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老头没看到,倒是看到一个十二三岁,俏生生的小丫头正在低头打扫卫生。
听到动静后,抬起头宁若非就看到一张清丽面容,脸上的秋水般泛着盈光的眸子最为出彩。
论姿色,都能和她相提并论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师父她老人家居然金、屋、藏、娇。
小丫头怯生生地问道:“你是找爷爷么?”
爷爷,该不会就是师父吧?她还以为师父孤家寡人,没想到还有个孙女,旋即点头,”对的,我找你爷爷。”
“爷爷上山挖野菜去了,这个点应该要回来了,姐姐你先等下。”
小丫头声音柔柔的,宛若黄鹂夜莺,清脆悦耳,好听极了。
和宁若非搭了这么一句话,又低头打扫卫生了。
整个屋子虽然还是一览无余,要啥没啥,但此刻倒是亮堂了许多,连那种初见时的浊气都少了不少,看得出来小丫头打扫还是用心的。
宁若非侧头打量了会小丫头,见她衣衫打着补丁,真整个以灰色系为主,应该是生活比较落魄。
不过转念一想,师父都混到忽悠人的份上,看来是过得真的不咋滴。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丫头不像是怕生,只是好像反射弧慢了半拍,足足过了十几秒,腼腆道:“我叫宁可儿。”
宁若非先是惊讶这跟自己一个姓不就是缘分么,但马上疑惑地问道:“咦,你怎么和师父不是同一个姓?”
“你师父是谁?”宁可儿依旧顿了十几秒问道。
“就是你爷爷,姓左,没错吧?”宁若非也不急,又想逗她,也停了十几秒才说道。
宁可儿没觉得什么,点点头,但还是时不时地偷偷打量宁若非,跟只小仓鼠似的,半晌才缓缓说道:“我是孤儿,爸妈死的早,爷爷好心收留我,不过平时爷爷喜静,我们不住在一起的。”
宁若非顿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惺惺相惜地宽慰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可儿,既然你是师父的孙女,我是师父的徒儿,我比你年长,要是你不介意可以叫我非非姐,怎么样?”
宁可儿握着扫帚思忖了会,含水的眸子不安居多,摇摇头,“我听爷爷的。”
得,被她当作诱骗小女孩的坏蜀黍了,不过她是真的第一眼见到就把她当作的自己的妹妹,因为宁可儿很像她之前在孤儿院遇见的一个小女孩,缠着她喊姐姐,只是因病早逝。
宁若非举起手,“好吧,听师父的。”
没过多久,门外就走来一个戴着厚厚的大头帽,裹着不知道什么皮毛的大氅外套的老头,鼻头冻的通红,嘴里不停抱怨,“奶奶的,这大冬天的连根鸡毛都没看到,可儿,我们晚上还是去喝西北风好了。”
宁可儿连忙柔声安慰,“爷爷,可儿不饿,家里还有些红薯,给爷爷吃。”
左老欣慰地摸摸她的脑袋,看向宁若非的眼神明显就跟看到香饽饽一样,“乖徒儿,给为师送票子来了啊?”
宁若非嘴角一抽,本来还想以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理由先搪塞下,摸摸他的底子,但看到宁可儿心一软,没犹豫就直接拿出花绿的各种票子,不忘嘱咐,“可儿现在还小,营养要跟得上,师父你可不要省着花,不够可以在找我要。”
左老眼睛亮的分明,点头如捣蒜,“一定一定,都是一家人客气啥。”
宁若非无奈地看了眼眼珠子都要陷进票子里的老头,没说什么,环顾了四周,疑惑地问道:“师父,我让刘生送来的三袋白大米呢?”
现在只剩一袋了,可不要和她讲,一个晚上就被老鼠啃完了两袋。
左老这下左顾右盼,目光略有躲闪,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宁可儿不忍他如此,柔声解释道:“姐姐,村里有一家人丈夫下煤矿死了,抚恤金又被无良的老板私吞了要不回来,就只剩下孤儿寡母,儿子又体弱多病,所以爷爷只要有能力都会接济他们的,姐姐,你就不要怪爷爷了。”
都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宁若非怎么感觉她碰到的一个个都这么有正义感,高风亮节的,而到她这就堪为五斗米折腰,失了风节。
不过终归是做好事,善恶有报,她还是支持的。
思及此,宁若非看向有些畏缩的左老,紧绷的脸色化为无奈,“师父,与人行善,与己为善,我也是穷过来的,自然能理解潦苦人家的难处,该帮的还是要帮的。”
她非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惟愿尽人力解他人衣食之忧吧。
左老原本有点心虚,但想到这么用自己的拜师礼,何错之有?而且他怎么可以在自己的徒儿面前失了威严,日后师徒难辨,岂不是乱了纲常?
顿时挥挥衣袖,吹胡子瞪眼,“为师行事,何须徒儿指摘?再说我用的是你孝敬为师的拜师礼,善缘也是我结的。怎么到了你这,感觉倒是你做好事不留名,不贪恋虚名,倒叫为师里外不是人。”
宁若非自是不知道左老心中所想,思忖了会,微微作了个揖,躬身道:“徒儿知错。”
左老这才满意地一捋长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乖徒儿下不为例,切忌不要乱了自己的辈分。”
宁若非别过头翻了白眼,不愿看左老嘚瑟。
一旁垂首扫地的宁可儿平日和左老相处,都是觉得他和蔼可亲,跟自家亲爷爷一样,虽然性子有些时候不着调,但很少见到他这幅模样,当即不免好奇起来,探着脑袋又是看向宁若非又是看向左老。
许是被宁可儿看得不自在,左老板着脸,没好气道:“看什么看,还不去扫你的地。”
宁可儿霎时像做错事一样,委屈地低下头,拎着扫帚走到角落。
宁若非见状,不满地嚷嚷:“师父,可儿又没做错事,你干嘛凶她。”
看着护犊子般的宁若非,走过去拉起宁可儿的手,来到他面前,“师父,快道歉。”
左老错愕之余,宁可儿已是满脸惊慌,连连摇晃脑袋,“不行,不行的。”
自古长者为尊,尊者为先,无论对错,后辈都只能一力应承,不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