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聚魂超度
“小七，小七你怎么了？！”
墨小七强撑着张了张嘴，却因为身心俱疲而说不出一个字，只是在昏倒前将手中的血铃铛递到了夜琉璃手上。
“小七！”
夜琉璃吓得花容失色，忙伸手覆上了墨小七的额头，然后又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的手腕上轻轻一按。
“阿璃，你别光顾着你的小七啊，你倒是把我先放开啊！”
见墨小七整个身子都压在夜琉璃的身上，花穆璃心中十分地不舒服，忙开口嚷道。
“怎么会这样！”
从脉象上，夜琉璃明显地感受到墨小七的经脉和五脏六腑似乎皆受了重创。可是，刚刚他收服冥王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嘛！怎么一眨眼，就……
“阿璃……”
“闭嘴！”
夜琉璃心急如焚，自然对花穆璃的叫嚷直接无视。
起身，下床，将墨小七扶到床上，夜琉璃将他手中已经恢复了原貌的水晶弯刀取了下来。
走到花穆璃的面前，伸手虚空作符，然后在花穆璃的印堂上轻轻一点。
“天啊！我的腿都站麻了！这个家伙，他……他变相体罚我啊！”
花穆璃一旦恢复了行动能力，便开始聒噪起来，一把从夜琉璃的怀中抢回水晶弯刀，念动咒语，将它收了回去。
“小七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还有，他已经伤了元神。”
秀眉微蹙，夜琉璃胸口处一阵闷痛，想必是刚刚被冥王重创，也受了不小的内伤。
“阿璃，那个家伙是不是打你了？！”
指着床上冥王的尸体，花穆璃皱眉问道。
刚刚他冲进来的时候，只看到夜琉璃蜷缩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黑血，他是凡人，当然看不到夜琉璃被黑雾包围。
此刻，看到夜琉璃脸色微微暗黑，花穆璃心中大乱，刚想开口相问，却被夜琉璃突然涌出的眼泪给吓了一跳。
“阿璃，你这是怎么了！”
夜琉璃低头，伸手在血铃铛上轻轻抚摸。
那里，所有的厉鬼和残魂，皆已被聚魂，虽然还能感觉到它们身上浓浓的怨气，但夜琉璃明显地发觉，那些怨气已经照比以往淡了很多。
小七他将她的血铃铛抢了过去，一定是先施法为怨灵聚魂，然后又开始超度它们。而后，又强行催发血铃铛，将冥王分身吸了进去。最后，又为她除去了眼前的毒雾。
鼻子愈发酸涩，夜琉璃咬唇，硬生生地将眼角的泪珠逼退了回去。
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
“花穆璃，小七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所以，我……”
话说到这里，夜琉璃只觉眼前一黑，胸口愈发闷痛，一张嘴，竟再次吐出来一口黑血。
“咳咳……”
脚下一软，下一秒钟，夜琉璃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阿璃，你是不是中毒了？”
见夜琉璃嘴角不断地涌出黑血，花穆璃登时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扼住。
“我……我也不知道……”
一种难言的疼痛从心底蔓延，身体仿佛有千万把钝刀在来回割扯，夜琉璃咬唇，强忍着不痛呼出声，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苍白的脸上涌出，湿黏的长发贴着夜琉璃的脸庞，愈发显得她脸色惨白憔悴。
“咳咳……”
再次吐出两口鲜血，夜琉璃终究敌不过周身的森森痛楚，痛呼了一声，头一歪，昏倒在了花穆璃的怀中。
“阿璃！”
“将她交给我！”
正在花穆璃抱着夜琉璃手足无措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扭头，向强撑着从床上爬起的墨小七看去。
但见他身子似乎一瞬间便变得单薄如纸，薄唇紧抿，靠墙而立，脸上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眼中的神色却十分坚毅和笃定。
“你若不想让她死，就找我的话去办！”
深吸了一口气，墨小七从一字一句道，声音微颤。
“好！”
……
“燕来归”花穆璃的专属房间里，几个仆人不断地进出，手中提着装满了热水的木桶，倒入了屏风后的一个大大的浴盆之中。
“你确定，你只是为阿璃解毒，而不是想趁机占她便宜？”
皱眉，花穆璃拿着墨小七给他列出的一张清单，从门外火急火燎地走了回来。
墨小七不语，依旧盘膝坐在床上，如老僧入定。
深知墨小七此时正在调息，为今晚的事情做准备，花穆璃只好将心中的疑惑和不甘强制压了下去，幽叹了一声。
“你们几个，将这些药材都投进去。”
转身，花穆璃指挥着几个下人将买来的珍贵药材投入浴盆之中。
待一切准备完毕，墨小七缓缓地睁开了黑曜石般的眸子，脸上的表情依旧风淡云轻。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淡淡地开口，墨小七说出的话却令花穆璃险些炸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却还是在他冷冷的目光下，怏怏地撇了撇嘴，朗声道：“我就守在门口，姓墨的，你若是敢对阿璃不轨，我一定杀了你！”
说完，大手一挥，花穆璃带领众多下人悉数退了出去。
“真是聒噪！”
剑眉轻挑，见屋子中终于只剩下自己和夜琉璃两人，墨小七走到床前，低头，向床上脸色灰败的小人儿看去。一时间，他眼中涌动着复杂的神色，双手伸到了一半，就这样定格在半空中。半响，墨小七摇了摇头，心中默念起了清明咒，缓缓地合上双眼。
