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寻由不见,却知其果

第七章 寻由不见,却知其果

01

摄影展的时间是明年一月底,从时间上来看,并没有多紧张,何况孔之休还给她留了很多时间,倒也不会太忙。

千阿姨听说余枳离婚的事情,倒是难得没有按着平时火暴的性子去找继家,反倒是说让她和千嘉一块出去玩玩。

接到千嘉电话的时候,余枳正好在修图,屏幕上黎君槐正温柔且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大象,以免在它忽然暴躁的时候能够安抚住它。

本来离婚的事情,余枳并不打算让千阿姨知道,毕竟继家和千家多少有些商业合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凭千阿姨的性子,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那些事情。

“什么时候去?”余枳盯着电脑屏幕,淡淡地问。

“过几天,这个月底。”千嘉说,“我妈让秘书安排的,地点定在一个小岛上,我妈说那里是个疗伤圣地,估计是当年自己也去过。”

余枳看了看时间安排,孔之休这个月安排给她的事情已经做完,在月底之前倒是不会再有什么事情,时间上倒是没有什么冲突。

“那行吧,我知道了。”

千嘉叹了口气,略微埋怨地说:“我妈对你就是比对我这个亲女儿还好,我失恋她可从来不这么对我的。”

余枳笑着打趣:“因为按你之前失恋的频率来,阿姨担心家里可能会因此破产。”

千嘉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也没和余枳闲聊几句,毕竟公司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想起当初一时冲动在千总面前发了毒誓的她,现在恨不得回去扇自己一巴掌。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一月底,余枳倒也没有辜负千阿姨的关心,和千嘉两个人准时地去了那座小岛。

岛在赤道附近,就凭天气来看,都是一个适合疗伤的地方,岛上种满了各色的花,随便往哪儿一走,都是风景。

其实和继许的结果哪用得着花费这些来疗伤,有事情早就预见结果,到来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失望,不过能够出来旅游放松一下,也未尝不可。

千嘉倒是比她兴奋得多,她们俩很少这样出去玩,毕竟两人很少能够找到大家都没有事的时间,在认识魏宁安之前的千嘉能够找到人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别的时间啊。

不过,千嘉能够甩下魏宁安来陪她,她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两人现在正在热恋期,哪会舍得分开啊。

果然,刚一下飞机,魏宁安的电话就打来了,千嘉笑嘻嘻地接着电话,使劲安慰着那个留守上关的人。

两人几经辗转到了酒店,千嘉往床上一躺,倒头就睡,余枳无奈地摇了摇头,收拾了一下行李,再洗了个澡,就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想着要不要出去吃点,可千嘉还在睡,余枳也就干脆躺了一会儿,等着千嘉醒过来。

千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六点,大概是饿醒的,一醒来就不管不顾扯着余枳说要出去吃东西。

两人一商量,还是决定去海边的饭店,能够看着海景,顺便吃着东西,倒也惬意。

虽说余枳一年四季都在外面玩,什么样的景象没有见过,不过以前每次多多少少还是带着些任务的成分在里面,自然不会像这次这样惬意。

“听说你接受了这次摄影展的邀请。”两人站在小岛的某个高处,面前是宽阔无垠的大海,身后是万紫千红的花海,千嘉忽然问道。

余枳被问得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浅笑着点头:“是的,毕竟这已经是第三次邀请,再不去恐怕真的会被大家说耍大牌的。”

“耍大牌?你现在要真的是继家太太,恐怕就不会怕这种标签了。”千嘉漫不经心地说。

余枳无奈地抿了抿唇,并不介意千嘉谈起继家:“林阿姨并不喜欢我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工作,我呢,也懒得花心思去看那些报道,倒不如直接说不去。”

“可惜啊,有些人根本就不知道你的那份心。”

余枳浅笑着,看着不远处路过的轮船,没有往下接话,现在来说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当初为了继家做的那些,已经全然成为了过去,也只能成为过去。

