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江南之好
就是那么一笑,于清秋着了魔。
清风已经睡下,于清秋躺在清风旁边,背对清风侧卧着,她的手紧紧抓住被当做枕头的包袱边,心跳的剧烈,于清秋心烦气躁的转过身,胡不归躺在不远处看着她,于清秋僵在原地,她看了一眼清风,轻轻起身将身上的衣服加盖在清风以后,走到胡不归身边,俯视着他。
胡不归伸手,于清秋盯住他,僵持了一刻,胡不归没放下手,于清秋的眼睛也没离开过胡不归的脸,终于,于清秋伸出手握住了胡不归的手,躺在了他的怀里,清风睡梦中翻了一个身子,把背留给了他们。
睡吧。胡不归摸着她的头,格外的温柔,于清秋死死的怀住他,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她从来没有过这般奇异的感觉,于清秋在满春阁,什么人没见过?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风流才子,但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心安过。
女人总是脆弱许多的,在胡不归并不好闻的衣服下,于清秋又留下了一样东西,眼泪。
于清秋是个奇怪的女人,她看似柔弱,却杀过人,她不会骑马,却能跟着胡不归穿山越水,她甚至死死的跟着胡不归,坚信胡不归能改变她的命运,这个女人很不一般,因为胡不归喜欢她。
清风在给胡不归刮胡子,一大早,胡不归在河里洗了澡,换上了于清秋买的衣服,还使唤清风给他刮胡子,于清秋醒来时,就看到清风拿着剑在胡不归下巴出刮擦着,胡不归闭着眼说道:“这头可值钱,你小子可别给我废了!”
于清秋收起身上的衣服,示意清风将那剑给她,于清秋的手是和清风不一样的,细腻,柔软,那指腹摸在胡不归脸上的时候,胡不归猛然一睁眼,看见于清秋素净的脸,他是仰着的,看到的是于清秋的下巴和嘴唇,于清秋小心翼翼的刮着多余的胡子,胡不归喉结滚动,整个山谷里都是别样的气息,清风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胡不归没听见,于清秋也没听见,这二人已经屏蔽了外界的一切,清风又是一声咳嗽,于清秋看了他一眼,虽然感到不好意思,脸微微红,还继续为胡不归清理着脸颊。
胡不归梳洗过后,整张脸露出在外,剑眉星目,轮廓分明,十分英气俊俏,但比起当年的胡夜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儒雅,毕竟胡夜阑师出名门,看起来很是正派,胡不归身上总是有股子邪气,说不上来的邪气。
总而言之,看起来不像个好人就对了,于清秋那种觉得胡不归是好人的感觉也不知从何而来。
休息足够了,三人又继续赶路,不同以往的是,清风走在最后面,胡不归和于清秋并走在一起。
清风咬着杂草,心里愤愤不平,要不是他竭力挽留于清秋,胡不归能有媳妇儿吗?现在是于清秋不理他了,胡不归也不理他了,他才是主角好吗?苏州他都不想去了!
许是想起来清风的存在,胡不归掉过头大喊一声:“跟上。”
“来了。”清风心愤愤不平的回道。
雍州城内的知府气急败坏,人也没追到,上头逼的又紧,师爷颤巍巍的走上前:“老爷,今日从芥子帮探听到消息,那日打伤衙门里的人叫胡不归,不归属任何一派,好像和峨眉武当还有点恩怨,他身旁有个小孩,是他师兄的孩子,目前还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他们一行人往江南道方向去了,老爷,您不是……还有个学生在那里吗?”
