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光暖也,似风轻也
01
千嘉提议说自己在关大附近有一处公寓,余枳要是不想去继家,可以直接搬过去,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只要打扫一下就可以。
离婚毕竟是大事情,余枳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先回继家,何况还有事情要说。
余庆一接到电话,听到余枳让他和孟月琴去继家的时候,就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余枳自从读了大学之后,就很少主动打电话回家里,就算是他打电话,余枳也只是简单地回一两句,而她主动打电话回来,一定是有事。
他们到达继家的时候,继家也满满当当地坐了一客厅的人,就连一向都在忙工作的继明辉,现在都在。
等所有人都入座之后,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余枳身上。
知道该面对的早晚都需要面对,余枳也就不打算耽误大家的时间,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才开口:“我和继许打算离婚。”
“余枳!”
明明知道她叫大家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可继许还是想要阻止,因为他知道,这件事一旦让大家都知道,那就差不多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最失控的莫过于孟月琴,听到余枳说离婚的那一刻,她脑子里本能想到的就是余柯,余枳和继许离婚了,余柯该怎么办?
“余枳,继家这几年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些话?”孟月琴被气得直接站起来,指着余枳,厉声责骂。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继明辉,他看了眼继许,对余枳说:“小枳跟我去一趟书房吧。”
继明辉的书房就在二楼,嫁过来这么久,余枳还从来没有进去过。当然,进继明辉的书房,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她见到继许因为公司一个很小的事情,被骂得抬不起头地从里面出来过。
书房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一进去就给她一种严肃的感觉,不过继明辉这次只是在旁边的沙发坐下,同时招呼余枳过去。
“小枳,那件事情之后,我也找小许谈过,确实是他有错在先,但是真的就到了非要走这一步吗?”
继明辉其实很少和余枳说话,偶尔在饭桌上说上两句,也是少数,像这样面对面坐着说这些,还从未有过。
“爸,这个决定,其实也不单单只是因为那件事,应该是很多事情才导致的这个结果吧。”
余枳埋着头,继家上上下下对她都很好,如果不是因为那一晚,也不至于让她做出这种决定。
“没有挽回的余地?”继明辉试探性地问。
有些事情作为大人不好说,这些年也就没有管他们俩,就连有时候林华说上两句,他也让林华别去管,原本以为他们自己能够解决,却没想到变成现在这样。
余枳只是埋着头,没有立即回答。在继许面前,她可以很直接地告诉他——没有,可到了继明辉面前,她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了,毕竟又不是他们的错。
她想了想,请求道:“爸,结婚的事情,我和继许没有抱怨过一句,但这件事,能不能让我们自己来决定?”
继明辉很懂得适可而止,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让她好好和余庆他们解释一下。
既然是因为这事,余庆他们也就不好意思继续待在继家,拉着孟月琴一起,回了余家。
一路上,孟月琴好几次打算开口骂余枳,但都被余庆给拦了回去,余枳也就装作没看见,她现在没有精力吵架。
“小枳,陪爸去一趟学校吧。”一到余家,余庆才慢悠悠地开口,也不顾余枳脚上还有伤。
知道余庆有话要说,余枳也就没有拒绝,这门婚事当初他和继明辉都很满意,现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他总是要问几句的。
没走几步,余庆就缓缓地开口:“怎么脚弄伤了,都没和我们说一声。”
“不小心踩了块玻璃,怕你们担心就没说。”余枳笑着解释。
余庆难得说话大声了一点:“是怕我们担心,还是根本就没想过要说?!”
当年,他为了帮助继家,差点犯了错误,受了处分,本来已经决定好的升职也没有了,反倒差点失业,孟月琴又正好在那个当口生了余枳,因为是个女孩,在老家父母也不受重视,一来二去,孟月琴就一直以为自己生了一个丧门星,对余枳的态度也就没好到哪儿去。
他觉得亏欠孟月琴,也就由着孟月琴,倒是委屈了余枳。
他本以为,将余枳嫁到继家,是对她好,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
余枳愣了愣,随即笑着解释:“你们不都忙吗,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离婚呢?”余庆忽然站定,看着余枳,“这么大的事情,也要放到今天才说,有什么事情过不去,非要闹成这样?”
