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王默打算多方面下手，继续下一个调查。
庄晓宁刚下课，她约好了张南风一起去吃午饭，此时正在赶往主楼门口，他们约定在那里见面。
之所以选择庄晓宁，是因为王默觉得庄晓宁与徐子衿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在这层关系下，根据与别人对话得到的客观知识，能查到庄晓宁的漏洞。
下课的学生潮流非常汹涌，庄晓宁淹没在这大潮中，十分的平凡。
庄晓宁从楼道出来，这时忽然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她惊讶的朝那方向看去，面带疑惑。
“王警官你好”，庄晓宁与人潮脱离，走到王默站的角落里。
“一会儿要去跟人吃饭吗？”，王默问。
“是啊,我约了人。”
“是男朋友吗？”
“还不是。王警官你有什么问题吗？”
王默尴尬的一笑，“有些事情需要请教一下。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庄晓宁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不过我要先跟朋友说一下，他还在那里等着。”
“没问题”。
庄晓宁与王默朝主楼门口走去，那里是个大出口，此时从里面出来的学生非常多。庄晓宁没有发现张南风的身影，四处寻找。
过了一会儿，张南风才从人潮中挤出，“人太多了，下楼梯很慢”，他对庄晓宁抱歉道。
“警官？”
张南风也发现了她身边的王默。
庄晓宁跟张南风说了王默的目的，张南风表现出了大事为重的胸襟：“既然王警官要问，我们就一起去好了，为警察提供线索，也是我们应该有的责任。”
王默对张南风的理解表示感谢，“不会占用你们太多时间，我观察了你们学校，学校东面的路走的人很少，我们从那里绕过去，一边走一边谈。”
两人都表示没有意见。
“今天来，主要想调查一下徐子衿的事情。”王默开门见山，庄晓宁也是怀疑的对象之一，他想看看庄晓宁的反应。
“那个案子还没有结吗？”张南风问道。
王默摇了摇头，“允许我不能太多信息”。
“你想知道什么徐子衿的什么事情，他与这个案子有关？”说完之后庄晓宁自觉言语有失，连声抱歉，“我不能直接问的。”
“没事的。你们跟徐子衿平时的来往多吗？”
“一般吧，徐子衿这个人比较内向，话很少，一般不会主动跟人说话，我们平时的联系很少，他也喜欢一个人呆着，我们看着挺可怜的，有时候出去玩会带着他一起，但是他去的很少。”
王默将目光转向了张南风，张南风感觉到了，说道：“我跟他不熟，我们俩是两个院的，是因为庄晓宁才认识的他，关系的话，也就是见了面打一声招呼吧。”
王默将目光重新转到庄晓宁身上，“你跟徐子衿是一个班的吧，听说他的成绩非常好。”
庄晓宁点了点头。“没错啊，从大一开学以来，他的成绩就是我们院的第一，从没有变过。我们考试前背的资料都是他整理的。”她尴尬的一笑。
“原来他这么厉害，听说他还在省里得过奖。”
“嗯，是机械杯，我记得他做了一个机械手臂吧，能远程控制取一些东西。”
“除了这些，他平时还喜欢做些什么？”
“好像没了,我就知道这些。”
忽然庄晓宁在某处发现了一个影子，有人正朝他们走来，待看清来人后，三人都吃了一惊。
“又见面了”，王默首先向他问好，但庄晓宁与张南风都处在尴尬之中，背后议论人家，结果被装了个正着。
徐子衿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庄晓宁两人，马上将目光转移到了王默身上。
“你好，非常巧，我正要去北门。”
“这个时间不应该去吃饭吗？”王默试探的问道。
“同学有点事情找我帮忙，这条路人少，我就从这里来了。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徐子衿打了招呼，转身就要离开。
“没有事情”王默说道：“我正在调查线索，就不打扰你了”。
徐子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等徐子衿走远后，见王默沉默不语，庄晓宁问道：“王警官，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徐子衿之前有过对象吗？”，他忽然问。
“不知道啊，从未听他说过，到底有没有我也不知道。”
