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148 棘手

第148章 148 棘手

“谁害你了?是你害惨我们了!”阿窕立刻为自己和阿令辩解。

柳胭胭看着虽然柔弱,心思可不软,她见阿窕那副样,被吊撞向台柱的恐惧涌上心头,愈发的愤恼:“是不是你拉的绳,你没长脑子吗,用那么大力!”

“你……”

“就是你,凶手!你今天差点要了我的命……”柳胭胭哪听她解释,袖子一撸,作势就要去打她。

阿窕是干粗活的,力气大,哪里怕和女人打架,但是这回她心虚,忙往后退,柳胭胭见她躲,越发认定她不是好人,自然不肯放过,“还敢跑,看我不撕了你!”

耳房本就地方小,还堆满了杂物,根本不够她们追逐。

于是,阿令刚往门口一让,两人就扭打到一处了。

一个打,一个挨,阿窕没留神被绊了一脚,拉拽着柳胭胭一起倒地上了,阿窕身手还是活泛的,反应相当快,蹭起身子转身就跑。

柳胭胭见她要跑,手往前一抓堪堪抓住了阿窕的裤子。

阿窕没察觉的往前一挣,然后,惊觉臀部一凉,她的裤子被生生扒了下去。

阿令:“……”

柳胭胭:“……”

阿窕一直是过得粗糙了些,很早就没了家人,因为长得比一般姑娘家壮实了些,所以她不似一般女孩那样害羞。

但是这不包括被人扒了裤子,还能不哭。

她惊慌的将裤子拉上来,惶惶急急的扑到阿令这头,抱着她,眼泪啪嗒就掉下来了:“阿、阿令……”

阿令觉得,情况有点棘手,她不习惯被人抱着,可又不忍心推开这个刚受了重创的人。

她试着安抚的拍了拍阿窕的背,目光望向还坐在地上的柳胭胭。

柳胭胭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她见阿令看自己,颇不自在的站起来,小声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短暂的安静,阿令轻轻道,“这事,或许我们都有错,现在又都……受了伤,要不,我们就谁也不怪谁,谁也不欠谁吧。”

柳胭胭掉落的高度比她要低些,但受的惊吓可不小。

初听她开口,柳胭胭愣了下,然后想起这人不管不顾的扑下天井救自己,带着些愕然道,“可,可你……你救了我。”

“也是我害了你,我没来得及阻拦阿窕,”阿令记得当时她回过神,看见阿窕拉绳子,迟钝了下才反应过来,没到时候,阿窕拉早了。

这话答得如此自然,倒弄得柳胭胭有点无措,“那、那好吧。”

阿窕听了,放开阿令,忙将泪一抹:“真的?你不会再打我了吧……”

这话说的委实有些委屈,阿令和柳胭胭听了都觉好笑。

默了一会儿,阿窕自个儿没绷住,笑出声来。

柳胭胭噗嗤一声也乐了。

阿令低下头,也悄悄笑了。

阿令刚踏出耳房,就看见游廊那头,屠满头领着人簇拥着刘肆良往前殿方向走。

“阿令,你快看……”阿窕从看门的守卫放她们出来,便胆子大了些,放开了步子,还放开了嗓子,“那个墩胖的,就是屠满头,我们都管他叫屠胖子。”

阿令没有言声,她认得的人绝不会比阿窕这个才进宫两年的人少。

两人并行着朝外走,阿令心里还在思考,为何这次没挨罚,据屠满头的脾气,他惯常不会饶恕做错事的宫人。

她们只被关了会儿就放了,柳胭胭先她们俩一步被彩瑶班班主接走了。

“今晚屠胖子一定是捡了大钱,我们才没遭罪,全须全尾的出来了……”

屠满头贪财是真,但是今天这事,肯定是有人交代他了,这个人是谁,也不难猜。

阿令低着头,脸色微微发白。

“刚你也看见了吧,那个五皇子,他怎么来戏台后面了?”

“容貌一般啊,看样子一点没遗传他娘,真是可惜了。”阿窕纳闷,又惋惜,“都说他娘长得跟天仙似的。”

刘肆良的母亲是什么身份,宫里已经鲜少有人知道了,口口相传到如今也就是一句话,是个江南来得美人,渲染的略有些夸张,但到底有多倾城倾国,阿令无法想象,她曾誊抄过一段时间后妃名录和宫廷经史,只记得有她有‘清古艳绝,秀慧无双’这样的形容,很奇怪的是,她没有从典籍经史里看到过关于太子生母锦妃的只言片语记载……

余光最后看了眼游廊尽头,阿令回想着之前看见的戏台贵席上的场景,只得感叹,并非刘肆良容色一般,实在是,珠玉在前。

“我同你说了一路话,你就知道嗯嗯,阿令,你也太闷了。”