余枳悻悻地撇了撇嘴,小声嘟哝着:“那不是今天都告诉你们了吗?还是一起,哪边都没有落下。”
大概是知道余庆不会真对她怎么样,余枳在他面前胆也大了不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余庆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换了种语气询问:“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余枳抿着唇不说,她能怎么说,说是身体接受不了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男人,这事,也不能和余庆说啊。
“他在外面干了混账事?”余庆问。
余枳本能地摇头,继许要是有花边新闻,她倒还能想开,可他心里就只装着一个人。
“那是他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
也不算。
“那你说你这是闹什么,难不成真的要闹到不可收拾?”余庆瞧着她这副问什么都不说的样子,也跟着着急,“小许的品质是好的,不然当年我也不会让你嫁过去,既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就真的要闹得不能收拾吗?”
余枳埋着头没有回答,眼看着学校也到了,余庆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事情,他也不方便说太多。
也不知道她离开之后,继明辉有和继许说什么,不过自那以后继许倒是每天都回继家。
余枳没有说离婚的事,继许也没有主动提,林华倒是在这次事情里面,什么话都没有说,对余枳照旧和之前一样,不亲近,也不疏远。
为了庆祝余枳从医院出来,千嘉一回来,就说要请余枳吃一顿大餐,余枳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
这段时间,和继许的关系看上去好像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好像中间那段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
02
周一去杂志社,余枳一进门,就被告知说孔之休找她。
余枳不由得疑惑了一下,如果是拍摄任务,孔之休一定会在开会的时候说,如果不是拍摄任务,那他一定会去办公室找她,倒也没见过一大清早就让她去找他的。
“主编,有事吗?”余枳轻轻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的回应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开门进去。
孔之休今天脸色很难看,看着余枳进来,直接甩手将一份纸质的东西摔在余枳面前:“我自认为这段时间表现很好,你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余枳看到孔之休摔过来的辞呈,脸色瞬间变了,将它往身后一藏:“这东西不是我的。”
“那怎么会在我的办公室出现这种东西?”
“主编,你应该还没有受理吧,那你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轻易离开《注徊》的。”余枳慌乱地解释着。
孔之休打量着她,看到辞呈的那一刻,他真的以为她是因为他的原因要离开,毕竟她之前说过那样的话,现在见她这么说,他才松了口气。
他是一个惜才的人,就算余枳表明过不会再有其他发展,可她还是杂志社最有能力的摄影师,没有之一。
“那没事了,你去忙吧。”孔之休又恢复成了平时温润的样子。
余枳蹙眉,附身追问:“真的没事了?”
“那你还想怎样,让我允许你辞职?”孔之休轻笑着问,“那就拿来吧。”
闻言,余枳吓得赶紧冲孔之休笑了笑,拔腿就往往外跑:“主编再见!”
回到办公室内,余枳有些郁闷为什么会出现辞职信,而且还是在孔之休的办公室,费劲地想了想,没想明白,也就作罢,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正巧今天有些事情要忙,也就没有闲工夫来想这些。
下午是继许来接的她,这些天,继许像是转性似的,每天早送晚接的,倒是有几分体贴的样子。
“余枳,和你商量个事。”车上,继许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
余枳下意识地心里一紧,忙问:“什么事?”
“去继氏上班好吗?”
“你说什么?”余枳微皱着眉转头看着继许,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继许认真地说着,没有半点开玩笑:“去继氏上班,和我一起,好吗?”
“不好。”余枳果断地否决。
“为什么?在《注徊》工作,天天出差忙得要死有什么好的?”原以为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已经增进了不少,却没想到余枳会拒绝得这么直接。
余枳忽然冷笑一声:“所以你就可以擅自替我交辞职信?”
想起前几天孟月琴忍不住打电话来说,余柯被继许换了个工作,好像降了个级什么的,余枳当时觉得可能是继许想起她当初的话,让余柯做份简单点的工作,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不然你自己会走吗?”既然话题已经挑开,继许也就没有什么好瞒的,“难道我一个继氏都养不起你,你还需要在外面累死累活?”