“那知道他现在喜欢谁吗？”
庄晓宁又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徐子衿平时话很少”。
“应该是有的，我也刚毕业没多久，特别是大学的时候，学生们如果没有一个喜欢的对象，那是很不正常的。”说到此处时，王默特意看了一下庄晓宁与张南风，结果他发现庄晓宁偷偷的瞥了张南风一眼，而张南风在盯着徐子衿远去的身影。
“还有一个问题，徐子衿跟王叶是什么关系？”
庄晓宁一愣，“就是普通同学吧，没听说他俩处对象。”
王默嗯了一声，刚要说话，这时候手机响了。
是赵晓晓打来的，王默一阵头大，这时候有什么事？他跟两人示意了一下，然后接了起来。
“师兄，你快回警局，已经找到了真凶。”
两年前，洛城全岛小区，三栋楼四楼东侧房。
莫强正叼着烟坐在沙发上，望着茶几上的几张纸发呆，烟头就那样自然的冒着白烟，末了，他感到烫嘴才将它掐了。
莫强是某个公司的高层管理，这几年股市一片飘红，他为了在股市中捞金，不惜挪用公款进行炒股。莫强公司承包了大批的项目，雇佣了数百农民工，而莫强是负责财务的科长，管理着数百农民工的工资。
莫强的本意是把公款当做流通的资金，然而他的运气十分差劲，不仅公款没收回来，自己抵押的房子也被输了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莫强很奇怪，在这个时间还有谁来，因此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他小心翼翼的去开门，结果发现是一个陌生人。
“你找谁？”莫强问。
来人嘿嘿的笑了一声，“老板你好，我是咱们包工队的民工头，想来问问老板，咱们的工程都结束一个月了，工钱什么时候发。”
莫强一听火大了，“什么钱，又他妈的要钱，老子没有，给我滚。”他立即关门，但是被黄英用手臂挡住了。
“干嘛，你还想进来！”莫强怒吼。
“老板，行行好，几百个兄弟还等着吃饭呢。”，黄英哀求道。
莫强忽然冷笑起来：“吃饭？老子都没钱吃饭了，还让你吃，你们这群低贱的东西，还敢来问我要钱。给我滚！”
莫强用力的将门关上，但是哐的一声，门反而被反弹了回来。
黄英常年在工地上干活，力气早就练出来了，莫强矮胖，又挺着个大肚腩，没有一点力气，结果被黄英一推就推了回来。
“你要干什么！”，莫强被推倒在地，气吼吼的骂道，“别逼我”。
黄英冷冷的说道：“逼你？到底咱俩谁在逼谁。如果今天你不把钱给我，这事没完。”
黄英进门，夸的一声把门闭上。
“我现在跟着你，直到你给我钱为止。”
莫强在地上冷笑几声，随即说道：“好啊，你在这等着，我进屋给你拿钱。”
“好”，黄英去拉他，但是莫强拒绝了，自己站起来走进了卧室。
过了片刻，莫强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把折叠刀。
“你要干什么！”，黄英吼道。
“妈的，你不是要钱吗，我给你，先把你宰了，再给你烧钱。”
说话间，那把折叠刀已经刺了过来，黄英被吓坏了，慌忙的躲闪，但是反应慢了，仍然被刺中了肩膀。
黄英啊的一声惨叫，鲜红的血液顺着肩膀留下，染红了他的蓝衬衫。黄英被惹恼了。
莫强见到血液流出没有恐惧，反而更加兴奋，他大叫了一声，再次朝他刺去。
结果被黄英一把抓住，刀子的末端被黄英攥在手里，锋利的刀刃割破了他的手掌，血液顺着手腕流下。
控制了莫强的刀子，黄英便没有了顾忌，直接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莫强身子比较胖，行动又笨拙，全靠着一把刀子威风，此时刀具被控制，没有半点反抗的力气，结果手一松，刀子反被黄英夺去。
莫强后退几步，一个站立不稳跌倒在地。此时黄英已经被激怒，上来就是一顿猛踢。
“妈的，你还想杀我！”
莫强歇斯底里：“老子就是要杀你，怎么样，杀了我啊，杀了我我就给你钱，钱都是你的。”
身体的剧痛让黄英恢复了理智，他将那把弹簧刀重新折叠起来，放进自己的裤兜。
“拿钱吧，给我钱我去医院。要不然这事没完。”
“还想要钱，好，我不耍你了”，莫强的手向一边摸索，“这次我给你钱”。
忽然间，黄英看到一个凳子朝自己飞来，他下意识的弯腰回避，这一动作本来没有问题，但是他的肩膀受了伤，在剧痛的作用下反应慢了一些，恰好被凳子腿打中，人倒在了地上。
莫强站了起来，骂道：“你妈的，还敢跟我提钱，你有这个资格吗，下贱的东西。给我滚出去。”，他朝黄英吐了一口痰。
