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逃脱五指山
“同学们啊,同学们。”下午第一节课的时候,历史老师怪叫道。
“咱们学校举办了一场辩论赛,本来这场辩论赛是我们历史组决定的,学校听了想扩大成全校的活动,所以要以每个班为单位选人。今天这节课不讲课,现在想报名的举个手,我记一下。”
魏晓天看到萧明辰头也不抬,在座位上做着其他科目的习题册,心中难过,也没去听老师说什么。
学生们踊跃报名,最后选出六个人,分成正反两方。
历史老师手里拿着书,把书握成卷筒状,拍了拍另一只手的掌心:“大家安静一下,我说一下命题,一会儿自由辩论。”
接着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大字:人间是否有真爱。
这几个字在黑板上一现身,全班学生顿时感到一阵气浪袭来,气势磅礴。这辩题题材宏大,说上几辈子都不一定说得完。
班里桌子拉开,两条隔开的过道各坐一方的人马。
两边人都没经历过辩论赛,也不在乎什么规矩。
先是正方一人站起来说:“我方认为人间有真爱。看看那些相爱的人吧,每一对都那么惹人羡慕,不管是青梅竹马的年轻人,还是相伴到老的老年人,都向我们证明着爱情的真谛。有一首诗歌是这样写的……”
正方正要胡乱编一首诗歌,反方忽然站起一人,打断说:“我方认为人间没有真爱,看看那些相爱的人到最后都落得了什么下场,像朱丽叶和祝英台……”
他口误把罗密欧说成了祝英台,立刻改道:“像她们这两种不同国度的爱情,都沦落到了生离死别的境地。”
正方那人又站起,说:“结局怎么样并不能否定真爱的存在。”
反方正是要引出这句话,说:“结局是两对相爱的人都死了,请问正方,人死了会去哪?”
正方三人都是一愣,一个站起说:“你跑题了。”
反方说:“我没有跑题,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
正方拗不过,说:“他们这么相爱,肯定会去天堂。”
反方说:“正是如此。看来你们没有看懂这个题目,上面写着人间是否有真爱,重点是人间。相爱的人都去了天堂,说明人间并没有真爱,真爱只在仙界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全班哑然。
历史老师没料到自己随便出的辩题竟有如此玄机,兴奋地鼓掌。台下也是掌声雷动。
反方比个“Y”的手势,高兴地坐下,表示胜利在握。
正方一人站起,摇摇头,说:“真爱在人间还是有的,有很多事例可以证明,比如……”
反方再次打断,说:“事例就不用举了,我见过太多的情侣,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互相说自己找到了真爱,等分手后又说没遇到对的人。这算什么?此一时彼一时吗?还有的不论谈过几次恋爱,下次再谈时,如果对方问起了前任,他都会说,那是因为没遇到你,如果遇到了你我就不会和她谈了。请问正方,这就是你们眼中的真爱吗?”
正方没料到此人对恋爱如此精通,说:“你说的只是一些特例,其实……”
反方第三次打断:“请问你谈过恋爱吗?”
正方那人说:“没有。”
反方站起的那人像是已经轮回了好几世,叹了口气,说:“那你一辈子也不会懂的。”
正方感到自己被看低,一个一直隐忍着不说话的人猛地站起,大声说:“咱们班的宋阳和薛宁宁就是真爱!”
全班立刻哗的一声,历史老师看有意外收获,心中大喜。
谁知反方也立即站起一人,说:“他们早就分手了!”
全班再一次哑然,想如果班主任在这,这对情侣肯定会因为他们的揭穿而被凌迟处死。
宋阳和薛宁宁两人脸色通红,历史老师怕两位学生面子上不好过,拍了拍手,说:“好了,这次……”
还没说完,反方那人打断话已成惯性,说:“即便现在还有些正在谈的学生,以后迟早也会分手!”
