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宫闱惊情
进宫之前半年,主人安排专人对萧初鸾讲解皇宫与朝堂的人与事,她铭记在心。
她知道,先皇登基一月便大婚,娶唐氏长女,册封为后。
当时,宇文珏贵为怀王,府第在宫外,不可能在先皇大婚后才喜欢上唐沁瑶的吧。
很有可能,早在唐沁瑶嫁给先皇之前,宇文珏就与她相识,情根深种。
她恍然大悟,难怪皇上会传召她,要她在嘉元皇后用物上绣鸳鸯;难怪他一边怀疑自己的身份,一边冷酷无情地对待自己。
“瑶儿,当年的遗憾,我一直想弥补。”宇文珏饱含深情地说道,“即使你是我皇嫂,我也要你;即使天下臣民都知道你我之间的情,我也不惧。”
“别说了……”唐沁瑶苦楚道,声音哽咽。
“这一年多,无数个日夜,你可知我是如何熬过来的?你可知我多么心痛、多么想你……”
“别说了……我叫你别说了……”
“瑶儿,我不想再忍,不想再受煎熬,我是皇帝,谁也不能阻止我们。”
“你闭嘴!”
“你做什么?”宇文珏惊呼,“你为什么要剪烂这些鸳鸯?你疯了……”
萧初鸾站起身,望向寝殿。
唐沁瑶拿着剪刀剪着桌上的鸳鸯衾枕,宇文珏拉扯着她,阻止她剪。
就在拉扯中,就在他夺剪刀的争夺中,剪刀从她的左臂不经意地划过,划破了她的袖子。
他慌张地抬起她的左臂,察看她的伤势,“划破了皮,疼不疼?”
唐沁瑶不语,推着他,却推不开。
宇文珏照着她的指示,从柜子里拿出棉布,捋高她的敞袖,以棉布绑在她的伤口处。
突然,他褐眸一亮,眉宇蕴着惊喜的笑意。
唐沁瑶也意识到他为何会有如此反应,立即放下袖子,不自在地转身。
“你臂上的守宫砂完好无损,换言之,先皇没碰过你?”他狂喜道。
“你看错了,那不是守宫砂。”唐沁瑶步步后退。
“我怎会看错?先皇为何……真是奇怪。”宇文珏百思不得其解,便索性不想,笑眯眯道,“瑶儿,既然你与先皇没有夫妻之实,那我们就不再有障碍了。”
“混账!”她怒斥,气得全身发抖,“你记住,我永远是你的皇嫂。”
“你不是!”他咬牙道。
她步步后退,他步步紧逼。
她退向外殿,他伸臂拦住。
她失声惊叫,他及时捂住她的嘴,抱着她直往床榻。
萧初鸾瞪大双眸,看得惊心动魄。
嘉元皇后臂上的守宫砂为何完好如初?先皇为什么没碰过她?
当真奇怪。
萧初鸾紧张地望向寝殿,不知该不该看下去。
这一刻,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悲酸,悲痛,痛得她几乎无力支撑。
喜欢的男子爱着别的女子,而且他们之间是那种刻骨铭心、惊心动魄的爱,她如何比得过?
只有一盏茜纱珠络宫灯,殿内昏暗迷蒙,床榻上正发生施暴的一幕。
宇文珏忍了这么久,因为她是皇嫂,如今他知道先皇未曾宠幸过她,今夜再也不会放过她吧。
而唐沁瑶,是否愿意委身二叔——当今圣上?
“不可以……”唐沁瑶低声叫着,拼命地抗拒着,“即使先皇未曾……你也不能这样……”
“有何不可?”他就像一只饿极了的猛兽,制着她乱动的双手,“我知道你心中有我,更知道这些年来你对我的情未曾减少一分,我们结为夫妻是天经地义。”
“你混蛋!”她骂道,“放开我……”
“瑶儿,不要逼我弄疼你。”即使是用强,从他的嗓音仍然可以听出他确实怜惜她。
“珏,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求你,只要你不这样待我,你可以常来慈宁宫……我们一起赏花品茗……一起……啊……”她退一步恳求,凄楚可怜。
“不够,我只要你……瑶儿,我宠幸那些嫔妃,只是麻痹自己;我也想忘了你,可是,我根本忘不掉……你知道吗?每个嫔妃侍寝,我总会看错,以为她们是你……瑶儿,我不能没有你……今夜,你是我的妻。”宇文珏说着世上最痛楚、最深情的情话。
得不到,才是最珍贵的;得不到,才总是惦记。
萧初鸾想不到,宇文珏对嘉元皇后用情如此。
身为女子,得到男子痴情若此,又有何求?