继许不喜欢她在外面工作,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以前以为他能够理解,现在看来,他当时只不过是不想管。
“累死累活我也愿意。”余枳命令道,“停车,让我下去。”
“余枳……”
余枳加重了几分音量:“我说,我要下车。”
继许看着她,最终无可奈何地靠边停车,车一停下,余枳毫不犹豫地起身下车。
她这么生气不是因为不想去继氏,而是她发现,就算发生了这么多事,继许还是没变,他看不上她的职业、她的家庭,也许还包括她。
下车没走多久,天就开始下雨,像是觉得她现在还不够惨,幻想这东西,还真是残忍,原本以为和继许还不一定非要走到这一步,可结果,还来不及说清楚,就又被打回原形。
余枳坐在路边供人休息的长椅上,入秋的雨虽然不大,却带着凉意,没过多久,她身上都能拧出水来。
她犹豫着还是给千嘉打了个电话,说要去她关大附近的那套公寓去住。那套公寓毕业后千嘉偶尔会过来住上一晚,还安排人定期打扫,钥匙千嘉也早就给她了,倒也方便。
千嘉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问她还有没有别的需要。这段时间千家的楼盘正好开盘,千嘉作为销售经理,并不轻松,余枳想了想,什么也没要,自己去临近的超市买了些洗漱用品。
余枳洗完澡,给继许打了个电话:“继许,我想清楚了,我要离婚。”
继许那边没有回答,只是过了好久才说:“对不起。”
“不必了。”余枳回答得很干脆。
经过这些事情,余枳已经下定决心离婚,如果说,之前对于继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幻想,可现在,就连最后的那一点点幻想也都已经破灭了。
这已经不再是因为继许不喜欢她,而是,她发现两个本来就不般配的家庭,两个本来就不般配的人,死绑在一起是没有用的。
继许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尊重她,就不会自作主张地给孔之休辞职信,她不是他的附属品,不是他觉得她应该去继氏,她就一定要去继氏帮忙。
大早上,余枳头晕到起不来,只能打电话向杂志社请假,有人敲门的时候,她刚睡下不久,顶着头晕,万般无奈地跑去开门。
余枳看着眼前的黎君槐,不免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昨天魏宁安和千嘉在一起。”黎君槐镇定地解释。
余枳眉头紧锁,却还是保持着该有的警觉性:“魏宁安和千嘉在一起,和我有什么关系?”
黎君槐没有回答,反倒问道:“你感冒了?”
她现在这样,是个人都应该知道她感冒了,可她现在没有力气下楼,又没有带药,而且还不想麻烦千嘉,只能躺在被子里,打算睡一觉好点再自己下楼买药。
“这还要问吗?”余枳翻了个白眼,“没事的话,我关门了。”
黎君槐伸手撑住门,不至于让余枳立即关上门:“我去买药,把钥匙给我。”语气严肃且不容拒绝。
余枳一下没反应过来,还真的傻愣愣地从旁边的鞋柜上拿过钥匙递过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黎君槐已经拿着钥匙走了,留着她愣在原地。
这算是怎么回事,她平时那一丁点的防备心今天竟然完全没有,或许,是因为对方是黎君槐吧,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往别处想。
黎君槐回来得很快,余枳回房间躺下没多久,就隐约听见门口有动静,再然后,黎君槐递给了她一支温度计,就开始烧水。
屋漏又遭连夜雨来形容现在的她再适合不过,温度计拿出来一看——39.5℃,余枳觉得黎君槐现在看她的眼神完全可以手撕了她。
为了避免一场战争的发生,余枳只好乖乖地躺在床上,嘴里却还是忍不住说:“你今天很闲吗?研究院今天没有事?你去忙吧,我这人命硬,死不了的。”
“还有力气说废话。”黎君槐半眯着眼睛审视着她,“看来还有救,把这些都喝了,不然就送你去医院。”
余枳看了看黎君槐准备的那一大堆东西,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吃药,她怕苦,不过这事,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现在面对黎君槐,倒是有了拒绝的勇气。
“我能少吃一点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黎君槐拒绝得很果断:“不能。”
“很苦的。”
“那你怪谁。”
没想到黎君槐居然软硬不吃,余枳也就只能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一闭眼,狠心将所有的药一口气倒进嘴里,狠狠地喝了好几口水,还是没怎么冲淡嘴里的苦味。
黎君槐不知道从哪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颗奶糖,余枳眼神一亮,笑嘻嘻地接过,迅速放进嘴里,刚开口想要道谢,黎君槐已经转身离开。
因为药里有镇静的成分,余枳没多久又睡了过去,再醒过来,头疼已经好了不少,出去一看,黎君槐已经离开,钥匙规规矩矩地摆在鞋柜上,茶几上的药整齐地摆放着,怎么使用写得清清楚楚。
余枳去厨房烧水,看见电饭煲里已经保温了好久的粥,无奈地笑了笑,想着黎君槐一定是把她当作他手上的那一批野生动物了。
03
第二天,余枳感冒好一点,照旧去上班,昨天本来想回继家拿行李,后来想了想,还是等离婚之后再去拿吧,何况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林华和继明辉。
下班看见黎君槐在楼下,余枳犹豫了一下,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我怎么发现你最近好像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啊?”在黎君槐降下车窗之后,余枳不满地抱怨。
昨天被黎君槐强灌了那么多药,加上睡了一觉,喝了姜茶,感冒已经好了不少,虽然鼻子还堵着,但是不头疼就都不是大事。
“我忙不忙难道你不知道?”对的,继许还没有收回对研究院的干预,酒吧那边的事情已经接近尾声,他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正常下班,顺便接一下你。”说话间,黎君槐已经替她打开车门,“昨天忘了说,你现在住在我隔壁小区。”
所以只是顺路?这样一想,余枳觉得倒也合理,难不成黎君槐还真的会特意这个时间来,就为了接她?他们的关系,好像还没好到这一步吧。
余枳尴尬地挑了挑眉:“那我就不客气了。”感冒刚好,她今天正巧也就没有自己开车。
黎君槐应了一声后,便没有再说话,车子开到最后一个红绿灯的时候,他才开口:“感冒好些了吗?”