一切，救人为重！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墨小七向夜琉璃腰间的丝带伸去，动作轻柔地解下了她的腰带，然后，一件件地剥离了她的衣衫。
夜琉璃白皙的胴体渐渐地展露在墨小七的眼前，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令墨小七别开头去，心中默念了几遍清明咒，这才咬唇，转过头来，弯身将夜琉璃从床上抱起，向屏风后的浴盆走去。
小心翼翼地将夜琉璃放入浴盆之中，氤氲的水汽下，她的脸庞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墨小七登时心跳如雷。
张嘴，狠狠地咬破舌尖，墨小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口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墨小七脱掉自己的衣衫，迅速地跳入了浴盆。
来到夜琉璃的身后，双手轻轻地覆上了她背上犹如牛乳般细滑白皙的肌肤，运灵力于掌心，开始为夜琉璃逼出体内的毒气。
……
门外，花穆璃冷着一张脸，不时地走来走去。
“主人，这个是‘燕来归’近一个月收集来的重要情报，请您过目。”
郭妈妈拿着一打子厚厚的账本，恭恭敬敬地立于一旁。
“不看！拿走！”
烦躁地摆了摆手，花穆璃走到门口处，从门缝儿偷偷地向里面看去。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半响，花穆璃扭头，看到郭妈妈已经低头垂手站于原地，没好气地低吼了一声。
“主人……那个，今天您还用红儿伺候吗？”
郭妈妈吓得一个哆嗦，却还是硬着头皮，飞快地抬眼，问了一句。
“红儿，哪个红儿？”
“就是上次，您钦点的……”
“不用！以后都不用给我安排姑娘了！你退下吧，郭妈妈！”
“是！”
打发走郭妈妈，花穆璃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双目微眯，脸上一派慵懒，心中却思绪万千。
伸手，在自己的眼窝处摸了摸。虽然，他挨打后的第一时间处理了下，但此刻，他肯定还是顶着一双熊猫眼儿。
“夜琉璃，夜琉璃……”口中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花穆璃眼前浮现出夜琉璃那张有着纯真的笑靥的脸庞，“阿璃，如果有一天，我身不由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还会原谅我吗？”
心中一阵酸涩，那种纠结的感觉，令花穆璃的心都皱成了一团儿，似乎，身子也被劈成了两半儿。一半儿，是火焰，另一半儿，却是寒冰！
寒气上涌，花穆璃白皙的脸上渐渐又浮现出一朵朵金色的诡异花朵，一个冷冷的陌生的声音从他口中溢出：“别忘了，你的使命是什么？”
“可是，我不想伤害她……”
这一次，又换成了花穆璃的痛惜的声音。
“呵呵！冥王说的很对，前世今生，你已经做了那么多坏事，手上沾染了那么多人的鲜血，就算是你肯放下屠刀，夜琉璃也不会喜欢上你的！更何况，你根本就没有回头的机会！”
此刻，花穆璃的脸上换上了一副冰冷的表情，而他的眼神，阴霾狠戾，和以往阳光开朗的他大相径庭。
“不！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伤害她！”
好似换脸，花穆璃褪去了嗜血的模样，又换上了满脸的焦急。
“好！我答应你，不杀她！但是，你也要照着我的话去做！”
“好！你不伤害她，我听你的话！”
……
屋内，墨小七保持这个姿势，已经足足一个时辰了。
渐渐地，浴盆中平静的水面冒起了一个个小小的气泡，接下来，如同烧沸了般翻滚开来。
“唔！”
嘴角滚落下一连串的黑色血水，夜琉璃嘤咛了一声，声调中似乎包含着无尽的痛苦。
鲜血从左手手心处不断地涌出，如同玛瑙的血珠沿着夜琉璃白皙的雪背滚落，消失在翻滚的水中。
过了片刻，夜琉璃雪白的胴体隐隐暗黑，最终一团极薄的黑雾渐渐从她身体内被逼退了出来。
“灭！”
抽出受伤的左手，墨小七猛地拍了一掌，就着自己的血水，将那团黑雾拍碎。
反复几次，夜琉璃眉心处的浓黑渐渐退去，红唇依旧毫无血色，但脸色却不似刚刚的那般难看。
大功告成！
“呼！”
收回双手，墨小七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浑身乏力，身子向后一靠，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唔……”
夜琉璃好似也得到了解脱般，紧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失去了墨小七的支撑，她的身子竟向他身上歪去。
“唔……”
刚刚还觉得浑身好似坠入了寒潭之中，寒冷彻骨。此刻，周身好像被暖暖的温泉包围，舒服得令人昏昏欲睡。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夜琉璃捞住了一个东西，紧紧地抱住，舒舒服服地闭紧了双眼，轻轻地打起了鼾声。
被夜琉璃抱住了腰身，怀中软玉温香，鼻端亦是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馨香。墨小七身子猛地绷紧，想要一把推开夜琉璃，却又不小心碰到了她胸前，顿时一激灵，忙收回了唐突的右手。
“别动，再让人家抱一会儿嘛！”
扁着嘴，夜琉璃显然对墨小七动来动去的行为很是不满，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整个人，如同八爪鱼般，几乎都缠绕在了墨小七的身上。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