魏晓天想若是全校情侣听见这话,此人只怕早已尸骨无存。
正方也不甘示弱,说:“分手只是一时的不合,俗话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乃天下大势!我们要观天之道,执天之行。”
恨不能撮合那些分手的情侣重归于好,以见证真爱的存在。
反方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部电影里的台词,说:“真爱的最大敌人就是怀疑,分开一次便是怀疑一次。怀疑就像鞋带,老想拽拽看松了没有,渐渐的就真的松了。”
说完觉得全班人都会为此话欢呼。
谁知班里人学习过头,谈恋爱的是少数,倒没几个人明白这句话。
反方那人不知受过多少次恋爱的伤害,继续说:“现在谈恋爱有几个不分手的?表面看着对你好,心里指不定在想什么龌蹉的事情。所以奉劝谈恋爱的各位,先把对方的本来面目看清吧,嘴上说的好听不如实际做的。”
可见得不到真爱的都愿意把爱情的阴暗面揭露出来。
像那些每天宣传懂女性、为女性排忧解难的男人,说什么“女孩不要听男孩的甜言蜜语,而要看男孩的态度”,魏晓天最看不惯这样的伪君子,只说些谁都知道的废话来让小女生都听信于他。
反方的话引得历史老师都开始追忆往事,等回过神来,拍了下手,说:“好了,这次辩论赛圆满结束,我选出几个人,下节课去和别的班辩论。”
话一说完,就点名要反方那几人。
正方的表示抗议。
历史老师怕他们咒自己永世不得真爱,又怕他们抗议不成就要起义,说:“这跟命题没关系,其实有些东西吧,很难说对错,各有利弊,各有好坏嘛。我只是抽几个能说会道的,好为咱们班级增添荣誉。”
一句话把辩论赛说得毫无意义。接着下课铃响,喊了一声“下课”就夹着书走了。
魏晓天看萧明辰从头到尾一直在做题,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课堂上的欢乐,心里有些发酸。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荟。
荟的纯真一直让他心疼,像一触即化的薄冰。可荟的“相信”又是那么坚定。
荟总是认真地看着他,安静地看着他。只是那样地看着,他就像种子扎根了大地,漂浮在海上的水草找到了依靠。
那是一种“相信”。
他相信着她,正如她相信着他。
可是最近一直没有见到荟,下楼时几次绕远去了另一个楼梯口——那个楼梯口离荟的班级最近。经过她的班级时,都没有看到她。
心里有些惆怅,闭上眼就能看到那天刚见她时的模样——自己坐在那辆车的车座上,一排排自行车像军队一样环绕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荟的联系方式,或许是心中坚信一定会再见面。荟的到来也总是如天使降临。
“天使……”
他喃喃地说着这两个字,想出一段话,在脑海中略加修改,拿出笔写在了纸上。
接着,将纸夹入语文课本。
荟带给他的能量和勇气一直没有消退,可最近一想到她,胸口总有些喘不过气来。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痛,并不全是因为荟。
转眼又是一周过去。
中午魏晓天一个人坐在宿舍,窗外是阴天,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
他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心里异常地寂寞萧索。
时间不停地向前推进,自己也在被迫着奔跑。
人生总是被定义,耳边充斥着老师呐喊的话语:“拼搏!拼搏!再拼搏!高考就是一场马拉松!加油!胜利就在眼前!”