“我虽然没说,可是也听了一路。”阿令想,她这一路耳朵都听的发烫了,而且,还跟着阿窕的话走神,想了许多七七八八的东西。

阿窕嘿嘿笑了,“好吧,我承认我有点话多了,你快回去吧,我知道你住三进院,那地方应该很通畅吧,不像我那边,十几二十个人挤一张通铺……”

眼看她还要再说个不停,阿令疲乏又头疼,“我回去问问梓树,我们院还有没有空床位。”

阿窕立即凑近她,讨好地道,“好阿令,我以后天天给倒洗澡水,我知道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就怕了提桶倒水什么的,我不一样,我皮糙肉厚……”

“好了好了,你回去吧。”阿令笑了笑,扭头往院里走。

阿窕其实不怎么想回去,她们院一定是嘈嘈杂杂的,不如这里清净,和干净。

阿令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问她,“你想换个差事吗?”

阿窕怔了一下。

阿令认真的看她一眼,也没等着她答案,扭头走了。

******

盛夏时分,白日里大地犹如火烤,好不容易熬到了黄昏,空气里才算多了丝丝凉风。

手猝不及防的僵住,阿令正在誊抄和整理最新的宫人名录。

这叠册子是早上刚发派下来的,司簿司,司籍,掌经史教学,纸笔几案,而阿令跟着周掌簿主要负责归档誊抄这一块。

‘庆元二十三年夏,宫娥阿浆,暴毙。’

阿令抬眼,对面端坐着的周掌簿正一脸严肃地在整理典籍。

她眼中凝住。

入目的一行字,不仅仅是一种宣告,而是,一个鲜活的生命的终结。

阿令一笔一划,认真的将‘阿浆’二字誊写下来,她笔下的名册是销名册。

天将黑,树影还未成形,去太液池的路成了阿令最熟的路,她数了步子,快走多少,慢走多少,都知道。

今天却怎么也数不对,她呆坐在树根处,或许是意念在作祟,她真的见到刘瑾出现的那瞬,好似找到了源头,浮躁了半天的心慢慢沉回去了。

刘瑾下午睡了一觉,沐浴洗漱后,想着许久没去太液池,便一身清爽的来溜达,一开始他只专注于远处的景,等到了近处,才注意到阿令。

阿令却没有看他,蹲坐着,盯着地面,像是在发呆。

刘瑾像不认识她,看了半天,突然道:“我来了,你还不抬头看看。”

阿令静了一会,摇头。

“你不就是想看我才蹲这里长蘑菇的吗?”

阿令:“没有……”

刘瑾皱了皱眉,走近她,缓缓地弯腰,他还没挨近,阿令就缩了缩脖子,人往后躲。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这不妨碍他揣测她的心思,“这么怕羞?”

阿令抬头,发现他俯身靠近,一双眼睛肆意地看着她。

“不是……”

见她竟然真的不是害羞,一双目光如深山幽潭里面的净水,分外清澈。他见过太多怀揣着目的接近的人,可都没有这样的眼睛。

此时此地,刘瑾不得不承认,那些不经心的信手拈来的调笑话,对着这样的眼睛,说不出来。

“没见过你这么呆的……”他胡乱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站直身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走了。

阿令静静地望着他走远,嘴角微微一翘,声音低不可闻:“可……你喜欢。”

夏季快要过去,日光却依旧很灼热,院子里新开的几树木芙蓉,大朵大朵的粉白挂满枝头,引来无数蜜蜂和蝴蝶在花间奔忙,这生机勃勃的景象总让人心生愉悦。

刘瑾趴在窗台上,懒懒的看着。

屋里放了冰盆,虽然开着窗也十分凉爽。

刘肆良顶着日头进来,抹了一手的汗,他脸色不快,步子走得急。

两个椁本殿的宫女抹了口脂,带着珠花,踩着婀娜的小碎步尾随着他而进来。

刘肆良这个年纪正是初懂人事的时候,没少有人往他寝殿里送人,那些竞相爬床的女子,各种手段他见得多了,心中十分不喜,甚至厌恶。

进来毓庆宫的时候,这两个不知趣的一直跟着他,身上的香脂风萦绕不散,大夏日的,熏的他头疼。

所幸一进刘瑾的地盘上,被那清爽凉风一罩,人立马精神了不少。

“就你惯会享受,屋里放了不下十个冰盆吧。”刘肆良进来直奔窗前,倒了杯凉茶,一口到底,长出了一口气,“甘而不甜,凉而不冰,好茶,好水。”

刘瑾敲了敲窗,那还在门口犹豫的两个宫女立马不敢进了,但是显然不想就这么走了,就在她们朝院里木芙蓉树下走去的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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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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