默念清明咒，却发现根本就不起什么作用！
墨小七此刻脸色绯红，几乎能滴下血来。
张嘴，想将夜琉璃唤醒，却觉得十分不妥。若是以她的性子，一醒来便发现两人赤裸相见，那岂不是要以为他是个登徒子，把他一刀给咔嚓了？！
眼前突然浮现出夜琉璃腮帮子鼓鼓的，气呼呼的可爱模样，墨小七不由得笑弯了眉眼。低头，透过层层水雾向夜琉璃此刻红艳艳的脸蛋儿看去，他竟就这样低头，迅速地在她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心跳如雷，墨小七感到呼吸一滞，好似初知情滋味儿的青涩少年，顿时不知所措，一颗心登时慌乱起来。
片刻后，一腔柔情从心底涌起，墨小七再无杂念，轻轻地点了夜琉璃的睡穴。而后他率先跨出浴盆，擦干身子，换上了一套干爽的长衫。
回头，看了夜琉璃最后一眼，墨小七幽叹一声后，面带不舍地走出了房间。
“怎么样？阿璃她身上的毒是不是都解了？”
一走出房间，墨小七便被一直守候在门外的花穆璃一把抓住了衣领。
抬眼，看着花穆璃那幅焦急万分、满头大汗的模样，墨小七轻轻地点了点头，淡淡地应了一声。
“呼！那就好，那就好……”
松手，花穆璃心中大石终于落地，不由松了口气。
“好了！你可以走了！”皱眉，花穆璃看到墨小七嘴角隐隐有着一丝嫣红，却还是硬着心肠，朗声道：“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阿璃，不然，她一个女孩子家，以后没法做人了！而且，这会影响到我们两个人的感情的！你知道的，阿璃她是我的未婚妻！”
闻言，迅速地一掀眼皮，飞快地瞪了花穆璃一眼，墨小七不言不语，脸上却带着几分不屑，“你放心，我才不会告诉阿璃这件事，我又没你那么无聊！不过，我刚刚替阿璃逼毒的之际，无意间发现她身体里还有一种慢性剧毒！”
“什么？！”
“你说什么？阿璃她身上除了蛇毒，还中了其他的毒？”
这一次，花穆璃再次淡定不下去了，脸上的血色也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或许，是中了蛊！”
剑眉微蹙，墨小七感到胸口处一阵嘶嘶拉拉的剧痛，咬唇，闷闷地咳嗽了两声。
“你……没事吧！”
眼中闪过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杀气，花穆璃暗暗运气，心想，若是趁这个时候除去眼前的这个情敌，或许是最佳的机会！
“我……没事……”深吸了一口气，将已经涌到口中的腥甜咽了回去，墨小七眉眼间笼罩着一团浓浓的愁云，“你放心，过几天我便会想出法子来除去阿璃身上的蛊毒。所以，这几天先麻烦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当然！”花穆璃眸光一闪，隐去杀气，随即满脸醋意，撇嘴道：“哼！墨小七，我可把话说在前面。现在，阿璃尚未出阁，咱们两个就是公平竞争的局面。你不要拿着你那种封建思想来想今晚的事！你这么做，仅仅是为了给阿璃解毒，不要拿着这件事情要挟阿璃，让她……”
“你放心，我对她没有兴趣！”说完，墨小七心中突然变得空落落的，眉毛微微一拧，随即转身，脚步踉跄着离开，“不过，花穆璃，你的身份我终究会调查清楚。阿璃她心思单纯善良，如同一张白纸，希望你不要和某人一样，利用她，欺骗她的感情。”
丢下一句话，墨小七的身影融入浓黑的夜色中。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花穆璃嘴角暗暗扯动，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
“醒了，阿璃，你终于醒了！”
头痛欲裂，夜琉璃揉了揉被震得生疼的耳朵，长长地睫毛微微颤抖，缓缓地睁开了乌黑的眸子。
“阿璃，你感觉怎么样？渴不渴？饿不饿？”
火狐小小的脑袋映入了夜琉璃的眼帘，当目光落到它的头上那一圈圈白布时，夜琉璃不禁弯起了唇角。
“火狐，你被包成包子头啦！嘻嘻！”
说着，夜琉璃伸手，轻轻地在火狐头上的纱布上摸了摸，一脸的心痛。
“你还嘲笑我？”黑漆漆的眸子圆瞪，火狐两只小小的爪子轻轻地放在夜琉璃的肩上，湿漉漉的小鼻子几乎都贴在了她的脸上，“哼！阿璃，你才是病号呢！你看看你，现在都憔悴成什么模样了？”
说完，火狐转身，蹦下床去，跑到梳妆台前，取来了一个菱花镜。
“呵呵！真的好像一只女鬼哦！”
看着那菱花镜中自己惨白着的一张脸，眼底暗暗发青，嘴唇干裂得起了皮，夜琉璃淡淡一笑，将镜子丢到了枕头边上。
“阿璃，大夫说你虽然没有被那个冥王摔断了骨头，但浑身上下布满了淤青。呜呜呜！阿璃，你疼不疼啊？”
看火狐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夜琉璃勉强扯动唇角，露出一个还算灿烂的笑意。
“火狐，我一点儿都不痛的！不信，我这就下床抱你出去走一圈儿！”
说着，夜琉璃强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别乱动！”
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一抬眼，夜琉璃看到花穆璃手中拿着托盘，火急火燎地向她的床前奔来。
“阿璃，你现在可是特级病人！你放心，我一定会拿出我专业陪护的水平来把你照顾得好好的！”
拍了拍胸脯，花穆璃一脸的正经。
“没那么夸张吧！”
夜琉璃感觉浑身酸痛难忍，便也不再逞强，靠在床头坐稳，顺手将火狐抱在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它滑顺的皮毛。