她曾经在继家做的那些,是讨好林华也好,还是漫无边际的等待也好,是她心甘情愿的,只是最后结果不理想,怪不得谁。

她是喜欢过继许的,不然也不会什么都不问地嫁了过去,只是后来,那一点点喜欢根本不及抵挡等待一个人的孤寂,不过幸好,幸好还没有彻底陷进去。

余枳忽然想到黎君槐,那个在病房内说要照顾自己的人,那个骨子里其实温柔至极的人,这些天里,黎君槐有邀请过她过去吃饭,可她拒绝了。

先不说两人现在略微尴尬的关系,何况,在她还没有弄清楚真的是因为黎君槐能够照顾她,还是仅仅因为他是黎君槐之前,暂时还是保持下距离。

千嘉见她良久不说话,还以为余枳是因为提起继家的事情,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提起这些的。”

余枳笑了笑:“只是忽然想到点事,不是因为他们。”

就算是听她这么说,千嘉还是不放心地多看了几眼,确定真的没事之后,才放下心来,暗自恼怒刚才多嘴。

难得趁着余枳有空,千嘉便缠着余枳让她给自己拍照,要知道,早期千嘉就是余枳用来练手的专属模特。

想着也没事,余枳也就答应下来,反正千嘉这个长相,就算是随便拍两张,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只是刚拍了几张,她就接到黎君槐的电话。

“余枳……”

“怎么了?”余枳觉得黎君槐的声音有些奇怪。

那边停顿了好久,就在余枳打算再次开口的时候,才听见黎君槐说了一句:“没什么,再见。”

余枳还想再问,可黎君槐已经挂了电话,这时千嘉已经走过来,余枳也没多想,将手机放进口袋。

“谁的电话?”千嘉问。

“一个朋友。”余枳并不打算细说,现在和黎君槐的关系,她并不认为要在这个时候张扬出来。

千嘉也就没有细问,继续按着余枳的要求摆着动作,只是余枳倒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黎君槐从来不会没事打她电话,要说打错电话就更加不可能了,刚才那通电话,明明像是有话要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这一点也不像黎君槐。

可余枳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黎君槐的手机已经关机,想来可能是有事,虽然疑惑却也没有继许打过去。

一直到第二天,黎君槐的电话还是没有打通,余枳这才感觉到事情不对劲,黎君槐虽然不喜欢打电话,但绝对不会这么久都联系不到人,情急之下,她只好往研究院打了个电话,打给秦院长。

“秦伯,黎君槐在研究院吗?”余枳语气焦急,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声音里微微颤抖。

秦院长那边有些意外,叹了口气,悠悠地说:“他们一个星期前出发去我省最北边,李召昨天打来电话,他们被大雪困在了里面,君槐因为腿伤掉队,找了三四个小时才找到的,找到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

余枳只觉得心猛地被狠狠撞了一下,随即是扑面而来的担忧,连怎么挂了秦院长的电话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黎君槐现在昏迷,而她,急切地想要回去,至少应该在他身边。

他腿上的伤才刚好,为什么要急忙去山里,而且还要去北边,明明他的腿根本受不得冻啊。

千嘉从外面回来,发现余枳在收拾行李,疑惑地问:“不是还有几天吗,你着急收拾行李做什么?”

“我有事现在就要回去!”余枳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转了下头回答千嘉,语气不容抗拒。

“什么意思?”千嘉不明白。

“秦院长说黎君槐现在正在昏迷当中,我不放心。”情急之下,余枳哪还顾得上什么不能说。

千嘉何等聪明,这话一出来,马上听出了重点:“你和黎君槐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这个……”余枳一下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说,“我以后再和你好好解释。”

02

余枳回去,千嘉也就不会一个人待在这里,两人一同去了机场,本来千嘉打算说跟着余枳一块过去,可是余枳不让,那边现在恐怕还在下着雪,两人本来就没带什么衣服过来,她担心千嘉感冒。