原以为他记得自己,他对自己是有情的,原来不是,他只爱嘉元皇后一人。
其他女子,对他来说,只是嘉元皇后的影子。
心如刀割。
心碎成片。
萧初鸾不知道,应该同情他们,还是痛恨他们?
她又望向床榻。
宇文珏压制着唐沁瑶,强吻她,她再也说不出话。
萧初鸾想起一年前那个落雪纷纷的元宵之夜,想起凝光阁的鬼面人,想起当时自己的无助与绝望……嘉元皇后和她一样,正经历着被人凌辱的不堪之痛,不同的是,她到底爱着宇文珏的吧。
“不要……放开我……珏,求求你……”唐沁瑶苦苦哀求,哭声破碎。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你教我如何活下去?”
“珏,住手!”
宇文珏根本不理会她的恳求,专注于自己的欲念。
衣袍一件件地抛出,掉落在地,叠加在一起,一生纠缠。
凤帷罗帐缓缓落下,帐中人影,赤身相拥。
萧初鸾望见,昏黄的床榻帷帐内,宇文珏吻着唐沁瑶慢慢倒下……
面颊烧得厉害,她不敢再看,转开头。
殿内传出一声低呼,应该是唐沁瑶被强行破身的痛呼。
咳……她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片刻后,殿内传来低喘声、若有若无的轻吟声。
禁不住好奇,面红耳赤的萧初鸾最后一次望向寝殿。
帷帐内,身躯交叠,香艳得令人心跳加剧。
看似火热缠绵,谁又知个中心伤怨恨?
看似缱绻情深,谁又知谁的心已破碎?
萧初鸾终于知道,那晚宇文珏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在朕的眼中,所有女人都一样。
他深爱嘉元皇后,用情若此,自然对别的女人不屑一顾。
她也终于知道,她在他面前解罗衫,他无动于衷,全无兴致,不是他不动心,而是他对嘉元皇后用情太深,以至于视其他女子为粪土。
伤心欲绝,心如死灰。
她转身离去,泪不再流,心不再痛,仿佛行尸走肉。
“谁?”
刚走出数步,前方不远处就传来公公的叫声,在这寂静的夜,尤为惊人。
她立即隐入黑暗之处,轻手轻脚地奔向宫门。
所幸看见她的公公没有追来,她顺利离开慈宁宫,回到尚寝局。
关上门,坐下来,饮了一杯温茶,剧烈的喘息慢慢平复。
不知宇文珏有没有听见公公的那声叫唤,倘若听见了,他不会放过她的吧。
希望他没有听见。
皇帝强幸皇嫂,这件事,应该告诉燕王吗?她应该靠拢他,取得他的信任,再利用他么?
宇文欢要她伺机接近嘉元皇后,暗中注意嘉元皇后的动向,嘉元皇后有一丝一毫的动静,都要向他禀报。
由此看来,他早已知道皇上与嘉元皇后不同寻常的暧昧之情。
那么,一旦知道皇上与嘉元皇后淫乱宫闱,他会有所行动吗?他究竟有何图谋?
次日黄昏,萧初鸾从翊坤宫回六尚局,在一条偏僻的宫道上被掳了。
她知道,除了皇上,不会有第二个人。
在那处无人居住的宫苑,三四个公公将她推进一个房间。
房门关上,屋中顿时昏暗,她适应了片刻,才看见屋中的床上坐着一人。
一双粉底靴,龙纹金纹袍摆,明黄色团龙常袍,一张冷寒慑人的俊脸。
“奴婢拜见皇上。”萧初鸾立即跪地。
“你好大的胆子!”语声生冷。
“奴婢做错了什么事?还望皇上明示。”她知道,很有可能,他已经查出昨日偷窥的人是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宇文珏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的唇角无法抑制地滑出一抹凄冷的笑,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视他为仇敌、他也视她为肉中刺、眼中钉?为什么上苍要这么捉弄他们?
已经决定割舍那段短暂、青涩的恋情,割舍了他,可是每次与他相见,她总是无法克制自己,总会为他痴迷,总会因他的一言一行而心痛。为什么她不能洒脱一点、放开一点?
今日落在他手中,脱身的希望很渺茫吧。
他拽着她站起身,俊脸冷如覆霜,“昨日你看见了不该看的,朕应当如何处置你?”
萧初鸾心知肚明,宫闱秘辛,向来不允许第三人知道,手段狠辣的皇上不会放过她的吧,很有可能会亲手了结她的小命。
为了别的女子,他竟然这样对待她。
她很想仰天狂笑。
“皇上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自知活命难逃,但是,假如皇上饶奴婢一条贱命,奴婢愿为皇上赴汤蹈火。”
“饶了你?”宇文珏低笑,笑声邪佞。
“奴婢死不足惜,只是有朝一日嘉元皇后知道了奴婢无缘无故消失的真相,只怕娘娘会怨怪皇上。”
“竟敢威胁朕,有胆识!”他切齿道。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说出实情。”萧初鸾一边应付着,一边心急火燎地想着应对之策。
“你以为她会知道一个卑贱的宫婢死了吗?会知道她死的真相吗?”