眼神严肃得让余枳没办法回避,她只能不情不愿地说:“谢谢你,可我昨天也没非要麻烦你的。”后面一句,是她小声嘀咕。
黎君槐没有追究,他能够想到她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很多事情,却也不打算一一去问,两人目前只是朋友,问得太多反而有些失礼。
车子在余枳的小区门口停下,余枳道了句谢转身下车,却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送我上楼吧。”
黎君槐愣了一下,却也没有多问,跟着她下了车。
继许看到余枳时的喜悦,在发现她身边还有黎君槐之后,僵在了那儿,随即换了张脸,怒不可遏得像是要把眼前的两个人盯出洞来。
余枳显然也注意到了继许,冲黎君槐笑了笑,示意他到这儿就可以了,才朝继许走去。
“我算是明白了。”继许看到不远处的黎君槐,他感觉到的极大侮辱甚至让他的脸变得扭曲,“你就这么等不及,我都还没有答应离婚,你们就已经出双入对了。”
余枳面不改色地解释:“黎君槐只是顺路送我过来,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难道你非要离婚,不就是因为他?”继许指着黎君槐质问余枳。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余枳将脸别到一边,并不想和他继续讨论这些,“但我还是请你尽快把离婚协议给我,签完我们就离婚。”
看到这一幕的继许,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和侮辱,气上头来,扬手就朝余枳的脸上打去,等反应过来时,余枳脸上已经鲜红地印着手掌的印子。
脸上渐渐感知的痛觉,伴随着半边耳朵的耳鸣,她还来不及反应说什么,继许已经被黎君槐一拳打倒在了地上。
余枳惊讶地想要上前去扶,最终还是忍住,居高临下,平静地看着继许:“明天我在民政局等你。”说完转身上楼。
黎君槐在继许扬手的时候就朝这边跑了过来,虽然没能拦下那一掌,却也揍了继许一拳,那一拳重到让继许瞬间倒在了地上。
余枳想,如果这样的误会能够让她和继许离婚的话,那就这么误会吧。
余枳表面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平静地上楼,平静地开门,对黎君槐说:“我到了。”
黎君槐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撑住余枳打算关上的门。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余枳好像没有心思和他在这儿耗着,干脆直接松开手,朝屋内走去。
黎君槐站在客厅,看着余枳的背影:“你难道不应该和我说声谢谢吗?”