这样,千嘉也不强求,说到了上关找了魏宁安再过去找他们。

两人在机场分别,余枳坐着直达飞机去找黎君槐,却因为下雪,飞机延时,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点,按照李召给的地址,找到了黎君槐所在的医院。

从岛上直接回来的她,只穿了一件厚线衫,在上关肯定是足够了,可在这个刚下完雪的城市,就只有受冻的份。

到达医院的时候,余枳的嘴唇都冻到发紫,来接她的李召都被吓了一跳,赶紧带着她往里走,将身上的大衣给她披上。

“余摄影,你这是从哪儿赶过来啊?”

余枳浑身冷得直打哆嗦,咬着牙齿回答:“外地,直接赶过来,没想到这么冷。”

李召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黎前辈在出差啊?”

余枳勉强地笑了笑,没有精力在这儿和他扯这些,跟着走到黎君槐的病房前,什么都来不及想地直接冲了进去。

看见黎君槐躺在病床上,除了有些虚弱外,一切安好,这一刻,余枳吊着的一颗心才算是完完全全地放了下来。

黎君槐因为她的忽然闯入而睁开眼,打量着她的眼神从惊讶到欣喜,渐渐有些愤怒,最终爆发:“谁让你穿这么点就过来的!”

余枳被吓得一怔,眼泪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来,却也不管黎君槐现在是刚醒,还是生气,冲过去,一把抱住黎君槐,嘴里委屈地说着:“那也是因为你。”

黎君槐身体明显一僵,显然没有想到余枳会突然跑过来,还说出这样的话,却还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余枳的后背,不忘示意李召去泡包板蓝根。

等余枳的委屈散得差不多了,黎君槐才开口:“好了好了,一见到我就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难道不是在欺负我,好好的上关不待着,非要跑到这里来。”余枳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嘟着嘴唇的样子,哪里像是生气,反而委屈得很。

黎君槐无奈地摇了摇头,替她拢了拢衣服,却还是板着脸教训:“那你就能穿这么点过来,等下李召给你泡了板蓝根记得喝。”

余枳看了看他,委屈地埋着头,嘴里嘟囔了句“谢谢”。

前面一个人从机场跑过来,又是打车,又是问路,要说不冷绝对是骗人的,不过这会儿在病房里待了会儿,倒是暖和了不少。

相比较于上次,这次黎君槐的腿可算是真的受了重伤,因为长时间寒冷,导致患处疼痛,结果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滚下山去,幸好被一棵树挡着,不过还是让李召他们找了好久。

黎君槐说明天他就会回上关,其实她没必要赶过来的,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给瞪了回去。

余枳躺在旁边的病床上,李召已经交了床位费,本来是想让余枳去酒店睡的,可余枳不肯,大家也就没辙。

余枳手机响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十二点,她不免有些疑惑,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打电话过来?不过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自从和继许离婚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林华倒是找过她一次,简单了吃了顿饭,跟余枳道了歉,最终却也没有谈她和继许的事。

“喂!”

“余枳,这次我去出差,正好路过希腊,就停了一天,我记得我们刚结婚那会儿,你好像说过你喜欢希腊的。”继许的声音从那边传来,醉意里带着喜悦。

原以为,这样的情况,她应该是愤怒的,却没想到,她只是摇了摇头,淡淡地说:“可我现在更喜欢马拉维。”

离开是无可奈何,可人总得向前看。

她并不怪罪继许,却绝不回头,受过一次伤的地方,她就不会再留恋一次。

余枳往病房的方向看了看,心里泛着淡淡的喜悦,有些地方固然好,可如果在那儿会觉得累,那再好也是负担。

继许大概是真的喝醉了,说了那么一句之后,好像睡着了似的,半晌没有声音,最终还是余枳挂了电话。

她想,如果继许没有喝醉,断然是不会打这通电话的,他有他的骄傲,否则不会在看到黎君槐的时候,什么都不问就给了她一巴掌,否则前面死活不肯离婚,却在那件事之后,立马同意离婚。

