?”成功锲而不舍。

“你没有秘密吗?”

成功瞪大眼,他间接承认了,真是秘密!

“有,有,这个世界上是人都有秘密。OK,我不问。”成功满足了。

卓绍华起身告辞,成玮埋怨道:“绍华你不可以走,一会我们还有项目。”

“哦,成玮今天升职了,现在是《丽人妆》的主编。”成功迎向卓绍华询问的眼神。

“恭喜!今天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哥,你怎么不帮我留住他?”成玮沮丧地瞪着修长而挺拨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好不容易才约他出来。”

成功凉凉地眨了下眼,“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他不是能打主意的人。”

成玮鼓起双颊,“我比不上沐佳汐,难道我还比不过那只猪?”

“新中国成立六十年了,将级以上的军官,除了毛泽东结过三次婚,谁敢步其后尘?”

婴儿室里还亮着灯,卓绍华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听见诸航在和帆帆说话。一派长辈严肃的口吻,令他忍俊不禁。

“小帆帆,做人要善良懂礼貌,看过《龙猫》吗?那里面的小梅和姐姐多善良呀,所以才会得到龙猫的帮忙。你要是很乖,不尿床,不哭闹,不吮指头,以后我带你去打球、给你写游戏、介绍漂亮MM给你认识。怎样?”

帆帆居然唔唔呀呀在回应,也许刚好是巧合。

“哈,你这样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快告诉阿姨。对了,你都没叫过我,来,叫一声,阿-----姨-----好!”

门外的人再也听不下去了,清咳一声,走了进去。

诸航回过头。

“还是叫姐姐好。”那人正经八巴地建议。

“呵,呵!”诸航干笑,姐姐也太装嫩了,好歹她也生过他。“这么早就回来啦!”

“唐嫂呢?”

“说去超市买点东西,吕姨也去了,家里就我和帆帆。”

他哦了声,转身又出去,再进来时,大衣脱了,手里面多了本书,拉把椅子也坐到帆帆的婴儿床前。

壁灯的光影恰巧把两人的身影重叠着,多么像是真的天伦之乐,诸航想笑。以为接下来他会说:“你去休息吧,我来陪帆帆。”

谁知他翻开书,顾自看得专注,一声都不吭。

帆帆打呵欠了,头扭来扭去,眼皮越来越沉,睡了。

她捂着嘴,感觉也染了困意。可是他不吱声,她真不好意思起身,只得没话找话。

“那个。。。。。。”到现在,她都不知该怎么恰切地称呼他,直呼姓名,像是不够尊重,只叫名字,又太亲昵,跟着唐嫂她们后面叫卓将,似乎很生硬,索性什么也不叫,“你在哪读的大学?”

“国防大学。”声音不亲不疏,眼神不偏不离。

“没有出国留学吗?”

“在美国呆过三年。”

她来劲了,“是化名还是本名?有没带保镖?网上讲中国有十万干部子弟在美国留学,那就等于是现成的人质,是吗?”

“问题太多了。”所以他拒绝回答。

长长的睫毛一颤,她不以为意,“金日成的孙子在外留学,听说就是用的化名。你要是用化名,会叫什么?”

这次,干脆充耳不闻。

“这也属于*吧,嗯,那就不要讲了。那个。。。。。。。你见过林立果没,也就是**的儿子,他很帅呢,当年他老妈还帮他选妃。。。。。。”

他彻底失语,他和林立果一个时代吗?

几秒的呆滞,他的心此时也砰砰跳,不是因为心动,而是郁闷到无力。

十岁的差距,应该是条跨不过的天堑。他们站在同一个天空下,却是两个世界的人。岁月如何磨合,也不会驶进同一个轨道。

她并不渴望答案,见他沉默,也安静下来,晃着小帆帆的小手,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

他把目光从书页移向床上的小帆帆,莫名地心一刺。那刺扎得深,触碰到了才会疼,是木木的疼。

其实她也从不努力去融入他的世界,甚至连好奇都没有。他看过她在阳光下数指头,很稚气,很无聊,她等不及要飞了。应该养得珠圆玉润的月子,她却瘦削得厉害,指尖都泛着青白。

她并不开心,虽然没有表现出来。

天下雨了,雨中还夹着雪粒子,萧萧索索,满院的落叶盘旋飞舞,气温陡降十度,猛一走出屋,生生地打了个冷颤。

“那个。。。。。。”诸航从屋里跑出来,叫住他。“我可不可以用下你的电脑,我想看看有没邮件?”

“可以的!”她一直把自己当客人,他叹了口气。

今天,网络奇兵成立小组第一次开会。他走进会议室,参加会议的人员全部到齐了,他打开面前的电脑,突地想起家中的电脑开机加了密,他忘记告诉诸航密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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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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