对他而言,跑步本是让自己身心愉悦的运动,却被逼迫着参加马拉松这样痛苦的比赛。
就像活着本身,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得快乐,却被这个世界逼迫着——“拼搏”“加油”“我们要赢”“抓紧时间”“时间越来越少了”“看看别人都在干什么”
人的胜负心大概就是在这时候练成的,至于虚荣和攀比,也全是这底下的产物。
魏晓天翻开笔记本,上面写着以前的感悟。
“我们期待着下课放学、期待着周末长假、期待着中招高考大学毕业。我们期待着找到工作及早上班、期待着下班、期待着月底的薪水、期待着钱越积越多、期待着退休……未来在我们期待未来中过去,一晃神间这辈子像一滩浑水泼入地下,我们却不能期望着来生。”
还有一则《通缉》,只有两句话:“在你出生的那一刻,追杀就已经开始了,时间的利刃一步步将你逼到角落。你要逃,虽然你知道前方一定有尽头。”
人们为了在这个世界更容易走下去,纷纷戴上面具和伪装,“强化”自己的心灵和人格,将胜负心、爱面子等技能融会贯通。
——我觉得,人只要做到坦诚相待,就已经是成功了。
——至少我能做到的,是将自己的面具揭下来,为这个世界,添一丝真实……
魏晓天忽然明白了萧明辰的话——即使因为不带面具变得遍体鳞伤,也要沿着这个世界设定的道路走下去。
他紧紧握起了拳头。
萧明辰是要以自身作牺牲,让大家明白不带面具依然可以在这样的世界生存。
他并非和自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他们有着同样的信念。只是萧明辰的方式却更为艰难困苦,像一个不穿盔甲在荆棘丛中行走的人。
原来自己并不孤单。
在这个巨大的齿轮世界中,有像萧明辰那样努力想让周边齿轮停下来的人,也有像江欣怡和楚明月这般鼓励他们所作所为的人。
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战士,做着不流血的牺牲。
正想着,窗外忽然下起雨来。
雨越下越大,哗啦啦得像要把整个大地冲刷干净。
魏晓天想起自己写的一篇武侠小说开头的一段话:“一道闪电撕裂黑夜,天空骤然下起了雨。如根根尖针,以天地为匹布,刺绣出昏暗人间。片刻后,雨变大如豆,将大地作鼓,响震八方。”
窗外的天空并不黑暗,一直是明亮的灰色。他看了眼闹钟,正是走读生向学校赶来上课的时间。一刹那间,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女孩的身影。
手从抽屉里抽出伞,急忙跑了出去。
跑过篮球场,跑过操场。
雨水和泥土的气息钻进鼻尖,他打着伞跑着……
雨滴重重地砸在伞面上,发出噼啪声,冷风不断地从衣服领口灌入。
每次下雨他都感到忧郁。
魏晓天还记得儿时的那一年,自己五六岁的模样。那天他刚刚睡醒,喊妈妈,妈妈却不在。跑到房门屋檐处时,门外正下着暴雨。
虽是下午两三点的时间,天空却已经昏黄如傍晚。
他还记得那股恐惧,以为世上只剩下他一人。他放声大哭,可哭声全被雨水声淹没。
他不停地哭泣,一直哭得声嘶力竭,眼泪都流不出来。
后来爸妈虽回到了家,那下雨的恐惧感却一直在他心头笼罩。
从那以后,每当下雨,不论在教室,还是在家,他都会站在窗前。像和这个世界作斗争般,努力告诉自己并不孤单。
正想着,魏晓天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教学楼下的停车处。
一排排自行车被雨水冲刷,一部分自行车因为紧靠在一起没有被风吹倒,而那些单独停放的已经倒在地上。
他一辆辆看着,恍惚间,像又回到了那天。
——你、你好,这是我的车……
——还是我来吧……
荟说话的语气清晰可闻。
魏晓天打着伞,仔细地看着停放的一辆辆女式自行车,不论是倒在地上还是整齐排列着的。像在检阅军队。
过了一会儿,雨势渐小,变得淅淅沥沥起来。
看了近十分钟,虽有相似的几辆,却并不确定。再走几步,已经到了停车的尽头。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一排排自行车,有的学生正在停车,也有的正在将车推出。只是此时此刻,周边的人在他眼中却如同虚幻。
心中难过,像极了儿时那个昏黄的雨天,以为世上只剩他一人。
“对不起……”
随着一声轻呼,他骤然转身。
前面是一处停车棚,正有一群学生往里面停着车。平常学生为推车方便,大多停放在教学楼下,而下雨下雪天则放在停车棚。
此时因为人多,很多人都扶着车淋雨排队等候。有些结伴而行的几名同学,正笑着聊天。
而那个轻微的声音,却没有被雨声和别人的谈笑声淹没,闪电般地钻入自己的耳朵,直达心底。像照亮了心中的黑暗。
魏晓天只向前方瞧了一眼,心就砰砰跳起来。
不,在听到那声轻呼时,他的心就已经开始快速跳动。
不远处,一个女孩正小心地从一辆女式自行车上下来。右脚抬起,掠过低矮的车架,和左脚并排。一不注意,碰到了左边的脚蹬,发出“啪”的一声,脚蹬转动两圈。
她后退一步,双手扶着车把,向前面车的主人道歉,看样子刚才不小心碰到了那名学生的车。
他快步走上去,撑伞挡雨。
荟似乎被吓到了,双手微松,车子晃了一下。
魏晓天急忙伸出另一只手,抓着车把,侧身站到她的面前,问:“没事吧?”
