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兄弟

第四百七十八章 兄弟

方哥儿性子活络,小孩儿到底是小孩儿,再唯唯诺诺,也不过一时,没多会儿,便撒开了。一连几天,小孩儿都是和方哥儿一起玩儿,他才知道什么叫玩,也才知道雪团成球打到身上,没有下雪时被风刮在脸上那么疼。

“走,我带你去看我兄弟。”

“兄弟?”小孩儿想了想,他也有兄弟,他的兄弟比他小两岁,天天张嘴要喊饿,不给吃的就哭,家里没吃的,只有面糊糊,他兄弟一哭,爹娘就要打人,所以他就把自己的面糊糊给他兄弟喂,他兄弟不哭了,他才不挨打,就是饿了点。

“对,是我小娘生的。”方哥儿点点头,“过年时才生的,还没长开呢,小小一个,可好玩儿了。”

小娘……小孩儿歪了歪脑袋,吐了个不堪入耳的脏字眼。

方哥儿惊呆了,连忙捂住小孩儿的嘴:“你瞎说什么呢!”

小孩儿不知所措:“我娘,就这样叫我小娘的。”

小娘进门那天,他娘又哭又骂,举着一把刀就要砍死他爹,他爹上去扇了她两个大耳刮子,她就瘫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和自己的兄弟痛哭,喊着要带着俩儿子一起死了算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哭,他兄弟也跟着哭。小娘没哭,小娘带回来的妹妹哭了,他爹一气,又给了他娘一脚。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小娘跑了,把家里的钱和粮食都卷跑了,但是没带妹妹。他娘气得要跳河,最后在河边绕了一圈又回来了,说是河面结了冰,跳不成了,没办法,都是孽。再然后他娘吵着要把妹妹扔了喂狼,他爹憋闷了半个月没说话,直挺挺倒在地上,成了废人。他娘哭了三天三夜,出门犁地了,再也没提把妹妹扔了的事。

“我小娘才不是你小娘那样呢!”方哥儿拉着他站在一个小院儿门口,两颗脑袋悄悄探出来,方哥儿指着院里一个穿着宝蓝色斗篷的女人,小声说,“你看,这就是我小娘,好看吧?我娘也说她好看呢。”

小孩儿奇怪:“你娘不骂你小娘吗?我娘天天骂她,她走了也骂。”

方哥儿摇头:“不骂,我娘还夸她呢,说是长得又好看,手又巧,人间难得。你看我的夹袄,就是我小娘给做的!”

“方哥儿来啦?”院里的女人发现了门外的两颗脑袋,“快进来呀,外面儿冷。”

方哥儿应了一声,拉着小孩儿走进去:“小娘,这是我新认的兄弟!”

“哦!好呀,那你就有两个兄弟了。”

方哥儿点头:“小娘,我能带他进去看看弟弟吗?”

“去吧。”小娘温柔地笑着,伸手在方哥儿和小孩儿的脑袋上都摸了一下,又从旁边的盘子里掏了两把花生,给方哥儿和小孩儿塞进手里,“你俩吃,可别给弟弟吃了,他还小呢,吃不了。”

“哎,我知道。”方哥儿急急地带着小孩儿进去。

弟弟在床上睡着,被锦缎的小杯子裹得严严实实,旁边儿的奶娘一下一下地拍着他,一见两个人进来,忙摆摆手:“睡了,可别吵。”

方哥儿小声应,拉着小孩儿走到床边:“看,这就是我兄弟,长得还挺像我的吧!”

小孩儿看看弟弟,又看看方哥儿,摇摇头,又点点头,这么小,哪看得出像不像呢?可是仔细看看,好像就是挺像的。

小孩儿傍晚跑回客栈,师父给他倒了一杯茶:“怎么样,方家好吗?”

“好。”小孩儿连连点头,一口喝完了茶,“好!”

