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香香郡主
对于强盗来说,有一个重要的原则就是,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
只要我想要,把你的抢过来就行。当然前提是,自己得要比对方强大。还有一种可能,有种人可以打着名义的幌子,其实是干着流氓的勾当,居然几十年了都没有被人发觉。
李克让大概就是这种思维,在他看来,他比别人有力气(其实是因为他手中有武器),抢都抢过来了,别人又打他不过,干嘛还要把钱给人家。
真的想反驳彭剑锋几句,这太不符合草原上的人的生活准则了。可突然又想起大哥在光州的时候和他说过的话:“二弟,妹夫可是大智慧的人,许多的事情可能你一时看不懂,但不管你如何想的,你一定要听他的吩咐去做。只要咱们不坑他,他是绝对不会坑咱们的。虽然他可能打咱们不过,但妹夫那种人,人家本来就不是靠一身武力让人服气的。”
又想起在东海县见到的一切,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的交易生意,他甚至有一次只是付钱的时候慢了一点,立即就有一群人嫌恶的目光瞪过来。虽然刚开始有些不适应,但为了不替自己的三妹惹麻烦,只好讪讪的把钱付了。
可是,他们这群糙汉子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若是大家都老实的交易了,他们这些糙人还能干什么?可又想起大哥说过的话,罢了,只好先听彭剑锋了。到了他自己的地头,问问老人家,自然知道如何去做了。
彭剑锋才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他只是不想处处树敌罢了,毕竟,在这个时空里,他连皇帝都得罪了,可不敢让自己四周八方都是敌人。
他的无意之举,果然让自己得来了善意的回报。
次日早上,他刚醒来,便听说,村子里的人们已经一早就给他们送来了羊肉和奶酪。这样也好,这样他们就不要自己做早饭了,正好吃完了尽早赶路。
虽然这个世界上不乏坏人,但是彭剑锋坚持的以心交心,还是大有市场的。小村寨的人们,虽然一早就起来替他们准备饭食,可是他们还甘之若饴,看着他们的眼神,也平和了许多。
但不要以为他们就真的忘记一切了,他们看着李克让那些人的时候,仍是满满的怨愤和畏惧。沙陀人相比汉人,普通的高大一些,还有明显的高颧深目,虽然可能因为混血的缘故,这些特征已经不是很明显,但两拔人站在一块,立即就能分辩出来。
彭剑锋这人就怕别人和他客客气气的,若是那飞扬跋扈的,就比如说那自称代表了皇帝的小太监王祥,他可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人家。
白吃白喝可不是彭剑锋的禀性,他一边想着,便让人拿了些铜钱送给这几个送饭食过来的壮汉。据李克让说,他们这里大多数都是以货易货的交易,想必铜钱他们会很欢迎。
那几个粗糙的汉子,甚至都已经畏畏缩缩的伸出了手,那位老汉却似乎突然从天而降,恶狠狠的瞪他们一眼:“贵人的钱你们也好意思收,你们就差这几个钱?”
明明是彭剑锋他们白吃人家的,现在倒让人家不好意思起来了。
彭剑锋只能心中暗想,下次回来的时候,可一定得送人家点什么才行。这世道,这么善良的人太少了啊,既然遇到了可一定要好好的珍惜。
吃罢了村里人精心准备的烤羊肉,一行人急急的出发。虽然说还有两百来里地,按李克让的意思,他居然是想当天晚上就能赶到家就好。
一行人在丘陵的谷地间的羊肠小道上穿行,相比于后世感受到的,这时候的彭剑锋却有不一样的感受。
除了荒僻,还有一望无际的绿草苍苍,不时还能见到一群群白色的羊羔,甚至还有些远远的向他们招手的人们,那应该是那个村落里的居民。
这样的路况就不能策马急行了,不过,他们现在连一人一马都没有,就算以小青的彪壮,若是长时间驮着他和轻烟姑娘奔跑,只怕也是吃不消的。
不过,这狐媚子姑娘肯定是故意的,就不肯老实的坐在怀里,时不时的扭动一下,自然让彭剑锋感到心里痒痒。只能将目光投向远方才能让自己定下心神来。
走了两个多时辰,看太阳正当顶,约莫到了中午的时分,一行人停下来,一是让马儿休息一下吃点草料,二来人也是让人吃点东西继续赶路。
趁着这会儿工夫,彭剑锋掏出了地图,找到了雁门关的位置。李克让说他们的神武城就在雁门以北不远的地方,彭剑锋估量了一下自己的行程,现在才一半不到,看来今天晚上赶到都是不可能的了。天黑前能到达后世的平鲁地区就算不错了。也不知道现在的平鲁是番什么模样。