在前面的那些年,她都是羡慕桑云的,如果继许对她有对桑云的十分之一,她想她也不会这么干脆地离婚吧。

不过,在继许说出那些话之后,她就不这么想了。

既然,彼之琼浆,我之砒霜,又何必傻呆呆地端着壶往肚子里灌,既然有得选择,又何必非要往死胡同里撞。

退出去,也许转角就是出口。

听说他们当天就回去,本来已经准备出发的魏宁安和千嘉,最终决定去黎君槐楼下等他们。

研究院给租了辆车过来,从早上出发,也是开到了下午两点才将黎君槐安全送到家,李召本来是要将黎君槐背上楼的,可黎君槐觉得姿势奇怪,果断拒绝了,加上正好看见魏宁安,就让李召回去了。

魏宁安倒是没有像上次一样,试试真假,却也忍不住打着趣:“人家出差那是吃好喝好,你出差倒好,断手断脚。”

黎君槐瞥了他一眼,拄着拐杖直接饶过他,往旁边走去,余枳本来还想说什么,却也顾不上,只得跟着黎君槐。

魏宁安倒不会这么善罢甘休,赶紧快步追上去:“那我不谈这个,我可是还有好多事情要问你呢。”

这不,几人一进门,就分开,余枳和千嘉一起,魏宁安和黎君槐一起,虽说是分开,倒也还是同在一间客厅里面。

只见魏宁安笑嘻嘻地坐在黎君槐对面,说:“现在应该是时候了吧。”

余枳本能地回过头想问什么,最终却被千嘉的眼神止住,乖乖地坐在那儿,等着千嘉发问。

千嘉难得正襟危坐在她对边,一副领导谈判的架势,恨不得严刑逼供,眼神在余枳身上扫了一大圈之后,严肃地说:“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你们之间的事情了?”

“这……”余枳尴尬地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往黎君槐的方向看了看,却没想到,黎君槐也正在看她,眼神里还带着询问。

胶着中,余枳不得不一咬牙,说:“没错,我和黎君槐目前是交往关系。”

“什么时候的事?居然还瞒着我们啊。”魏宁安忍不住地追问黎君槐。

黎君槐看了看余枳,嘴角微微笑着,语气里有些得意:“刚刚。”

余枳的脸霎时红了,明明有种被耍的感觉,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些微微的甜,沁润心肺。

千嘉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可看了看余枳和黎君槐两人,却也没有什么要问的。既然余枳已经离婚,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也是情理之中,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黎君槐脚受伤,做饭的重任自然就轮不到他。魏宁安说君子远庖厨,不做,千嘉倒是不推辞,只是笑嘻嘻地问余枳:“你愿意吃我做的饭吗?”

看了看这些人,余枳还是决定自己做饭,虽然比不上黎君槐的手艺,但多少应该比他们俩强。

简单地吃了顿饭,他俩也就回去了,余枳收拾碗筷的时候,黎君槐撑着拐杖站在厨房门口,认真地问:“是真的想清楚了?”

余枳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问出来,却还是点了点头:“嗯,想清楚了。”

在千嘉提到继家之后,在得知他受伤之后,在继许的那通电话之后,她清醒地意识到,黎君槐,在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有些重要,知道他受伤,她会担忧,会慌乱无措。