耳鸣已经散去,但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反倒加重,继许那一下,还真是毫不手软。
余枳愣了愣,随即恹恹地说:“自己倒杯水,喝完就走,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黎君槐也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厨房。
余枳醒来的时候,黎君槐已经走了,只是餐桌上摆着一张字条。
“电饭煲里保温着煮好的鸡蛋,拿出来揉一下脸。”
余枳走向厨房,电饭煲里果然放着几个鸡蛋,还有一锅煮好的饭,她转身打开冰箱,还有几盘炒好的菜。
捏着手里的字条,余枳憋了一下午的泪总算是流了出来。黎君槐总是莫名其妙地让她感动,在马拉维,在林区,在昨天,包括现在……
他像是春日晨曦,温暖、明媚,而且,毫无预兆,抗拒不了。
字条的背面,还有一句——我不喜欢被人利用。
余枳打了个电话给黎君槐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想过利用你。”
从认识开始,她无数次给黎君槐惹麻烦,无数次要黎君槐帮忙,包括今天,因为知道继许会找来这里,所以她才让黎君槐出面,故意让继许误会,只是,她没有想到,黎君槐会动手打继许。
黎君槐“嗯”了一声,算是接受。
“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了。”
“嗯。”
觉得黎君槐可能不想和她聊,余枳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说了句“再见”,刚准备挂电话,却听见电话里传来一句:“有事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一定会答应。”
不等余枳发问,黎君槐已经挂断了电话。
余枳捏着手中的电话眉头紧锁,黎君槐对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却又好像有很多变化,让她一下无从查询。
第二天一大早,余枳就去了民政局,脸上的红肿可以在一晚上之后消下去,但不代表什么都没有发生。
前面的时候,她在想,如果继许诚恳,加上家里人的劝解,也许还会有转机,可那封以她名义的辞职信,算是浇熄了她最后一点幻想,而最后那一巴掌,就当互不相欠。
不过继许似乎比她来得更早,她站在民政局门口,转身就看到了继许的车,她没有打算过去,继许也没有打算从车里下来。
余枳也不着急,就那么站在那儿,等着继许从车上下来。
果然,继许没有让她等太久,半个小时后,他终于从车上下来,身边还跟着律师。
“你这样,继家不会给你任何好处的。”继许强调着,像是在告诉余枳事情的严重性。
余枳轻笑一声,略带嘲讽:“原来你真的以为我嫁到继家来,就是为了来你们继家捞点好处啊?”
“你……”继许还想说什么,可看到余枳脸上的倔强,也就作罢。
余枳没有理会他,看了眼离婚协议之后,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继许:“这是之前欠你的,还有,这些条条框框都去掉,我只要离婚。”
律师看了眼余枳指着的地方,那是继许念在他们结婚三年,给的一定补偿,只是余小姐现在难道是欲擒故纵?
“请余小姐说明白点。”律师只好装傻问个明白。
余枳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有和继先生有过共同财产,也不存在什么精神损失,所以直接离婚就好。”
律师看了看继许,在他点头之后,马上去照办。
半个小时之后,两人成功地签了离婚协议,办理了离婚。
拿着手上的离婚证,继许几乎咬牙切齿地质问:“这下你满意了?”
余枳平静地解释:“没有满不满意一说,只是各自回归正道,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千嘉早早地在公寓等她,看着她手上的离婚证,没有欢呼雀跃地跳起来,也没有难过地抱着她痛哭。一开始她结婚,千嘉什么也没有说,现在她离婚,千嘉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只是捋起袖子,准备做饭。
余枳看了看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现在是我的大债主,你还是坐在客厅看看电视,享受人生吧。”
现在她住在千嘉的公寓里,连还继许的那笔钱也是从千嘉这里拿的,现在千嘉是她名副其实的最大债主。
一开始余柯挪用公司资金的时候,余枳想着用自己的钱还上继许垫的那一笔就好,却没想到,最后还是借了钱。
“大债主想要你以身相许,你可愿意?”千嘉果真打开电视,看起了偶像剧,整个人慵懒地躺在沙发上问余枳。
余枳随手拿起摆在餐桌上的纸巾,直接砸过去:“别得了便宜就卖乖。”
04
“余枳,你给我好好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枳看着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孟月琴,面色平静,像是早就准备好了接受暴风雨的洗礼。
孟月琴到杂志社来找她,也是预料之中,她和继许虽然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但继许作为继氏的继承人,一举一动,还是多少受了点关注的。
虽然已经极力压制不让媒体随意乱写,但是继氏自己的公关部门,总还是需要就事件来公布一下,将事情写成两人自愿离婚,对公司也没有什么影响,何况离了婚的继许,以后恐怕更有价值吧。
“我们出去说。”余枳起身往外面走,她知道孟月琴的性子,不想闹得全杂志社都知道。
孟月琴就算是气头上,也不至于让家丑往外面扬,冷哼一声跟着余枳朝外面走去。
一直走到附近没有什么人的地方,余枳才开口:“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吧。”
“你爸和你说的,难道没有听懂吗,为什么还是要离婚?”孟月琴厉声指责着她,“现在这样,你让你弟弟在继家的公司,还怎么立足?!”