“阿璃，那天我在破庙中，本来藏得好好的！后来，来了一个一身黑衣的大魔头，他将我打晕了。然后，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头上破了好大的一个窟窿。”
闻言，夜琉璃微微一愣，随即抱起火狐，将它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火狐，你不记得我去破庙将你接回来，然后，这个家伙将你摔到地上的事情了？”
“不记得了……”
火狐眨了眨眼，满脸的迷茫。
“天啊！阿璃，你这是在和一只小狐狸说话吗？”
站在一旁的花穆璃，当然听不懂兽语。在他看来，夜琉璃一直是在自言自语，而那只被变成了火狐装扮的小狐狸，一直在“吱吱”地乱叫个不停。
“恩！我天生便通晓兽语的！”
点了点头，夜琉璃伸手，轻轻地覆上了火狐的天灵盖，暗暗地屏住呼吸，双目紧闭。
半响，鼻尖沁出一层薄汗，夜琉璃将手收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怎么了，阿璃？”
“怎么了，这只小狐狸是不是中邪了？”
闻言，火狐扭头，狠狠地瞪了花穆璃一眼，扁嘴，骂了一声：“哼！看你那呆头呆脑的样子，你才中邪了呢！”
“火狐，我想你真是的中了邪！恐怕，被什么东西俯身了呢！”
满脸严肃，夜琉璃从怀中掏出一道符纸，扭头，对在一旁呆呆愣愣的花穆璃吩咐道：“花穆璃，麻烦你给我拿来一碗清水。”
“好！”
花穆璃得令，忙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出去。
片刻后，端着一碗清水回到房间，花穆璃将瓷碗递到了夜琉璃的手上。
运灵力于手心，夜琉璃口中念念有词，但见那道黄色的符纸竟在夜琉璃柔软的手心中自燃了起来，几秒钟后，化为灰烬。
将那一捧青灰轻轻地放到水中，夜琉璃伸出一根青葱玉指，搅动了几下，然后递到了火狐的嘴边，“火狐，把这个喝下去，你的病就彻底好了！”
看着那一碗符水，火狐小小的脸皱成了一团儿，身子亦是向后退了退，“不嘛！阿璃，这个东西看起来好奇怪！”
“火狐，乖！听话哈！”
说着，夜琉璃挤出了一脸笑容，一把抓住火狐小小的身子，掰开它的嘴巴将那碗符水灌了下去。
呃……
看到这一幕，花穆璃连连摇头，心中暗道：这丫头，正经起来，也蛮野蛮的嘛！
“咳咳咳！”在夜琉璃冰冷的目光中，无奈之下，火狐只好强行将口中的符水咽了下去，猛地咳嗽了起来。
“花穆璃，拿痰盂过来。”
“哦……好！”
花穆璃忙点了点头，弯腰，从床底下拿出来一个金镶玉的痰盂出来，递到了夜琉璃的手上。
“哇！”
夜琉璃刚刚将那痰盂凑到火狐面前，便见它脸色微变，一张嘴，便吐出一大口的黑血来。
“别怕，火狐，吐完了，你体内的邪毒就全部清理干净了！”
皱眉，一把轻轻在火狐背上拍打，夜琉璃一边柔声道。同时，她也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迅速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眼中的疑惑愈加浓烈。
刚刚，她为火狐仔细地诊断了一番，已经确定它现在并没有被邪物俯身。这么说来，自己去破庙找火狐的时候，它已经被邪物俯身了。然后，自己将它带回了花穆璃的家，却在那个邪物向她下手之前，无意间被花穆璃摔伤了火狐的头。
可是，火狐受的是轻伤，肉身并未受到严重的损伤，那个邪物又怎么会轻易地从它体内离开呢？
奇怪啊，奇怪！
怎么想，这件事都透着几分古怪！
“呼！果然好受多了！”
火狐连连吐了几口黑血，顿时感到通体舒泰，小爪子拿着夜琉璃递过来的丝帕，轻轻地擦去了嘴边的污物。
“呵呵！那就好！”夜琉璃笑了笑，将痰盂递到了花穆璃的手上，然后低头，在火狐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笑道：“火狐，你病好了，我好开心！这一次是我不好，若是不把你丢在破庙里，你就不会受到邪物的侵扰了。你放心，从今以后，我走到哪里就会把你带到哪里的，阿璃一定会好好地保护你的！”
“呜！阿璃，你别说了，人家好感动啊！”
吸了吸小鼻子，火狐乌黑的眸子蒙上了一层白雾，一双小爪子紧紧地抱住夜琉璃的胳膊，感动得几乎落下泪来。
“等等！”看着火狐和夜琉璃“搂搂抱抱”，花穆璃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火狐身上戳了戳，忿忿不平地问道：“那个什么，阿璃，它到底是公狐狸还是母狐狸啊？”
“当然是公狐狸啊！你看卡通人物火狐，不也是公狐狸嘛！”
“那……那我不同意他做你的宠物！”
扁着嘴，花穆璃好似糖果被人抢走的小朋友，一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样。
“为什么啊？”
夜琉璃不解，而火狐也扭头，拿着敌视的目光，狠狠地瞪了花穆璃一眼。
“阿璃，他想和火狐争宠！”
“男女授受不亲啊，阿璃！要不，你也把我变成一只小火狐得了！这样你就也能随身带着我了！”
闻言，夜琉璃额头上冒出了三根黑线，在对上花穆璃那双熊猫眼儿，不禁噗的一声，轻笑出声。
“要变，也要把你变成国宝大熊猫，才对得起你这双乌青眼嘛！”
“你……阿璃，你太过分了……”
花穆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双眼，受伤地嘟起了嘴。
“这个，还不是你的杰作！哼！”
说着，花穆璃拿起桌子上的托盘，指着上面的饭食，威胁道：“阿璃，你若不让我做你的宠物也行！这样好了，你做我的宠物好啦！”
嘻嘻一笑，花穆璃眼眸闪过一丝精光，“再说了，阿璃，昨晚你就已经答应我，做我的未婚妻了啊！”