感觉还不解恨，莫强又踹了他一脚，但是第二脚刚出去，忽然被黄英的手抓住了，他还想再骂，但是还没来得及骂出口，整个人就被拉倒在地。
紧接着，那把弹簧刀重新打开，黄英扑了上来。
一刀，一刀……
两年之后。
广成街附近某栋楼房废弃的地下室中，此时异常黑暗，下午夕阳的阳光十分吝啬，并没有照到这个地方，当黄英往里看去时，还带着阴冷的气息。
黄英已经在此处带了半个月的世间，这样的住所他已经习惯，由于长久的地下生活，他的眼睛也变得与常人不同，惧光但能迅速适应黑暗。
他已经过够了这样的日子，整天像老鼠一般，上街的时候惶恐不安，唯恐被警察认了出来，如果不是他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女儿需要照顾，他早就自杀了结了。
他此时就是一个生活在黑夜的影子，别人注意不到他的存在，但是他还能给他的女儿提供阴凉。
洛城公安局。
王默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推开门大喊道：“你们把徐子衿抓了？！”
然而他看到的景象是：赵晓晓坐在沙发上，正浅啜着热茶。
“到底是怎么回事？。”王默直接坐到了赵晓晓面前。
“调查科根据徐子衿与王叶的口供，找到了案发当日去宾馆的A，这是他的档案。”，说着，赵晓晓将档案递了过去。
档案上的信息：
黄英，籍贯河北省Xx市xx县，生日1978年五月二十一日，汉族，家中有三人。
黄英在三年前来到洛城当民工，家也搬到了这里，但是两年前他犯了案子逃跑，妻子在一年前也因事故死亡，家中还有一个十岁的女儿读小学。
“这家庭可真是够惨的”王默忍不住说道。“父母都死了，留下一个孩子，她没有经济来源，靠什么生活？”
“她母亲买了很多的保险，死后给女儿留下了不少的钱。”
“那也是非常的惨啊，她现在一个人生活？”
“被同乡的民工收养了。”
“难道你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吗？”王默问。
“你说她母亲买的保险？”
“当然不是，你仔细看他的籍贯，他跟这个案子的死者徐永安是一个地方的，不觉得非常巧合吗？”
赵晓晓啊了一声，经王默一点，的确是，两人的籍贯一样，都是同一个村子出来的。
“这个黄英犯了什么案子？”王默问道。
“入室杀人案，就在两年前，我当时还在警校读书。他是包工队的头领，代表民工去找被害人莫强拿钱，但当时莫强已经贪污了公款去炒股，结果赔了个干净，这就是案子的背景。”
赵晓晓有点气愤，继续说：“这案子是莫强的错啊，他贪污了公款，这种人不应该受审吗？”
“现在是法治社会，不管你有多么恰当的理由，只要杀了人，就要接受法律的审判。但是那个黄英畏罪潜逃了，本来只是关几年，现在抓到的话，估计要死刑。”
“这么严重。那真是够可怜了，一旦抓到，那孩子就成孤儿了。”
“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既然选择了警察，就要习惯人间的冷暖。很多事实是，好人不长寿，坏人多逍遥。维护正义，就是我们警察的责任。”
“师兄难得讲了一次大道理。”，赵晓晓嘻嘻的笑了笑。
王默瞪了他一眼，“很多时候，在我们看来双方都没有错，但是既然有了法律，就要按照法律的来办。好了，你去查案吧，上头已经下令了，这件案子的真凶就是黄英，既然他几天前出现在电影院，就说明他此时还在洛城，要尽快抓捕他。”
赵晓晓点了点头，刚要起身，但是又重新坐下：“师兄，你觉得真凶就是黄英吗？”
王默大惑不解：“当初我怀疑庄晓宁与徐子衿，不是你一直反对吗，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新的嫌疑人，你怎么反倒怀疑了？”
赵晓晓说道：“我就是感觉有点不对劲。经过调查，黄英与被害人之前有过节，有足够的杀人动机，而且看电影前他有足够的作案时间，同时作案条件也具备，至于王叶的饭卡，我还没相通，要等抓到他之后问问。”
王默低头看了一眼档案，黄英的身高是178，与监控中出现的人身高相差不大。
然而当一切都理通后，刚走几步，赵晓晓又停下了。
“洛城这么大，我们怎么去找？”
闻听此言，王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慢慢找”。
赵晓晓离开之后，王默百无聊赖，用手机刷微博。案情要抓到黄英之后才有进展，看样子又有段清闲时间了。