荟看到是他,嘴角微微扬起:“嗯。”
“我来吧。”魏晓天将伞递给她,双手扶上车把,“没带伞吗?”
荟松开手,安静地站在一边,摇摇头,说:“忘记了。”
魏晓天想到荟骑车也没办法打伞,看着她弱不禁风的模样,有些心疼,问:“冷吗?”
荟的嘴角再次上扬,说:“不冷的。”
魏晓天向前看了一眼,自行车还在一辆辆地进入车棚,看来还要等上一会儿。
他低头,看着手下的这辆车,然后支起支架,从兜里掏出包纸,抽出一张,将车座、车把处都擦拭一遍。荟手中的伞向他那边移了移,身子靠近了一些。
魏晓天笑了笑,说:“没事。”
车辆向里面进去了些,魏晓天示意荟退后,自己把车推进去。车棚上方滴着雨水,迸溅到脸上,带着一丝清凉。停好车出来的时候,荟正看着他,眼神像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伞你先拿着,不知道雨什么时候才会停。”魏晓天一出来就说。
荟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睛。
“怎么了?”
“你的温度……还在降低。”荟咬了一下嘴唇,说。
“和你在一起不会降低的。”魏晓天像是在做某种保证。
荟认真地说:“你的眼睛……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暗了。那就是温度的颜色。”
魏晓天终于明白她是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出内心的温度。因为萧明辰的离去,他心中的营养逐渐缺失,眼神也趋向黯淡。
他低下了头,不愿让荟看到他黯淡的眼睛。
接着,他感到手背落下了一滴水。
起初以为是雨,只是那“雨”却带有温热。
“我觉得,你过得很苦……”他抬头,就看到荟再次落下了眼泪,“我们只是一株弱小的植物,却被压弯压折,不能健康生长……”
魏晓天手足无措,拿出纸,却不知道该怎么擦拭,佯作轻松,说:“我一个男孩子能有什么苦?要是这样就算苦会被人说矫情的。”
想起男孩一直被肩负着类似拯救世界的使命,要坚强,要勇敢,要流血不流泪。这又何尝不是人们给自己定下的框框架架?
而他所经历的那些,不论是感到上学乏味艰苦,还是生活中遇到挫折,总会有人嘲笑。
“你这算什么?有人比你更艰苦,他们都没说什么。”
“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娇生惯养!”
“懦夫!不像个男人!”
这些话在他的耳边从未间断。
于是他也学着像别人一样,将柔软的心脏磨出钢铁般的茧,身上的皮肉套上坚硬的盔甲。就连那双曾经黑白分明的眼睛,都掺入浑浊变得幽暗,带着丝丝缕缕的血丝。然后,被人们称之为——长大成熟。
“你又在压抑了。”荟看着他,眼泪滑过脸庞,“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言辞。”
魏晓天的心像被这颗眼泪击碎,说:“以后……就不会在意了。”
“不会的……你一直都在忍耐,而不是释放。”荟将伞举高,挡在他的头顶,“如果我为你打伞,你会觉得这是自己该做的事。”
原来荟一直在教自己展现最真实的内心,而不是成为别人嘴下、目光下的工具。
他这才想起,荟曾经说过,自己是深绿色——那是植物的颜色。
而因为荟的出现,他才能健康生长,枝繁叶茂。
“晓天一定能摆脱他们的干扰……找回最真实的自己。”
“我等你……”
走到教学楼的时候,魏晓天已经记不清荟是不是说了这些话。
他只记得荟一路为自己打着伞,到了教学楼下,将伞收起,问:“以后下雨天,你会想起我吗?”