黎君槐难得笑出声来,却也不继续问什么,不过,她倒是没让他等多久。

余枳连着好些天都是掐着下班的点离开,只是因为要去黎君槐家照顾他。

那天当着千嘉和魏宁安的面承认两人在一起之后,余枳也就顺便接下了照顾黎君槐的活儿,用魏宁安的话说,既然现在黎君槐已经有了女朋友,那他也就可以下岗了。

余枳倒是没有说什么,何况,现在这种情况,真让她不来,她也不会放心。

不过这两天余枳有些忙,所以去黎君槐那边总是有些匆匆忙忙,做顿饭,简单地吃几口,忙着打扫完之后,就得回家里加班,这样一来,和黎君槐的相处,倒显得匆匆忙忙。

加上前几天孔之休和她说了下一期的拍摄任务,她当时在犹豫黎君槐的身体,可今天孔之休又来催了。

余枳想,还是有必要和黎君槐商量一下,虽然医生已经说没有什么大碍,可她担心她一走,他又立马回了研究院。

“黎君槐,我有事和你说。”余枳一进门,换了鞋,将包往沙发上一扔,直接冲进书房。

黎君槐看着面前的人,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关上手上的书,认真地应对:“你说吧。”

“我可能有段时间不能过来……”

黎君槐双眸一沉,想起这几天余枳的表现,淡淡地问:“是不是觉得照顾我很麻烦,其实你也可以不用天天来的,反正之前腿伤的时候,也只有一个人。”

“你这是在说什么?”余枳无奈。

黎君槐不管,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对不起,我比你大十多岁,我是很想能够每天都照顾你,现在这样的情况我其实一点也不愿意发生,你要是在这种时候反悔我也不会怪罪你的。”

余枳挑了挑眉,这次总算听清楚了,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黎君槐,没想到你会想得这么明白,我确实不想一直照顾你,所以你还是不要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所以,你真的觉得照顾我很麻烦?”黎君槐不可置信地问。

“我只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照顾你。”余枳倒也不是存心逗他,只得解释,“后面几天我可能要出差,孔主编已经找过我两次,不去的话显然说不过去。”

一听是这些事,黎君槐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说那些话有些冲动,尴尬地轻咳一声,重新打开桌上的书,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认真地说:“我又不会干涉你工作,这种事情,其实也没有必要特意跟我打报告。”

余枳“嘿嘿”笑了两声:“我是基于人道主义原则和你说一声,谁知道你会想那么多。”

黎君槐像是生气地抬起头瞪着余枳,吓着了余枳,结果却只是听见他说了一句:“我饿了。”

余枳也不戳穿,转身朝厨房走去。

刚才黎君槐的反应是有些大,不过却让余枳觉得高兴,她不知道黎君槐在乎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可就刚才黎君槐的表现,足够让她知道,他对她的在乎。

03

孔之休将这一期的主题定在了四川,历史上古蜀国的所在地。

经过医院冲过去的那一抱,余枳和黎君槐的关系在研究院也算不言而喻,所以余枳出发前让李召多注意点黎君槐,李召什么也没问就直接答应了。

只不过事情到最后,余枳才发现自己有些多此一举,因为在她出差的当天,黎君槐和她一道出发去了四川。

“黎君槐,你这样我会认为你对我不够信任的。”余枳瞥了眼坐在旁边的人,略带委屈地说着。

今早,她原以为,黎君槐是过来送她,却没想到,说了几句话之后,黎君槐坦然地坐在了现在的位置上,就再也没有下去。

黎君槐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坦然地说:“秦院长放了我一个月的假,整天待在家里有些闷。”

余枳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相信:“以前天天待在研究院也没见你闷,现在待在家里反而觉得闷了,你骗谁呢。”

“那以前是一个人,现在可不是。”黎君槐闭着眼,靠在座椅上,慢悠悠地说着。

余枳看了眼他,没有接话,自从同意在一起之后,黎君槐总是时不时地冒出这么几句话来,听得多了,余枳也就习惯了,有时候还会顶上两句。

“那看来还是以前活得自在啊。”

“以前那叫无趣,你上次刚评价的。”黎君槐淡淡地说。

知道说不过黎君槐,余枳只好瞪了他一眼,转头继续开车,上关离成都走高速大概四个小时,本来余枳是打算坐车去的,可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开车,却没想到还有黎君槐。