“奴婢自知难逃一死,不过奴婢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早已写下一封书信,交给一个姐妹,假若奴婢失踪两日,她就会将书信呈给嘉元皇后。在这封书信上,奴婢陈述了奴婢获罪的来龙去脉。”萧初鸾冷静道,“皇上觉得,娘娘看了这封书信,会怎样?”
宇文珏怒瞪着她,很想一掌拍死她。
她继续道:“娘娘仁善,素有慈悲心肠,假若娘娘知道奴婢被皇上杀害,只怕娘娘对皇上的情会增添一点点的怨怪。”
他突然一拽,将她拽到床边,拿起床上的粗绳,将她的双手反剪身后,绑在床柱上。
萧初鸾骇然,“皇上……”
他究竟想做什么?惩罚她?如何惩罚?
他轻捏她尖俏的下颌,恶狠狠道:“朕就让你多活几日,不过朕会好好惩罚你。”
她急道:“皇上,奴婢不会泄露半句……奴婢知道娘娘对皇上未曾忘情……此时娘娘一定心气郁结,难展欢颜……皇上和娘娘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无奈上苍弄人……奴婢会劝解娘娘,让娘娘放开心怀,接受皇上的心意……只要有人劝导娘娘,娘娘就会心境开朗,就不会钻牛角尖,皇上就能与娘娘再续前缘……皇上不是想看看奴婢的本事吗?奴婢一定让娘娘放开心怀……”
宇文珏笑得邪恶,“你以为说这些话,朕就会放过你?”
“奴婢只是想让皇上知道,奴婢也希望娘娘有人疼惜、有人照顾,希望娘娘得到幸福,而能够给娘娘幸福的人,只有娘娘喜欢的男子……奴婢恳求皇上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自当为皇上与娘娘分忧……”
“既是如此,你便多陪陪瑶儿,多开导开导她。假若朕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朕会将账算在你头上。”
“奴婢一定守口如瓶,皇上,尚寝局还有很多事等着奴婢,奴婢……”
“放心,朕对你没兴致。”
话落,他用力扯开她的衣襟。
萧初鸾惊骇地挣扎着,满心悲凉,心头如雪。
宇文珏慢条斯理地解开她的宫衫,轻笑如妖邪,“朕劝你最好不要挣扎,否则,朕的惩戒会更可怕。”
她知道,今日无法脱身了,除非嘉元皇后突然降临……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吧。
太可笑了!
前几日,她在他的面前解罗衫,献出自己的身体,他无情地羞辱她。
今日,他绑着她的手足,为她宽衣,举止轻柔,并不粗暴,与昨日他在慈宁宫寝殿的行径大为迥异。
宫衫垂落在地,她的上身只剩白丝抹胸。
冷意袭身,她打了一个寒噤,全身绷紧。
记忆中白衣胜雪、柔情蜜意的男子,轰然碎裂。
她怀疑,华山那个温雅的男子,究竟是不是眼前这个邪恶的皇帝。
心,再一次抽痛,就像他挥舞着鞭子,一下下地鞭笞着她,皮开肉绽。
无论是心痛,还是身痛,都是那般难以承受,痛得无法喘息。
“朕突然发现你这双红眸很妖媚,勾魂夺魄。”宇文珏的五指抚触着她滑嫩的雪颈、香肩,滑至锁骨,缓缓轻抚,“朕的女人个个比你美,可未曾像现在这样,这般耐心。”
“奴婢错了……奴婢不敢了……”萧初鸾凄苦地哀求。
“温香软玉,欺霜赛雪。”他像是鉴赏一尊极品玉雕,“不对,秋水为神、玉为骨。”
他的手移至她的后颈,须臾之间,抹胸飘落。
亵玩的眼神,突然定住,眼中火花微绽。
腰肢如柳,雪光勾人。
他喉结滚动,目光凝定,一双清寒的褐眸浮现出丝丝血气。
萧初鸾屈辱地别开目光。
宇文珏回神,褐色瞳孔微缩,“你为什么长着一双红眸?为什么……”
她凄痛地看着他,很想对他说:是我,是我啊……再合奏一曲《山鬼》,好不好?