“什么？”瞪大了双眼，火狐惊讶地张大了粉嫩嫩的小嘴儿，拿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夜琉璃，“阿璃，不会吧！你的品位也太差了啊！这个男人，他……他长得好丑啊！”
说着，火狐扭头，冲花穆璃扮了个鬼脸，吐了吐粉嫩嫩的小舌头，笑道：“哼哼！我家阿璃连太子爷都不要呢！怎么会喜欢上你呢！”
眨了眨眼，花穆璃虽然听不懂火狐在说什么，但总觉得这只奸诈的小狐狸一定没有说他的好话。
眼看着一人一狐要闹起来，夜琉璃扯动嘴角冲花穆璃一笑，然后便摸了摸自己扁扁的小肚子，可怜兮兮道：“花穆璃，人家真的饿了呢！我要吃饭！”
“好！”
花穆璃顿时消了火，忙将桌子上的饭食端了过来，托起一碗清粥，拿着勺子轻轻地咬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几下，然后递到了夜琉璃的嘴边。
这一幕，太过熟悉。
那次，她从现代回来，李沐儒也曾经这样喂她喝粥。
呆愣了片刻，夜琉璃眼眸中闪过太多复杂纠结的神色，忙低垂眼帘，却被花穆璃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的那抹淡淡的伤痛。
哎！她终究是放不下为她而死的大师兄，所以对李沐儒也格外特别。突然间，她的眼睛有些酸酸的。
“阿璃，这粥我刚刚吹过了，一点儿都不烫……”感觉到夜琉璃情绪低落，花穆璃靠近了些，揽过她的腰身，让她将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暗暗地幽叹了一声，“哎！阿璃，你真是上天派下来折磨我的小人儿。为什么你一难过，我就心里揪揪的痛呢……”
咬唇，夜琉璃强忍着，将眼泪憋了回去。
不是说好了不在这个异世和任何男子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吗！
不是答应老爸，终有一天会回到他的身边嘛！
那个李沐儒，不过是长得和大师兄有几分相似而已，自己又何必对他念念不忘呢？
不能动心，不能！
她还是要回去的，她不能在这里有丝毫的留恋！
“唔……花穆璃，人家饿了！”
说着，夜琉璃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吸了吸小鼻子，咧嘴一笑。
呃……
夜琉璃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花穆璃彻底无语，好在她不再忧伤，也让他暗暗地松了口气。
连喝了几碗粥，夜琉璃打了个饱嗝，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再也吃不下去了！
见花穆璃起身将碗筷收拾妥当，放到桌子上，夜琉璃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花穆璃，那晚我昏迷了，好像是中了那个蛇精的毒！”
“是啊！”放下手中的碗筷，花穆璃的身子一僵，随即转身，换上了一脸轻松的笑意，“呵呵！不过，我及时赶到，替你斩除了那个蛇妖！”
“哇！花穆璃，你可是个不会法术的凡人耶！你是怎么将那个蛇妖杀死的？”
“呵呵！我虽然不会法术，但我们花家有一个传家法宝——水晶弯刀。”
说着，花穆璃默念咒语，将那般透明的泛着七彩流光的水晶弯刀变了出来。
“哇！阿璃，那把刀好漂亮啊！”
瞪大了一双狐狸眼，火狐前肢站立，一副兴奋的小模样。
“是啊！火狐，这把刀真的很漂亮呢！”
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把刀，夜琉璃用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十分空灵悦耳。
看到这把刀，夜琉璃突然想起，墨小七就是用这把刀为她除去了眼前的毒雾。
“对了，小七呢！他人哪儿去了？”鼻端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夜琉璃皱眉，低头向那把水晶弯刀嗅了嗅，“花穆璃，这把刀上有人的血腥气呢！天啊！花穆璃，你不会杀人了吧！”
“不是！阿璃，你那个时候眼睛中了毒看不到。是你的那个墨小七割破了自己的手掌，用鲜血催发这把刀，为你除去了眼前的毒雾。”
闻言，夜琉璃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墨小七为她主刀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子血腥气。
“那小七他现在在哪里？”
“这个……我也不清楚。”
想了想，花穆璃还是决定将墨小七为夜琉璃浴盆中解毒，而后体力不支的事实瞒了下来。
“对了！我想起来了！”
夜琉璃突然一拍脑袋，从枕头下面掏出那个血铃铛，放在耳边摇了摇。
果然，里面的冤魂的怨气大部分都已消散。现在，是时候为他们超度了。
可里面还拘着冥王的分身，所以还是先将它消灭掉好了！
“阿璃，那个，冥王的分身也在里面。”花穆璃指了指夜琉璃手中的血铃铛，脸上故意露出了几分惧怕和疑惑，“那天，墨小七用我的水晶弯刀斩杀了冥王的肉身，墨小七说，他将冥王的分身拘在了这里面。可是，阿璃，那个冥王是孙猴子吗？怎么也会有分身呢？”
闻言，夜琉璃淡淡一笑，轻轻地晃动了两下手中的血铃铛，朗声道：“花穆璃，这个你就不懂了吧！我老爸曾经对我说过，强大的恶灵是可以将自己的魂魄分成很多部分的，就称作它们的分身。这些分身是可以附在植物、动物和人的体内，不过你说得也有几分形象。分身理论上，倒和孙猴子拔出一根汗毛就变出一个小猴子差不多！”
“哦！”
花穆璃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好了！火狐，咱们出去吃鸡肉啦！让你家阿璃姐姐办正事吧！”