两人到达成都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本来想说先回酒店放个行李,可余枳有些饿了就直接去吃东西。

余枳打了个电话给孔之休报平安,这是工作习惯,毕竟每次她都是一个人出门,作为领导,孔之休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以后记得把我排在前面。”余枳给孔之休打完电话后,黎君槐立马开口命令。

余枳疑虑,皱着眉头看着黎君槐,想着他没头没脑的这句话。

“去哪儿难道不应该是先跟我报告吗?就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见她不理解,黎君槐再强调了一遍。

这下余枳总算是明白了,轻笑一声,却也连连点头:“知道了。”

还真是一点好处都不能让别人占着,就连和孔之休也要争个高低,她可是记得,她第一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连着挂了她电话三次啊。

刚一说完,点好的冒菜也正好端了过来,两人的口味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之后,已经变得差不多,一顿饭吃下来,倒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

余枳喝着一杯还算合胃口的豆奶,笑着说:“小年你回家吗?”

“不回去。”

“那我们去你家包饺子吧。”

黎君槐才想起来,这个月过完,差不多就要过年了,余枳家本来是北方人,在她爷爷那一代才移居到上关市,对于北方的一些习俗还是一直保持着。

“我不会包。”黎君槐是土生土长的上关人,加上他妈能够教会他做饭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还有时间教这些,加上他也不是特别喜欢吃,也就没学,何况他们家也没有那么注重节日。

饺子算是余枳拿得出手的技术了,自然要在黎君槐面前得意一下:“我教你。”

黎君槐看着余枳,最终点了点头,相比较于从和面开始的做饭方法,他还是更喜欢炒菜做饭,不过余枳喜欢,他当然不会拒绝。

在附近逛了一会儿,两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余枳这才想起,黎君槐突然跟过来,根本就没有订房间。

本来临时再订一间也不算什么难题,可是前台却告诉她酒店刚招待了一批公司度假旅游的,房间已经满了。

余枳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却也什么都没说,而是问前台拿了门卡走向电梯。

黎君槐跟在后面,神情却有些严肃,冷着脸跟着余枳进了电梯。

站在房间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开口:“我来只是想趁着有空和你多相处。”

“嗯?”余枳疑惑地抬头看他。

“我并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有什么不好,也没有非要通过某种手段再增进感情。”黎君槐强调,“余枳,你知道如果你让我进了这扇门就代表什么吗?”

“我知道。”余枳干脆地回答,“但我也相信你。”

是的,刚才前台说没有房间的时候,她脑子里闪过很多事情,可最终,她选择相信黎君槐,不管可能是会发生什么,又或者什么都不发生,她都相信黎君槐。

相信他会对她负责,也相信他会顾及她的感受。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余枳倒是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结,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地图,做着规划,好在黎君槐也没有多问。

在拍照前,余枳都有背地图的习惯,要不是第一次去林区根本没有地图让她背,她也不至于迷路。

黎君槐也不过去打扰她,半靠在椅子上,像是思索,却又欢喜。

晚上两人抽空去吃了个火锅,因为今天将行程再做个仔细安排,明天开始就是拍摄了,她应该不会空出多少时间来。

吃完火锅,余枳说还要去吃小吃,黎君槐也不拦着,只是在准备回酒店的路上,替她买好健胃消食片之后,随口带了一句:“你平时出差也是这么吃?”

余枳摇头:“那倒没有,要看去的是什么地方,何况平时也不会让自己这么闲着。”

黎君槐才想起来刚认识余枳那会儿,余枳确实从来没让自己闲过,只不过当时他并不知道,会和她走到今天这步。

晚上,黎君槐主动去找服务员要了两床被子,在地板上打了地铺。

余枳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可最终也只是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第二天临时空出一间房来,黎君槐便搬了过去,一直到拍摄结束,都是没有越矩半步。

黎君槐能够这么做,她心里还是感动的,以他们现在在一起的速度,如果再着急有什么进步,她会适应不过来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