知府斜眼看着自己的事师爷,眼神一冷,忽然笑起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老爷放心。”
于清秋的画像已经被画了千百张,各城各府都贴着是。
区区一个侍郎的儿子值得这样大动干戈?我告诉你,值得,为什么?这侍郎是当朝孟贵妃的父亲,是皇帝陛下的老丈人,而孟贵妃刚刚为皇帝陛下诞下第一个龙子,于清秋杀死的,是未来皇后的亲弟弟,是当朝国丈爷唯一的亲儿子,这事情大了去了。
更何况,这国丈爷还是兵部侍郎,于清秋招惹的麻烦和胡不归报仇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
胡不归深居简出,每每挑事,不过有点‘比试’的意思,不牵扯到利益化的东西,更何况是峨眉武当私人恩怨引起的,除了有恩怨的峨眉武当,武林人士断然不会去管,但是于清秋得罪朝中权贵,而朝廷结党者居多,各州府为了巴结国公爷自然要不留余力的追捕这个罪恶滔天的女犯人,更何况,兵部上头也派人下去抓人了,这雍州知府眼看着到手的肥肉跑了自然是不甘心,不得已花了大价钱,从芥子帮买来消息,势必要将这些这‘贼人’拿下。
而这边,胡不归等人走了三天,到了江南道,一进城,胡不归自然是要去‘取’些东西的,清风照例和于清秋在城内客栈外等胡不归,与往常一样,胡不归到江南道最有名的酒楼里先装酒,将酒袋装满后,又顺便‘拿’了一些碎银子。
这次三人找了一家不起眼客栈住下,清风与胡不归出门寻吃的,于清秋洗澡。
清风买了许多糕点和糖人,人多口杂,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们买了东西就回客栈了,胡不归和清风洗澡,他帮着胡不归擦背,看着肩肘处的刀口,崇敬的问道:“师叔这些伤是与人比武时留下的吗?”屏风后正在缝衣的于清秋听到了,停下手里的针线准备听胡不归‘讲故事’,但是胡不归只是说道:“赶紧洗,只能在这里停一天。”
于清秋看着屏风后模糊的人影,手又拿起针线继续缝,胡不归照样扔给于清秋一个钱袋,钱不多,买吃的花了一部分,于清秋仔细的收好,像是习惯般。
清风边穿衣服边说道:“师叔,刚才回来是听旁人说道,今天是集会,外面定会很热闹……”
“休想。”胡不归拒绝了清风抛过来的出去玩的信号。
现在清风说话不管用了,他转头望着于清秋,乞求她向胡不归说说好话,这都什么时候了,一个通缉犯,一个‘武林败类’,还妄想出街游玩,胡不归叹气他年纪太小,还不懂自己的处境,只意图享乐,不知所谓!
于清秋觉得胡不归说的对,故意忽略清风的眼神,清风丧气了,但是又不敢反驳胡不归,于是直接对着自己的清秋姐姐说道:“清秋姐姐,要不我们自己去呀?好不好嘛……”
“这……”于清秋看着胡不归的脸色,可清风又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一时之间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不敢回应清风。
清风的小聪明用的正是时候,胡不归觉得自己疯了才会跟着这两个人出门,雍州的事情压根就没影响到清风一分一毫般,他自顾的往前走,东摸摸西摸摸,之前跟着自己老爹,清风过得可是滋润,那里像这般躲藏?所以他非常不喜欢被束缚着,一下子出了门,就跟恶狗捕食一样。
他总归是喜欢外面的未知的一切,胡不归深山老林里待久了,每日除了练武就是和峨眉武当那些蠢货捉迷藏,日子一长,也就不喜欢外面了。
“清风是小孩子,他总喜欢外面的。”于清秋替清风辩解。
胡不归皱着眉头:“你呢?”
于清秋心一顿,偏头看着他,挑担的小哥没看见眼瞧着就要撞过去,胡不归拉了她一把,将他拉到跟前,两人举尺之近,于清秋埋下头:“我……自然随着你走的。”
胡不归放开他的手,继续跟在清风后头,于清秋不知自己是否说错话,又不知为何说错,但是忽然沉默起来又有点怪,于是找话说道:“你要是不喜欢我的名字同你娘……一样,你可以叫我寒烟的,这是我在……满春阁用的名字……”
关于胡不归的故事是苏连波多嘴告诉清风的,又是于清秋好奇问清风的,胡不归背一僵,一时之间也没回于清秋,于清秋非常不安的跟在他后头,他是嫌弃他过往在那种地方待过么?
清风是爽快了,吃也吃了,玩也玩了,心满意足的的回到客栈,可胡不归和于清秋之间的气氛又变了,清风往地上铺被子,于清秋僵持之下开口说道:“不如我们挤一挤吧,夜深天凉了,地上湿气重。”
清风诧异的看着胡不归,见他没做声,又将地上的被子拾起,放到床上,自己也爬上床,胡不归合着衣服躺在最外面,油灯灭掉,屋内一片漆黑。
于清秋伸出手抓住胡不归的衣角,悄悄的往他身边挪,胡不归一个翻身,将于清秋卷到床外沿,脚蹬被子将二人身子盖住,于清秋的头被压在他的下巴下,她又是往胡不归胸口方缩了缩,隔壁的清风恨不得将自己打晕过去,他实在受不了,于是他拉着自己的被子贴在墙边便一动不动了。
“清秋便好,无需改变。”胡不归说道。
于清秋想必也不喜欢柳寒烟这个名字,更不会喜欢柳寒烟的过去,胡不归自然也知道,他娘是他娘,于清秋是于清秋,这关系胡不归还是非常拎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