不只彭剑锋有这种担忧,李克让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将彭剑锋拉到一边道:“妹夫,是我们心急了,看来得明天才能赶得到。我们如果就这样直接沿路走过去,天黑的时候应该能到达保大栅那地头。朝廷将回鹘人安置在这里,我们和回鹘一向不太对付。我看是不是要绕开的好。主要是我们人少,要是平常,我才不怕他们。”
彭剑锋低头默念,回鹘人在大唐的大部分时间里,同大唐的关系都不错,不只代代的领主都要接受朝廷的册封,甚至他们的头儿还以唐朝廷的外甥而自居。就是说,唐王朝是真的把自己的公主嫁给过他们的头儿。
可是,这都是唐朝盛极之时的事情了,再说隔了那么多年,谁还记得当初的那个情份。就说四十多年前,回鹘人就逐渐脱离了唐朝,甚至进行了各种抗议的活动。若不是刘沔举反讨伐,只怕那些人还是不会罢休。安置在保大栅(平鲁)的那些回鹘人,应该就是几十年前的事情。
虽然彭剑锋现在无条件的信任李克用,他也相信这位二哥对自己绝对没有二心。但李克用是李克用,他的部族是他的部落。现在的彭剑锋可不是一个人,同样,李克用背后还有偌大的一个家族。
虽然彭剑锋是一个极其直线条的人,才不会那些弯弯绕绕,可是有一种自保的本能,却让他想当然的以为,回鹘人或许可以成为自己的朋友。
他们只是一群降人,虽然经历了几十年,想必也只是一群想安心过日子的小老百姓。至于那些有些想法的青壮年,他们应该跟着他们的同伴们去了更遥远的甘州甚至西州、轮台(新疆吐鲁番附近)。
彭剑锋还知道,安史之乱的时候,唐玄宗与回鹘(回纥)约定,回鹘人帮助唐朝廷从安史叛军中取回长安等地之后,土地归唐,而金帛、子女都送给回纥。呵呵,谁会想到,自命为天下主宰的皇帝,居然就这样大方的将自己的子扔扔给了异族。当然,为皇权还是为百姓,这个,在上位者的心中,从来就只是为了自己的权力可以牺牲小民的。
不过,当彭剑锋停留在洛阳的时候,听到的和历史上的有一些不一样。虽然朝廷非常的无耻,但回纥人那时候大概还念着一些情份。他们根本就没有劫掠长安,也只是去洛阳走了一遭。虽然回纥人只是一群缺乏教化的化外之民,可他们至少知道,朝廷没有保全长安,让长安沦陷到了叛军的手中,这是朝廷的失职,凭什么要让百姓背锅?
据洛阳的百姓们说,回纥人倒是到洛阳走了一圈,不过李光弼将洛阳的百姓都转移走了。回纥人也只是取走了一些钱粮,也算是替自己拼杀一场取了点军需。不过,因为回纥人没有自己的文字记载,这个黑锅就只好一直背着了。
回鹘即后世的维吾尔人的祖先,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被那啥教彻底洗礼,若不是的话,彭剑锋倒觉和,同样强壮的回鹘人,或也能和他成为朋友。
“没事,我们只是路过,只要我们不主动挑事,避开他们走,谅他们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彭剑锋想了想,立即有了决定。李克让看到彭剑锋的口气十分坚决,尽管有些不解,还是摇了摇头,继续在前面开路了。
现在中原大地,到处都是厮杀和纷争,秦宗权死后的真空,估计很快会有各路诸侯补上。彭剑锋这一路上走来,为了不惹事情,都是一直老实的呆在船上。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居然就敢在这胡汉交界的地界横冲直撞。
他想明白了,想必是大唐的赫赫威名,哪怕是这个时代仍让许多异族心惊胆跳,只要他不惹事,别人未必就真的有胆来捋他虎须。而且,他还听说,回鹘的英雄都去了西边,想必这里没有什么大人物。
果然,快天黑时,他们进到了一个不小的山间盆地,想必这里就是大保栅的地头了。这里比偏关自然大了不少,到处都可以看到依山而修的毡房或者茅屋。
甚至还能看到放牧的人们,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哪个部落,但看他们同样的高颧深目,想必他们就是李克让所说的回鹘部落了。
不过,对他们的到来,那些人也没有人敢过来询问,只是远远的表示了他们应有的警惕,便悄悄的远遁而去。
彭剑锋自然不想多事,吩咐自己的人和李克让两部的人各自安营修寨。他们那边都是老爷们,露营而宿也不是事儿,他这里可有女眷,这是一定要搭建帐房的。
小香姑娘突然有一种异常的感觉,印象中似乎有些熟悉,那是一个非常的遥远的梦,梦的尽头,似乎就有同样的一草一木。
不自觉的就走出了帐房,循着依稀可辩的路,走向了某个村落。
小香的异样,自然落入了彭剑锋的眼中。他也有些奇怪,不动声色的悄悄的跟在了她的背后。
小香不小心的就走到了村子的外边,那里有两个正在警惕的盯着这边张望的壮汉,看到小香过来,疑惑了一下,刚想出声喝止,仔细往小香脸上一看,突然脱口而出:“郡主,你什么时候变成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