说着，不由分说，花穆璃一把将火狐抱在怀中，大步向门外走去。
火狐刚刚还挣扎了几下，一听说有鸡肉吃，立刻眼眸一亮，乖乖地趴在了花穆璃的怀中，还露出了一个小脑袋，冲夜琉璃扮了个鬼脸，吐了吐粉嫩嫩的小舌头。
“呵呵！”
看到火狐可爱的小模样，夜琉璃不由得轻笑出声。见一人一狐走了出去，便盘膝而坐，将血铃铛置于身前，开始默念咒语。
……
不知过了多久，夜琉璃感到自己的衣衫皆被汗水浸透，双眼亦被流淌下来的汗水模糊。
终于，将血铃铛中的冥王分身消灭殆尽。紧接着又将那一百九十九个亡灵成功超度，夜琉璃松了口气，身子一歪，径直地躺在了床上。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片刻后，夜琉璃终于恢复了一些体力。
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夜琉璃穿戴整齐，下床向屋外走去。
此刻，“燕来归”的前厅正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喧闹个不停，好不热闹。
“姑娘，可是要吃食？”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姑娘静静地站在门口处，见夜琉璃看着前厅的方向出神，忙上前一步，柔声道：“姑娘，花公子有吩咐，他今晚有事，暂不能相陪。若是姑娘有任何要求，只管向苏苏提好了。当然，除了去前厅走动。”
似乎知道夜琉璃想要做什么，苏苏抿唇一笑，后半句话当场便令夜琉璃刚刚张开的嘴又闭了回去。
“好吧！我也不为难你，咱们先去找些吃的吃吧！”
“好的，姑娘请跟我来。”
跟着那个叫做苏苏的小丫鬟在“燕来归”的后院走了一刻钟，两人终于来到了这里的厨房。
“姑娘，你先到那边的凉亭子去坐一会儿，苏苏这就将饭食打点好，给您端来！”
“好的！”
沿着苏苏指的方向，夜琉璃看到了莲花池边的一个小小的八角亭，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率先向那个亭子走去。
刚刚坐下不到半刻钟，苏苏便端来了数盘佳肴。鼻端萦绕着一阵阵菜香，夜琉璃不禁食指大动，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看到夜琉璃毫不淑女的吃相，苏苏微微一愣。
要知道，就算是“燕来归”中的姑娘们，吃饭的姿态也是经过极其严格的训练的。看惯了姑娘们优雅的吃相，再猛地看到夜琉璃风卷残云的架势，苏苏不由得抿唇一笑。
“姑娘，您慢点儿！”
说着，苏苏弯身，为夜琉璃倒上了一杯凉茶，递到了她的手上。
“唔！真好吃！”
对视苏苏含笑的眸子，夜琉璃赧然，忙将满口的饭菜咽了下去，放慢了吃饭的动作。
“呦！我当是谁吃相这么不堪呢！原来是爷的新宠！”
言语间，一个红衣女子翩然走入了八角亭中，纤细的腰身左右摇摆，妖媚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
“啧啧！我还以为爷迷恋上的姑娘有多么的国色天香呢！啧啧！十足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说着，红儿挥了挥手中的丝帕，下巴高高抬起，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哼！她红儿可是“燕来归”的顶梁柱，每天来“燕来归”一半儿的恩客，都是为了捧她的场！
风尘场所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墨小七，却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给抢了过去。更可恶的是，平日里花爷虽不常到“燕来归”走动，但每半个月都要派人将她接到花府中，缠绵一番。
可是，昨晚，花爷不但没有钦点她侍寝，竟然还让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狐媚子住进了他的卧室。
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看她那模样，顶多也就算得上清秀，哪有自己妖娆多姿？
哼！墨爷和花爷，他们两个，难道都瞎了眼吗？竟然弃她于不顾，偏偏选择了这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女人！这……这让她这个“燕来归”的当家花魁，情何以堪！
“咳咳！红儿是吧！我怎么吃东西，是我的事！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擦了擦嘴，夜琉璃歪头。不知怎的，一想到墨小七那个家伙曾经捧过这个红儿的场，她心里就不舒服。
“哼！怎么不管我的事！我可是‘燕来归’的当家花魁，若是你这副吃相吓跑了你服侍的客人，我们‘燕来归’的名声，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闻言，夜琉璃一愣，眼珠一转，随即明白过来。
敢情，红儿她竟然把自己当成和她抢饭碗的新来的妓女了啊！
“红儿姐，你误会了，夜姑娘并不是这里的姐儿。”
苏苏话音刚落，还未待她抬起头来，右脸颊上便挨了结结实实地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让夜琉璃一个激灵，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你干嘛打人！”
夜琉璃一把将苏苏拉到身后，挺身站在她面前，美眸圆瞪，脸上怒火泛滥。
“夜姑娘，红儿姐也不是故意的，你们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起了争执。”