可是,她说不出口,她把整颗心给了他,他爱的人却不是她,甚至诛杀萧氏九族。
这个漫长的惩戒太过煎熬,太过磨人,她快受不了了。
“既有胆量管朕的事,朕就让你尝尝别样的滋味。”
“皇上,不要……”萧初鸾惊惧道,瑟瑟发抖,因为冷意侵袭,也因为屈辱。
“在朕眼里,女人都一样,不一样的是,朕的喜恶。”他语声寒凉。
“不要……不要……”萧初鸾摇头,一双艳媚的红眸染了惊惧。
他微勾唇角,掌心贴在她的香肩,缓缓下滑。
肆意挑逗,邪恶羞辱。
她全身紧绷,泪珠纷飞,“不要……皇上,不要……”
去年元宵夜,可怖的鬼面男子……竭力忘记的痛苦记忆幡然上涌,折磨着她,摧毁着她。
她崩溃地摇头,痛哭着求饶。
宇文珏奇异地盯着她,发现她再也不是平常所见的冷静模样。
很好,小惩大诫的效果很不错,她终于知道了害怕。
他退开三步,看着她惊恐地抽噎着。
美色当前,他冷眼旁观,心如止水。
确切地说,后宫所有的嫔妃,他只对唐沁瑶有兴致。
可偏偏,唐沁瑶不是他的嫔妃。
“娘娘传召奴婢,不知有何吩咐?”萧初鸾向坐在首座上的皇贵妃躬身行礼。
皇贵妃唐沁雅欣赏着指甲上涂着的红色蔻丹,慢条斯理地说道:“文玉致,本宫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与你有关。”
萧初鸾不语,静候下文。
在宇文珏的嫔妃中,以皇贵妃唐沁雅最为美艳。
唐沁雅是兵部尚书唐文钧次女,是嘉元皇后唐沁瑶的同胞妹妹,比姐姐娇艳几分。
自一年前进宫,她便得宠,皇上宠她简直是无法无天。
不久前,萧初鸾刚被宇文珏折磨得心惊胆颤,刚回到尚寝局,就接到公公传话,来到永寿宫。
皇贵妃所说的关于她的“风言风语”,究竟是什么?
“你长了一双与常人迥异的红眸,清秀的脸蛋添了三分娇媚,文玉致,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唐沁雅在后宫并非独占鳌头,却也独领风骚,因而有些骄横霸道,在场面上对皇后并无不敬,却胆敢与皇后分庭抗礼。
“回娘娘,家父请过多位大夫为奴婢诊治过,奴婢并非患了眼疾。”萧初鸾镇定地答道。
“本宫格外降恩,传旨让宋大人为你诊治一下。”
“奴婢只是卑微的宫婢,娘娘降恩,有违宫规。”
“对别人来说,是有违宫规,对本宫来说,格外开恩就不是有违宫规。”唐沁雅的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莫非你觉得本宫没这个本事?”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奴婢觉得,奴婢不配娘娘如此费心。”
唐沁雅起身走来,抬起她的下巴,浅笑盈盈,“说不定,再过不久,你受封成为后宫中的一个嫔妃,与本宫姐妹相称,本宫自当多多费心。”
萧初鸾看着她,她的明艳照人,让人目眩。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沁雅陡然用力,紧捏着她的下颌,“你以为你那点儿心思、手段能瞒得过本宫?”
萧初鸾一惊,莫非她已经知道了?
“娘娘此言何意?奴婢不解。”
“那本宫就说得明白点、清楚点。”唐沁雅微微一笑,“你每日都去千波台等候皇上,假意与皇上偶遇,以笛声引起皇上注意,伺机得宠。”
“奴婢没有……奴婢遇见皇上真的是偶然……”萧初鸾连忙辩解,“奴婢身份卑微,怎有资格得蒙圣宠?娘娘明察,奴婢真的没有……”
“本宫有很多本事,最厉害的本事就是,整个后宫,每一个宫人,每一个嫔妃,只要与皇上发生了什么事,都妄想逃过本宫这双眼。”唐沁雅卷翘的睫毛像是一只噬人的蝴蝶,“你想得蒙圣宠,还要问问本宫。”
萧初鸾惶恐道:“娘娘明察,奴婢真的没有任何非份之想。”
无论她怎么说,皇贵妃都不会相信吧,都不会放过她吧。
然而,她绝不能承认,绝不能……
此次落在皇贵妃手里,她能逃过一劫吗?
她知道,皇贵妃手段狠辣,曾有不安分的宫女被她折磨至死。
唐沁雅眨眸一笑,回身坐下,瞟了一眼身侧的近身侍女花柔。
花柔走过来,越过萧初鸾。
忽然,萧初鸾闻到一缕异样的香,很快的,一阵眩晕袭来……
晕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她知道,那是迷香。