魏晓天点头,说:“一定会。”
“下雨的时候,不要想起我,而要关心自己有没有淋湿。”荟微笑着,轻轻握了一下魏晓天的手,再松开,“伞能借我吗?”
魏晓天笑着点头。
然后他看到荟轻巧地转身,左脚向左边迈出,身子微侧,右脚跟上,双手背在后面,拿着伞。
接着,停下脚步,轻轻低了下头。
“要记得哦……”
他似乎听见荟说了这四个字。
等他反应过来时,荟已经进了班。
魏晓天走到楼梯口,从楼道望出去,校园地面红色的砖块已经是湿漉漉的模样。雨水滴滴答答地响着,空气中的凉意也让人感到愉悦。
他知道,那对雨天的恐惧和忧郁,正逐渐被荟的模样所代替。
每当下雨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荟为自己打伞,眼睛认真地望着自己。
一直到多少年以后,他再伸出自己的右手,都会感到手背上有一个泪珠的印痕,灼烫而温暖。
正是那颗泪珠,破除了自己头顶的紧箍咒,压在身上的五指山也随之消失。
荟给他的力量,像一双翅膀,带着他越飞越高。一直飞到看不到那些目光,听不见那些声音的地方去。
……
孙悟空从五指山中逃出,看到花果山已经一片荒芜。
山体焦黑,河流也是黑色。
猴子猴孙们死伤大半,只剩一些年老体衰和幼小的猴子躲在山洞中。
“是大圣,大圣回来了!”
有小猴子看到他,激动地大叫。
一个年迈的老猴子走出山洞,看到他,已是泪流满面,用苍老又有些发颤的声音道:“大圣……你快走吧,这里已经不是以前的花果山了……”
正在这时,天空中“噼啪”一响,二郎神和四大天王出现在一朵云彩之上。
“泼猴,你恶性未消,竟逃出了五指山,这里将因你再遭一次劫难,可怪不得我!”
二郎神说着,手持三尖两刃刀,召出了哮天犬。
孙悟空站在花果山山顶撑开双臂,像一双翅膀,目光灼灼地盯着天上。
他的背后,是所有他想保护的人。
——我自打从石头中蹦出,就不知晓活着的意义。
——但在找寻那个意义时,我看到了更为宝贵的东西。
“大圣,你快走吧……他们不会再对我们怎么样,我们不过是一群无用的猴子……”
“大圣的金箍棒还在他们的封印当中,打不过他们的!”
“大圣!”
下面不断传来他们的声音。
“一直以来……一直以来……”
孙悟空张大嘴巴,眼泪从脸上滑落:“都不是我在保护你们,而是你们成了我的依靠……正是因为你们给予我的力量,我才能站在这里。”
“而现在,我要成为你们的依靠。”
“因为……”
“我就是为此而来的啊!”
随着这声大喝,东海中传出“轰”的一声。
金箍棒从海底的一处封印中解脱,如一道金色闪电,直冲而去。
海底深处,龙宫震颤。
龙王一只手扶着险些掉下头顶的高冠,一只手发颤地指着面前的虾兵蟹将,大叫道:“快、快禀报天庭!定海神针如意金箍棒已逃离东海!”
孙悟空站在花果山顶,一只手忽然伸出。
“嗖”的一声,那道金色闪电飞入他的掌心。
他咬牙一字字道:“这世上,没有谁是无用的。”
孙悟空的身姿犹如九天战神,手中金箍棒直指天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