十分钟后，王默开着警车四处瞎逛，在经过某个红绿灯时，他终于想到了某个去处。
此时已经下午五点，西下的阳光温暖的照射在农家小院里，里面一个小女孩正在自己玩，她堆了几坐土堆，并把看作是自己的宫殿，在宫殿的外头站着两个泥人，但是相对于那个宫殿来说，泥人显得太大。
小女孩的名字叫黄灿灿，今年上小学四年级。
门口忽然传来了脚步声，灿灿的脸上立即呈现出笑容，迈着小腿朝门口跑去。
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铁门处，灿灿疑惑道：“你好，请问你找谁？”
王默微笑道：“我来找一个名字叫黄灿灿的小姑娘，请问她在这里吗？”
“我就是呀。”，灿灿十分疑惑，“可是我好像不认识你”。
“我是一名警察，特地来找你的。”
听到警察二字，灿灿的脸上露出胆怯，两年前因为父亲的案子，没少有警察来家里，因为灿灿对警察的印象并不好，总觉得他们跟乌鸦一样，是给人带来厄运的事物。因此在上课的时候，老师讲警察叔叔的故事时，小灿灿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你是来让我赔玻璃的吗？”灿灿小声的问。
王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玻璃？”。
“老实说做了坏事会被警察叔叔带到警局打屁股，我把我们班的玻璃打破了，你是来抓我的吗？”
王默被逗得一乐，“现在的老师都这么教育的吗？不是那样的，我们都是好警察，不会抓你去警局打屁股的。”
灿灿长长的啊了一声，“那我就放心了”。
“那警察叔叔找我什么事？”
王默面露尴尬，“是关于你父亲的事。”
灿灿哦了一声，“那你稍等”，她跑进屋子拿了两个小板凳，一个递给王默，一个自己坐下。“老师说要有礼貌。你问吧。”
王默坐下，开始问道：“自从两年前你爸爸走后，有没有回来找过你？”
灿灿摇了摇头：“我很久都没有看到他了。你们现在还在抓他吗？”
王默非常沉重的点了点头：“他杀了人，我很想帮他，但是没有办法。”
灿灿哦了一声，“那你还想问什么。一会儿阿姨跟叔叔就回来了，我要去做饭。”
“你现在跟同向的阿姨叔叔住在一起吗？”
“对啊，我本来的家已经卖掉了，叔叔阿姨没有孩子，他们就把我接过来了。”
她虽是这么说，但是王默知道她之前一家人住的房子是租的。
“跟叔叔阿姨住在一起还习惯吗？”
“阿姨对我挺好的，叔叔也很好，没事就给我买好吃的。”
“家里是你在做饭？”
“一般中午跟晚上是，叔叔阿姨中午不回来，都是我自己吃，晚上他们回来的很晚，我又没有事，就替他们做饭。”
“看来灿灿是个非常勤劳的孩子啊”，王默笑道。
“嗯啊，他们都说我很懂事”。
“灿灿你认识一个叫徐永安的人吗？”
灿灿摇了摇头，“不认识，是谁啊？”
“没事，一个不相关的人。”
“那今天就问这些吧，不打扰你做饭了”王默起身离开，灿灿将他送到门口，目视他走后，转身进了厨房。
在面馆吃过晚饭后，王默又回到了警察局，他先到了资料室，直接调出了两年前那件案子的详情。
被害人莫强，利用职务的方便，把公司的一千万卷入囊中进入股市炒股，但是赔了个精光。这时候启动项目的民工上门要钱，莫强身无分文，情急之下欲杀黄英，但是被抢过了刀子，反被黄英刺死。
这件事情中黄英本可以算作自卫，但是不懂法律的他因为害怕，逃跑了，因此罪名加重。
莫强所在的公司名叫企划股份有限公司，这家公司因为这一事件的影响，股票还有一段时间的下跌，如今这家公司度过了困难时期，事业正在蒸蒸日上。
两年前的案子与如今的案子，黄英是唯一的联系点，但是对于黄英杀害徐永安的理由，王默总是感觉牵强。
如果有仇恨的话，没有必要等到两年后才动手，如果真是他动的手，可他又是如何得知对方的行动呢，根据现在的线索可以知道，徐永安在案发当日去宾馆，是晚饭时临时的注意，黄英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另一方面，不是因为仇恨，他又为什么要杀徐永安，两个人是老乡，根据调查，他们并没有深仇大恨。
如果这一切的基础都是错的，黄英没有杀徐永安，那么嫌疑人A底是谁，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杀了徐永安。
赵晓晓告诉他第一条思路是对的，但是王默不信，他的调查结果以及直觉告诉他，徐子衿与这件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