“都好哪儿了?你说说?”师父笑眯眯地,也没有赶路时那么骇人了。

小孩儿想了想,好的地方太多了,他说不过来,思量了半天,他说:“方哥儿好,小娘好,兄弟也好。”

师父大笑不止,伸手拍了几下他的脊背:“明天让你知道,还有更好的!”

第二天,师父领着小孩儿进了方家。小孩儿又去和方哥儿玩儿,玩儿上了兴头,谁也没听见前院儿的动静。两个泥人儿一般的人挖着土,听见一声哭喊,抬头一看,师父站在他俩面前。

“来,站起来。”师父冲小孩儿努了努嘴,“你不是想知道师父是干什么的?来,你看好了。”

“方哥儿!”一个老婆子哭喊着扑上来,跑到半路脚下一顿,仰面倒了下去。

小孩儿和方哥儿懵住了,眼睁睁看着师父随意的一伸手,就将那老婆子掀翻在地。没人看清师父的动作,只知道恍惚中有光蹿去,那老婆子就没命了。

不待小孩儿反应,几个身强力壮的打手从天而降,手里都拿着兵刃。师父冷笑一声,花白的胡子抖了抖,他一手背后,一手虚晃地一划,几个打手似是受了什么重击,吐血倒地,一会儿就没了生息。

一个女人从前庭跑来,脸上都是惊恐,她看见方哥儿,伸手便要去抓,嘴里还叫着:“方哥儿!快跑!方哥儿!”

师父没回头,那女人就死了。

方哥儿反应过来,扑过去抱住女人:“娘!娘!”

小孩儿抬头看师父:“那是方哥儿的娘,你为什么要打她?”

师父低头看小孩儿:“给你上第一节课,对师父说话,要用您。”说罢,他一抬手,方哥儿也倒了。

小孩儿懵住了,他走过去看着方哥儿,伸手去摸他的鼻子。姐姐死的时候,娘就是这样摸了摸她的鼻子,然后宣布,她死了。

他现在也是这样,摸了摸他的鼻子,然后回过身来看着师父:“他死了。”

“他当然死了。”师父笑了笑,“他们都得死。”

小孩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跑去小娘的院子口。还没进门,就看到宝蓝色的斗篷和着血倒在院子里。屋子里一声啼哭,刺耳得很。紧随其后的师父皱了皱眉头:“哦?漏了一个。”

走进门,小孩儿坐到床沿,学着奶娘一般开始一下一下地拍弟弟,弟弟不睡,也不哭了,睁着眼睛看小孩儿。小孩儿想,你认得我吗?你看什么呢?弟弟张嘴,露出没长牙的牙床,笑了。

师父伸出一根指头搭在弟弟额头上,弟弟烦躁起来。师父却没有生气,反而惊讶地笑起来:“哟,灵根不错啊,是个好料子。”又看了看小孩儿,“比你强。”

小孩儿像是没听见,还是一下一下地拍着弟弟,一双眼睛像是黏在了他身上,弟弟和他对视一会儿,又笑了。

“得,少杀这么一个,雇主不会不给钱的。”师父嘟哝了一句,问小孩儿,“哎,和你玩的那小孩儿叫什么?”

“叫方哥儿。”小孩儿没看师父,但是嘴动了动。

“全名呢?”

小孩儿看着弟弟:“方鹤唳。他哥哥叫方鹤唳。”

“啧啧,大户人家,起个名字都咬文嚼字的。”师父揶揄了一下,“我也懒得给你赐字了,你以后就叫方鹤唳吧!至于这小崽子嘛……跟我得了,莫……莫……”他看了一眼腰间的玉佩,眼珠子一骨碌,嘿嘿笑了,“叫墨决嘛!”

师父两个大手啪地一拍,转身便走:“鹤唳,把墨决背好了,咱走咯!”

方鹤唳看了一眼墨决,将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来:“兄弟,咱以后就是兄弟。”他又看了眼师父离开的方向,“咱,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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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柴逆天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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