苏苏脸上赫然印着一张“五百”，但她只是红了眼眶，轻轻地拉了拉夜琉璃的手，低声哀求道。
扭头，看到苏苏一副委曲求全却又甘之若素的模样，夜琉璃心中的怒火更旺。
看来这个红儿仗着她是当家花魁，暗地里没少整治像苏苏这样的小丫鬟。
也难怪苏苏挨了打不哭也不闹，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就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了！
“哼！苏苏，算你识相！”
甩了甩打得酸痛的玉手，红儿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凤眸微微眯起，流露出几分嘲弄。
“你，向她道歉！”
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怒火压制了几分，夜琉璃伸出青葱玉指，先是指了指红儿，又指向了苏苏。
“什么？你让我向她道歉？！”
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红儿凤眸瞪得极大，随即拿着帕子，掩唇大笑了起来。
扭头，对身后三个神情高傲的婢女挥了挥手，红儿笑得直不起腰来，“你们几个，听到了没有？她竟然拿着那种命令的语气，让我向那个贱婢道歉？！”
“红儿姐，她疯了，你不必理她！”一个白衣婢女看了夜琉璃一眼，冷冷道。
“就是，苏苏不过是个小丫鬟，被红儿姐打了，那是她的荣幸！”
“哼！就算是红儿姐想道歉，苏苏也不敢接受不是！”
红儿身后的三个婢女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一时间，夜琉璃脸上的怒气愈发地浓烈。
“好了，我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
话音刚落，夜琉璃伸出手指，虚空作符，手腕翻转间，一个火红色的大字拍向了红儿的脸颊。
“哎呦！你竟然敢用邪术打我！”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红儿捂住右边的脸颊，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哼！我夜琉璃从不打人！不过，红儿姑娘这般倾国倾城的妙人儿，若脸上没有个标记，那岂不是太可惜了嘛！”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红儿伸手在脸上摸了摸，只觉原本光滑如丝绸的肌肤，此刻竟变得坑坑洼洼了起来。
仔细摸了摸，好像脸上被刻上了一个大字。
“哈哈哈！”
见红儿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吓得脸色惨白，夜琉璃没由来地，心情大好。
回到石桌前，缓缓坐下，夜琉璃冲苏苏招了招手，“来，苏苏，你坐下，我给你脸上敷些药。”
那苏苏看到红儿脸上赫然印着一个硕大的“贱”字，忍不住嘴角扯动，牵扯了受伤的右脸，忙忍住笑意，听从夜琉璃的吩咐，乖巧地坐在了她身旁的石凳上。
“姑娘，谢谢你，不过……”见夜琉璃肯为自己出头，苏苏十分感情，脸上却有了几分为难之色，“不过，姑娘，咱们得罪了红儿姐，花爷他……要知道，花爷是很宠红儿姐的！”
“花爷？谁是花爷？”蓦地听到这两个字，夜琉璃微微一愣，随即张大了嘴巴，朗声问道：“天啊！苏苏，你说的那个花爷，不会是指花穆璃吧！”
呃……
听见夜琉璃直呼花穆璃的大名，苏苏眼中闪过一丝惧怕，拿着怪异的眼神看向她。
“怎么了？难道你们口中的花爷，不是花穆璃吗？”
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夜琉璃伸手揉了揉鼻子，一脸的茫然。
“哼！贱人，花爷的大名也是你能叫的！”
听夜琉璃叫“花穆璃”叫的如此顺溜儿，红儿不禁醋意大发。
花爷那般俊美非凡的男人，岂是她这样没胸没臀的小女生能消受得起的！
“我不是贱人，你才‘贱’呢！”
秀气的眉微微蹙起，夜琉璃伸手指了指红儿右边的脸颊，飞快地白了她一眼。
见状，红儿气极，从怀中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巴掌大小的镜子，向自己的脸上照去。
“啊！”
下一秒钟，一声凄厉高亢的尖叫声，在八角亭中响起，回荡在“燕来归”的上空中……
“贱人！你竟敢毁我容貌！”
拿着镜子的手颤抖个不停，红儿看到那镜子中自己右边原本光洁无瑕的脸上，刻着一个大大的“贱”字，登时气得火冒三丈，又急又恼。
“哼！你再骂我一个字，我就再赐一字给你！”
“你！”
红儿气得一边捂住右脸，一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夜琉璃的鼻尖。
而夜琉璃，直接无视红儿的暴怒，一把将跪倒在地为自己求情的苏苏捞起，然后将她摁坐到石凳之上，从怀中掏出上好的金创药，旁若无人地为苏苏敷起药来。
“你们三个，都是瞎子吗？见我被毁了容貌，还不上去给我撕了那个贱人的脸！”
红儿侧过身子，对身后的三个婢女大吼大叫。
“是……”
那三个婢女见夜琉璃谈笑间便毁了红儿的容貌，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转念一想，眼前的这位姑娘既然敢得罪花魁红儿，还敢直呼花爷的大名，想必是花爷的新宠。如此一来，那三个婢女更加畏畏缩缩，原地哆嗦着，不敢上前动夜琉璃一根汗毛。
“哼！不过是给花穆璃暖床的一个妓女，竟然如此大呼小叫，气焰嚣张！真是不明白了，花穆璃他是怎么管教自己的女人的，真是没修养，没素质！”