余枳冷着脸,平静地答:“继许没有让他直接离开,就说明余柯照样可以在继氏工作,至于该怎么立足,是看他能够做出什么成绩,不是有个什么样的姐夫,何况人家继家恐怕从来就没有看上过我们。”
“我不管,你现在就给我去继家,跟继家认个错,继董事长那么喜欢你,你认个错,他们是不会计较的。”孟月琴不管不顾,拉着余枳就想往继家走。
余枳无奈:“离婚是我说的,离婚证是我要求办的,你让我去怎么说,说我现在又不想离婚了?妈,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孟月琴气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指着余枳“你”了半天,最终只能愤愤地叹了口气。
余枳不想继续说下去却还是提醒了一句:“转告余柯,别再想着投机取巧,再出事情,继许恐怕就不会念那点情面了。”
“这个不需要你刻意提醒。”孟月琴愤愤地瞪了一眼余枳,还在为余枳不顾余柯直接离婚这个事而生气。
余枳倒也不介意,送走孟月琴后,在楼下待了会儿,才上楼。
她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余柯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非要靠着别人呢,孟月琴想让余柯活得轻松一点她能理解,只是孟月琴这样,真的是在帮余柯吗?
孟月琴都已经找到办公室来了,孔之休那边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他让余枳来了趟他的办公室,说是有事要说。
孔之休的消息那么灵通,应该早就知道她现在已经离婚了,却什么都没问,反倒是说杂志社安排她下周去南海拍摄,时间自己定。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孔之休就很自觉地退出了那条暧昧线以外,余枳知道孔之休是个很识趣的人,这也是她没有直接辞职,而是找他说清楚的原因。
何况上次她还那么态度坚决地表明了原因,孔之休当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下班回家的路上,正好遇见黎君槐,两人说了几句,干脆直接改道去了关大后面的小吃街,虽然黎君槐一直在强调这里的东西不卫生,可余枳硬说要去,他也没有反对。
“黎君槐,我今天想吃酸辣粉。”
自从她搬过来,两人隔三岔五地撞见,偶尔两人去附近的餐馆吃顿晚饭,有时候,也会去关大转转。
黎君槐没有阻止她,只是表示自己不吃酸辣粉。
余枳飞快地冲到店里,点好东西之后,转过头不满地评价黎君槐:“每次问你来不来,都说来,却又什么都不吃。”
“我吃不惯这些小吃。”黎君槐诚实地回答。
余枳忽然想起什么,笑嘻嘻地冲店员说外带,转头问黎君槐:“等下去你家蹭饭。”
“你不是打算吃酸辣粉吗?”黎君槐不理解。
余枳叹了口气,解释:“我今天有点烦,酸辣粉不够,上次你在我家随意炒的那几道菜,还挺好吃的。”
黎君槐皱着眉打量着余枳,不悦地教训:“哪有女孩子主动要求去单身男人家的。”
“那你为什么老是直接闯进我家?”余枳反驳。
黎君槐被她一说,又想起她被继许打的那一巴掌,心里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虽然当时已经动手打了继许,却仍觉得不解气,想起她肿起来的半边脸,想也没想就去做了那些。
那些情不自禁,他自己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从和她认识以来,她没少给他惹出麻烦,好像替她解决问题,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最终,黎君槐说不过余枳,带着她去了自己家。
余枳还是第一次到黎君槐家做客,她端着一碗酸辣粉,坐在餐桌正好可以看见厨房的位置,看着黎君槐在里面有条不紊地做着饭。
在马拉维的时候,她也见到过,不过当时两人好像谁都瞧不上谁,自然也就少了那份去欣赏的心,不过现在这么看,黎君槐平时板着脸的样子,也不是那么可怕。
“黎君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啊?”吃完酸辣粉,被热得脱了件线衫,狂吸着鼻涕的余枳,站在厨房门口问黎君槐。
黎君槐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只是嘴上回应:“小时候,我妈忙,怕我一个人饿死,抽空教的我。”
“阿姨还是很有远见的,”余枳赞叹,随口问道,“要我帮忙吗?”
“那你把菜洗了。”说着,黎君槐闪身让开,转到旁边切菜。
余枳挑了挑眉,她就是客气地说一声,没想到他还当真了,跟他还真是一点都不能客气。这样一来,她只能挽起袖子动手洗菜。
洗完菜,黎君槐便也没让她做什么,顺便把电视开了,让她看电视。
等他把饭菜弄好,余枳先前吃下的酸辣粉已经没剩多少,时间卡得刚刚好,余枳关了电视,看着一桌子的菜,莫名地鼻尖一酸。
“谢谢你。”余枳会心地笑着感谢。
今天被孟月琴说了一顿,表面上好像并不在意,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闷闷的,路上遇到黎君槐,她只是想找个人说会儿话。
黎君槐显然看出来她心里有事情,最终却什么都没问,由着她做着这些,他总是会悄无声息给人一种依赖感,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听腻了。”黎君槐淡淡地回应。
余枳倒也不介意,笑了笑,也就不接着往下说,直接开始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魏宁安的酒吧多久能够装修好?”