黎君槐何等心细,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些,在房间门口分开之前,他叫住余枳:“余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嗯。”余枳闷闷地应了一声。

“乖。”黎君槐摸了摸余枳的头。

她知道黎君槐是在等她,等她能够真的准备好接纳他,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行程安排得很紧,根据孔之休告诉她的那些要求,除了在成都拍照之外,她还需要去一下几个古蜀文化遗址,这是孔之休特意交代的。

关于工作,黎君槐从来不会多管,倒是接下了司机的职位,偶尔会去看看余枳的照片,点评两张自己喜欢的。

回去的路上,快到上关的时候,余枳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胃突然有些疼,病恹恹地坐在副驾驶,有气无力的样子。

“怎么了?”黎君槐皱着眉头问道。

余枳倒是没当成什么大事:“可能是这几天吃多了,胃有些适应不过来,没多大事。”

“让你少吃点,还偏不信。”黎君槐不满地训斥。

余枳倒也没有当回事,回到上关之后,一到家倒在床上就睡了一觉,结果晚上被胃痛得醒了过来。

黎君槐接到电话的时候,吓了一跳,赶紧从家里赶到余枳那边,二话没说,带着余枳就直接去了医院。

期间,黎君槐好几次张口就想将余枳好好教训一下,可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就什么都不忍心说了。

医生检查完之后说是急性肠胃炎,开了些药,让他们过去输液。

等护士插好点滴,余枳看着黎君槐阴沉着脸,怯生生地解释:“那个,我一下也只能想到你。”

“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黎君槐的火被她一下点了起来,“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我没有让你回去吃药吗,为什么不吃,也没有吃晚饭吧?”

“太困了,就都给忘记了。”

黎君槐作势还要教训,可看着余枳打着点滴,病恹恹的样子,也就吞了回去,沉声道:“我去给你买碗粥。”

余枳本能地想奉承一句,却被黎君槐瞪了一眼之后,默默地给吞了回去,乖乖地躺在床上输着液。

04

等几瓶药水吊完,已是深夜,黎君槐似乎还在因为余枳的事情生气,余枳只得小心翼翼地不说话,坐在副驾驶上。

一直到将她送到家,黎君槐一句话都没有说,这让余枳有些慌乱,她还从来没有见黎君槐这么生气过,就算是当初她在马拉维这么乱来,他都没有这么生气。

余枳小心翼翼地凑到黎君槐身边,小声问:“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正在淘米的黎君槐转头看了眼她,说:“难道不应该吗?”

“那个我……也不是故意的,胃痛我也很难受啊,我也不愿意啊,何况还要吊水吃药的。”余枳说得极委屈。

要说真的生气,其实也没有,更多的是心疼担忧,上次感冒也是,明明这么大一个人,总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想这些的时候,他倒是忘记了自己工作起来,也照样不把身体当回事的时候。

这不,见他又不说话,余枳不满地翻着旧账:“还不知道上次是谁,在医院躺了那么久,现在还在休假呢。”

“余枳,你这是移转话题。”黎君槐提醒她。

余枳拿捏着黎君槐的错误自然不会轻易罢手,脸上却写满了委屈:“我都还没有生气呢,凭什么你就可以冲我生气?”

黎君槐看着余枳嘟起的嘴,说起来,上次的事情,看着余枳抱着自己难受到哭的样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的,可还是不放过教育余枳的机会:“我记得,上次,我们好像还不是现在这种关系。”

“那又怎么样?”余枳难得不讲道理,仰起头直视着黎君槐,“就算不是,那我也担心了,一样的。”

黎君槐将粥煮好,转头看见瞪大眼睛控诉着他的余枳,听着那番话,心间一动,走过去将她抱在怀中,笑着说:“至少我那次受伤,作用和这次就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余枳生气地象征性推了推,出言反驳。

黎君槐认真地说:“让你清楚自己的心。”

“你……”心意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余枳多少有些害羞的,霎时红了脸,何况黎君槐还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十二点的晚上是寂静的,就连自己的心跳都能清晰地听清楚,人没来由地跟着紧张起来。

黎君槐也没有平静到哪儿去,看着余枳,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地轻轻覆上她的唇,浅浅品尝并不深入,贴在余枳的耳边轻轻问了句:“今晚我留下来?”