为苏苏敷药完毕，夜琉璃翘起了二郎腿儿，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看到红儿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津津有味儿地喝了起来。
“怎么了，这般吵闹！”
一个冷清却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从八角亭外传来。转眼间，一袭月白色长袍的花穆璃大步走了进来，眉头紧蹙，一张娃娃脸上带着几分冷酷，竟也出奇的和谐。
啧啧！
果然，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长得漂亮，那脸蛋儿上无论浮现什么表情都十分地吸引人眼球。
“阿璃，你怎么在这里？”剑眉轻挑，花穆璃压根没有看红儿一眼，旁若无人地径直来到夜琉璃身旁的石凳坐下，刚刚还拽拽的冷漠的脸上，竟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阿璃，为什么不在屋里休息，让下人们将饭菜端到我房间就行了嘛！你大病初愈，不能吹风，着凉就不好了！”
说着，花穆璃从身上解下披风，起身，亲自为夜琉璃披在肩上。
这一幕，落在周围几个女人眼里，顿时羡慕嫉妒恨。
尤其是红儿，深知自己失了宠，就算是花穆璃来了，她也讨不到半分好处，只能静静地捂着脸，站在远处，一双丹凤眼含着泪水，红唇紧抿。
“不敢！”拿起银筷子，夜琉璃看也不看花穆璃一眼，夹起一块蜜汁梅肉，便向口中丢去，“花穆璃，等下我去你这里的酒窖看看，为你办完了这件事，我就要带着火狐离开这里了！呵呵！我夜琉璃有胳膊有腿的，不想做米虫。况且，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可不想被人说闲话。”
说着，夜琉璃拿着眼角斜斜地瞪了红儿一眼。
这时，花穆璃目光已经在亭子中的几个人身上流转了几圈，但见苏苏右脸高高肿起，而红儿也捂着右脸，眼眶红红的，顿时心中明白了几分。
“呵呵！阿璃，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将来嫁给我就是要吃我一辈子的嘛！”说着，花穆璃一把抓住夜琉璃的手，含情脉脉道：“阿璃，你是个大度善良的女孩子，我只是红儿的恩客罢了，你就不要抓住人家的小辫子不放了嘛！这样好了，我对天发誓，若是有了你以后我还朝秦暮楚的话，就让我死无全尸，天打五雷轰！”
闻言，夜琉璃一惊，随即红了脸。
而苏苏和红儿她们瞪大了眼，半响才明白过来，原来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竟会成为她们未来的当家主母！
见状，红儿知趣地退了出去，而苏苏则低头抿嘴，替夜琉璃感到万分欢喜。
“谁是你未婚妻啊！”
夜琉璃半天才回过神来，拿起一旁一双干净的筷子，便花穆璃的脸上丢了过去。
而花穆璃，不闪不躲，硬生生地挨了夜琉璃这一下子。登时，他脸上印上了两道子红印，衬着他白皙的肌肤显得格外刺目。
“你……你干什么不躲开啊？”深知自己刚刚下手没个轻重，夜琉璃顿时心疼了起来，忙伸手向花穆璃脸上微微肿起的伤痕摸去，又将头凑了过去，轻轻地向他脸上吹了吹，“我给你吹吹好了，吹吹就不疼了！”
“阿璃，以前我的私生活是乱了些。以后，我改。嘻嘻！阿璃，你看我为了你，连七情六欲都戒了。答应我，不再生气了，好不好？”
“切！谁和你生气了？”
“那，也不要吃醋了，好不好？”
“切！花穆璃，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恋，谁吃醋了？”
“嘻嘻！阿璃，你身上擦了什么东西，可真香啊！是香奈儿吗？”
“喂！花穆璃，你靠我这么近干嘛！”
一旁，苏苏见花穆璃和夜琉璃笑闹起来，嘴角的笑意愈加浓烈，悄然退出了八角亭。
“阿璃，你虽然看起来瘦瘦的，但摸起来，还是蛮有肉的嘛！”花穆璃嬉皮笑脸地从身后，将夜琉璃拥在怀中，将下巴放在了夜琉璃的肩上，嘿嘿一笑，“阿璃，咱们两个现在已经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了，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同居生活啊？”
“滚！”
夜琉璃羞得粉面桃红，伸手狠狠地向花穆璃箍在她腰间的双手拍去。
“阿璃，穿越过来这些年，我并不快乐！”
耳边传来花穆璃淡淡的叹息声，饱含酸楚凄凉，不知怎的，夜琉璃突然心中一软，便就这样任由花穆璃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
一时间，两人无语，就这样静静地坐拥在一起。
夜间微凉的风吹过，拂起两人的长发，掠过夜琉璃的脸颊，酥酥的痒痒的……
半响，耳边传来花穆璃轻轻的鼾声，夜琉璃不禁勾出一抹苦笑。一低头，却发现，皎洁的月光下，花穆璃放在自己腰间的双手，竟隐隐泛着金光……
咦？
惊讶地瞪大双眼，夜琉璃忙伸手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
那一个个小小的金色光芒，竟然是一个个金黄色的花骨朵！
身子猛地一僵，心漏跳了半拍，夜琉璃脑海中又回想起在“醉仙居”的酒窖中，花穆璃脸上突然发生的变化。
夜琉璃身子微微颤抖，低头，再向花穆璃白皙的双手看去，那金色的光芒竟悄然退去！
夜琉璃眉心紧蹙，咬唇，十分肯定刚刚自己确实看到了那一奇异的景象！
这一次，她十分确定，她真的没有看走眼！
怎么办，怎么办？！
花穆璃他……他难道是花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