“下周打扫完之后,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会通知你。”
余枳想了想,问道:“能快一点吗,我下周要出差。”
黎君槐想了想说:“最早应该也是在这周末,要不干脆等你出差回来,反正魏宁安现在巴不得找个理由多玩一会儿。”
余枳摇头:“没关系,正好我这周末没事。”
如此,黎君槐也不好说什么,正好快点将魏宁安这边的事情忙完,研究院恐怕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吧,李召关于新项目的事情,已经请示过好多次了。
05
既然已经和黎君槐敲定好,周末余枳也就没有特意联系黎君槐,倒是叫上千嘉,与其说是叫上她,可能说是她非要跟着来比较合适。
昨天晚上,大半夜了,她接到千嘉的电话:“余枳,听说你明天要去魏宁安的酒吧?”
余枳看了看时间,凌晨,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最近不要脸了?”
“我这不是被逼着刚加完班。”千嘉不满地抱怨,“要不是我妈说新楼盘这个季度的营业额只要能超过上个季度,以后就不管我怎么胡闹,我才没那么大力气呢。”
“看来魏宁安的作用还挺大的。”余枳忍不住赞叹,顺便和她说了下明天的事情,“我明天一早就过去,魏宁安说中午会过来看看,没事就走。”
千嘉气冲冲地说:“后面那些你不用说。”
“好好好,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明天打电话叫你。”余枳本来也就是打算逗逗千嘉,没想到情况好像还不太对劲,赶紧终止了话题,就这样,千嘉就变成了助手中的一员。
两人到的时候不算太早,但是千嘉还是一直打着哈欠,看来这段时间帮着千阿姨处理公司的事情可算把她累着了。
魏宁安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巧是中午吃饭的时间,拎着一大袋外卖,往桌上一摆,直接开吃。
余枳总觉得今天魏宁安和千嘉的气氛很不对劲,换作平时,千嘉早就忍不住做起体贴小妇人的样子了,哪像今天这样,光埋着头吃,连话都没和魏宁安主动说。
“他们这是怎么了?”余枳动了动嘴唇,没发声,用筷子指了指旁边的两位,询问着黎君槐。
黎君槐耸了耸肩,虽然他和魏宁安又是发小又是雇佣关系,但他从来不关注魏宁安的感情生活,何况前两天见他俩的时候,还挺好的。
就在他们俩还在琢磨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摔筷子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魏宁安说:“你到底又在闹什么?”
“没什么。”千嘉满不在乎地继续吃着饭,“反正和你没关系。”
“你什么意思,想和我划清关系?”
千嘉“噌”地站起来,愤怒地瞪着魏宁安:“我们俩有关系吗?我就是个烦人的跟屁虫,现在不想跟着你了,不行吗?”