从未和一个男人这么亲密过,在听到这种充满引诱性的话后,余枳又怎么会招架得过来,何况,黎君槐根本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话一说完,便重新吻了上去……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卧室,余枳的生涩让黎君槐有一瞬间的疑惑:“你没有……”

余枳被问得一愣,不过黎君槐没有等她回答,已经用行动去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末了笑着说了句:“谢谢。”

第二天,余枳醒来的时候,黎君槐早就已经起来了,厨房里传出的淡淡香味让人觉得安心。

这就是家该有的样子吧。余枳想,在继家什么都有,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而这一刻,她的心才是温暖的,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温暖。

昨晚,她受不住黎君槐的几句蛊惑,之后的事情,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脸红。

她迅速起身穿好衣服,换下床单放进洗衣机,这才走向餐厅,那里已经摆着黎君槐做好的早餐,而黎君槐现在还在做着最后的煎蛋,烧了壶水,给她一会儿喝药用。

“早啊。”余枳不好意思地笑着,想了半天,最终只想到了这句话。

“早。”黎君槐点了点头,将鸡蛋摆在桌上,在余枳的面前坐下。

大概都还没有办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关系增进,一顿饭下来,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当然,之前也都是余枳在说。

直到一顿饭结束,黎君槐开口:“我们等下去把证领了吧?”

刚准备收拾碗筷的余枳被问得一愣,一下不知道说什么:“那个……我们……”

“我不是在开玩笑,何况我也不是那种吃完擦擦嘴就离开的人,既然我们已经……那结婚也是有必要的。”黎君槐郑重地解释。

“可是我们才刚刚在一起不久,这样会不会……”

“我一开始也说过,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黎君槐沉声强调,“我这么做也是对你负责,让你安心。”

“可是……”余枳还想说什么,却在看见黎君槐的眼神之后,默默地吞了回去,“那好吧。”

黎君槐是说到做到的人,从余枳家离开没多久,就拿着户口本出现在了余枳公寓的楼下。

余枳坐在副驾驶,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那个……领证的事情,我们这样私下决定没问题吗?毕竟还不知道伯母是怎么想的,万一……”

“他们听到我结婚,应该会高兴坏吧,何况现在在我妹那边帮忙带孩子,除非是让他们过来看孙子,否则应该不会来管我。”黎君槐解释。

余枳惊讶:“你还有妹妹?”

“有一个,比我小了十来岁,和你差不多大,什么方面都比我领先,连结婚也是。”

关于这些,黎君槐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不过黎君槐也并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嘴上,直到很久之后,余枳才知道,这个妹妹是黎君槐的妈妈再婚之后生的,才在年龄上会和他隔这么多岁。

既然黎君槐都已经这么说,那她再反驳反倒没了意思。

因为要拍照,余枳还特意化了个小小的淡妆,那个地方,她已经去过两次,第一次她满怀幻想,第二次她心身释然,而这次,她平静心安。

她看了看身边高大的人,这次的人,是她自己选择的。

拿着结婚证从民政局出来,余枳的心有那么一点恍惚,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迅速,太顺利了。

好像自黎君槐告白起,随后发生的这些一早就在黎君槐的料想之内,余枳总有种中了圈套的错觉。

黎君槐很满意她的表现,伸过手来摸了摸她的头:“不会后悔吧?”

余枳笑了笑:“你会让我后悔吗?”

黎君槐难得失控了一会儿,俯身在余枳脸上轻轻一印:“由不得你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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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美丽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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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寻由不见,却知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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