“不行。”说着,魏宁安拉着千嘉就朝楼上走去,“既然是跟着我,就不能由着你。”
被拖着的千嘉恨不得整个人蹲在地上,嘴里不情不愿地喊着:“你放开我,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目睹这一幕的余枳和旁边的黎君槐对视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看来这次的事情好像不简单啊,她还是头一次见千嘉这么生气呢。
吃完饭,黎君槐动手收拾着垃圾,余枳也开始准备下午的拍摄,这些拍摄对于余枳来说,其实很简单,何况黎君槐的要求并不高,今天一天拍完,明天差不多就可以选照片。
楼上的那两个也不知道在闹什么,好半天也不见下来,黎君槐倒是站在一旁,不打扰余枳拍照,只是略带欣赏地看着她。
他见过她拍摄很多次,从马拉维那次小心翼翼地拍大象,再到后来林区拍摄太入迷而跟丢,只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眼神似是被她牵制住,从此移不开。
她一丝不苟的面容,哪怕是一些奇怪的动作,在他看来都是美的,认真地审视着拍摄的照片,调整角度。
哪怕这并不是用在《注徊》上的照片,她也没有因此敷衍。
余枳工作的时候,向来很认真,自然没有注意到黎君槐的注视,直到黎君槐出现在她的相机里。
四周在那一刻寂静得好像只剩他们俩,余枳一时间忘了怎么移开视线,手竟然直接按下快门键。
“咔嚓”一声,才拉回了她的思绪,尴尬地迅速背过身,正打算删除的时候,手被拦住。
“先别删。”说完,相机已经到了黎君槐手里。
余枳仰着头看着黎君槐手里的相机,紧张得心跳加速,刚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手像是无意识般直接按下快门键,连犹豫都没有,结果现在被抓了个现行。
“那个……我不知道你在那儿。”在黎君槐看向她的时候,余枳赶快埋下头,心虚地挠了挠头发,小心翼翼地解释。
黎君槐被她这样给逗乐,却还是一本正经地说:“拍得挺好的,整理的时候,记得一块发给我。”
“啊!”余枳惊讶。
黎君槐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将相机交给她,转身朝外面走去。
余枳看了看相机上的那张照片,她并不是很擅长拍人,可黎君槐这张随手一按快门的照片,居然还挺好的。
浓密的眉毛,单眼皮,如刀削过的坚挺鼻梁,以及……余枳发现,黎君槐的嘴角,居然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站在门口抽烟的黎君槐,轻笑一声,他虽然总是板着脸,可仔细一看,其实还是挺好看的。
千嘉和魏宁安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余枳这边也刚好拍完,看着两人手牵着手下来,她意味深长地冲千嘉笑了笑,什么也没问。
就千嘉昨天晚上打电话过来,她就知道千嘉这样已经是被魏宁安吃得死死的,不过照今天的情况来看,魏宁安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既然事情差不多都忙完了,魏宁安大手一挥,说要犒劳两位功臣。
黎君槐当然不会拒绝,至于余枳,本来还打算回去整理一下,如果不满意明天再过来补拍几张,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只能作罢。
几个人一路开到了一家烤肉店,用魏宁安的话说,这里是充分展示黎君槐才华的地方。
余枳看了眼黎君槐,忍不住在后面小声地问他:“他平时也是这么指使你的?”
只是黎君槐还来不及回答,却被魏宁安抢了先:“指使倒是谈不上,不过是物尽其用。”
没想到会被魏宁安听到,余枳只好无奈地抿了抿唇,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快步走进里面,取了号,等着店员安排位置。
趁着点单的空当,千嘉拉着余枳去买了几杯饮料,在给黎君槐买的时候,余枳下意识地说了句“柠檬汁,不加糖”。
黎君槐不喜欢吃甜食,这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余枳唯一知道的事情,每次两人一起去吃东西,任何地方他都可以陪她去,除了甜品店。
千嘉看了眼她,略带惊讶地感叹:“你居然还知道黎君槐的喜好?”
余枳被她问得一怔,反应过来之后,才想起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没想起来哪里不对劲,反而问千嘉:“那种凶巴巴的人,难道不应该看一眼就知道他不吃甜食吗?”
大概是觉得余枳的话好像也有道理,千嘉也就没有继续往下问。
他们一回来,正好轮到他们,黎君槐自然地接过余枳递过来的果汁,喝了一口之后,评价道:“还不错。”
几人迅速地点了菜,倒不是饿,而是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尝尝黎君槐的手艺了。
东西一上齐,除了黎君槐其他几个人全像是嗷嗷待哺的孩子,专注地看着黎君槐的一举一动,而黎君槐的第一块肉,是直接送到余枳碗里的。
余枳今天累了一天,自然也没发现这有什么特别,正准备吹凉些吃的时候,听见斜对面的魏宁安意味深长地说:“我才发现原来君槐还会阿谀奉承啊。”
余枳眼里现在全都是肉,哪里会注意这个,反倒是听见黎君槐说了一句“今天她出力最多”之后,才反应过来魏宁安说的是她。
余枳吃着一口烤肉,一本正经地解释:“魏宁安,这不叫阿谀奉承,而是你们俩谈恋爱太碍眼了。”
“谁说我们在……”
“那还想和谁谈恋爱!”
千嘉几乎是脱口而出,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宁安瞪住。看着魏宁安板着脸,千嘉立马改口:“我错了。”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余枳忍不住和黎君槐对视了一眼,默默地埋下头狂吃,两人现在的黏腻程度,完全像是十五六岁刚谈恋爱的样子,眼里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饭后,魏宁安送千嘉回去,至于黎君槐,今天根本就没有开车过来,自然就直接上了余枳的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